银时入狱了，again。

    在他进城的路上，和土方副长的新助手违规停车起了冲突，以妨碍公务被逮捕了起来。在土方打来的电话上，言辞严肃也透着些心虚。

    似乎是另外的难言之隐。

    “没事啦，素娥姐，没准被那家伙来说，监狱才是他的回归之处，就让他在监狱里干脆结婚到坟墓好了。”

    身后正在因为采买物资晚归而饿肚子的神乐，一边狼吞虎咽吃着素娥从屁怒吕先生采摘回来的食物，一边狠狠吐槽着让她饿了大半天的银时。

    素娥挂掉电话，轻轻敲了一下神乐的额头，让她专心吃饭，不要再胡说。

    随后出门去了真选组。

    刚到门口，那看守员听到素娥要见副长，但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公民，便让素娥先去登记案情。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声轻咳，两个看守员闻之立即挺直了腰板，似乎很是惧怕这个人，不想与其沾惹上。

    “怎么了？”里面走出一个胖男人，虽然穿着真选组的制服，但裤腿和腰带都因为身材而穿的拉垮，袒露着里面明亮的T恤，以及头上的红色嘻哈头巾，一副巨大的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只漏出肥厚的嘴唇和缭乱的胡茬，嘴里一边不停咀嚼着东西，一边流里流气地询问素娥什么事。

    不过在听到素娥来找副长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素娥，好像是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素娥的脸，然后是胸以下。

    看守员眼见形势不对，正要劝素娥赶紧离开时，又听到那人说了一句——“跟我来吧。”

    然后，毫不知情的素娥随着那个人走进了黑暗的里屋，瘦弱的身躯消失在了拐角。

    看守员看不下去，急忙跑去副长的办公室，大喊那个佐佐木家的要以权谋私对良家少女有不好意图！

    土方十四郎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毛笔霎时被折断，果然这个傻叉给他机会都是会砸在手里的！

    土方十四郎暴怒着一张脸，路过的员工看到都不明觉厉地浑身颤抖地闪开一条道，生怕自己会死在副长的拳头下。

    在一个自动贩卖机前，土方十四郎终于听到那人熟悉的声音，窸窸窣窣地说着“阳痿”“对孩子不好”“超薄型”。

    土方十四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将人狠狠踹进贩卖机里，大骂道：“我让你买个烟，谁让你拐带少女了！还敢有龌龊心思！”

    揍完人的土方十四郎站定后，发现被助手带进来有不好意图的人是素娥。

    看到来人，土方十四郎的脸上漏出一丝心虚：“你，是你啊，你没事吧？”

    “我来看看银时给你们造成什么样的麻烦。”素娥一时没反应过来土方副长为何关心她，看了一眼整个头还“钻”进贩卖机里的人，又补充解释道，“他带我来找你，说是在这等一下，给你买烟，但是后边说的话我就不太懂了。”

    说完，本来毫无生气的身体听到素娥为他开脱后，再次活跃起来，挣扎着从里面拔出自己的头，因为刚刚的重创，头巾和墨镜都掉了下来，漏出了原来的模样，苍劲的短发下，竟是一双闪亮硕大犹如婴儿一般的眼镜，再加上圆嘟嘟的脸颊，整个人仿佛刚上中学的乖巧学生一般。

    “在下佐佐木铁之助，因为这张童颜脸，所以一直用墨镜藏着，不过经此一事，我决定抛弃以前的自己，重新让自己改头换面，不再当B-BOY了，从B向上迈一个台阶到C，成长了自己，是C-BOY了。”

    说着，他挺腰站直，与刚才的流里流气完全不同，说话也变得铿锵有力，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感谢这位姐姐为我说话，同时，我也将对副长鞠躬尽瘁，为真选择，为保护江户倾尽全力！”

    说着，在他身后又钻出来两个背着双肩背包和大幅海报的异国人，和他一样衣着得体得诡异，和他一样弯腰行礼，但话里似乎不明白这个礼仪的意思，不停地问佐佐木铁之助是不是看到美女站起来了。

    而佐佐木铁之助梗着脖子，满脸通红，磕磕巴巴却十分努力地澄清：“姐姐，副长，我真的没有站起来，请相信我！”

    烟没买成，倒是在外人面前显眼包了半天，土方副长那点耐心逐渐磨没，忍无可忍地再次一脚踹开，踩着对方带素娥离开原地。

    而佐佐木铁之助只好捂着下半部分，不停的向副长和素娥解释自己真的没有站起来。

    但也因为佐佐木铁之助的大喊大叫，谣言扩散得越来越多。

    之后，在大家窃窃私语的时候，直到他们看到他们的鬼之副长为一个漂亮无比的少女打开车门，然后邀请其上了他的车。

    整个真选组陷入了死一般寂静。

    车辆稳稳行驶，土方十四郎悠悠开口道：“抱歉，之前没有在电话上说清楚，搞得让你亲自过来了，这件事是我没有想到的。”

    “银时不在真选组吗？”

    “嗯。”土方十四郎将车窗打开，点燃了香烟，辛辣刺激的烟气过滤了一遍口和肺气，这才让他烦闷许久的胸口和头疼安顺了下来，“是被巡逻组的佐佐木异三郎逮捕的他。我的助理......是他的胞弟，因为备受家族包括他的哥哥排挤，不得已才来真选组。”

    “到了那，我不保证会把那家伙保释出来，探监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素娥听完，淡淡道谢：“谢谢。”

    因为有土方副长引荐，手续少了很多，到了探视窗口，土方让素娥坐在椅子上等他去跟里面的人打个招呼。

    走之前不忘把手里刚买的甜甜圈塞到了素娥手里，说：“这里贩卖机里都是这种东西，你走过来还没吃早饭吧，先请用这些垫垫肚子吧。”

    素娥看着手里的粉色盒子，那人给她的时候，眼睛都不往她这里瞟一下，语气也随意硬气。

    打开包装盒，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烤的微焦的面包上面淋下一圈糖霜和巧克力，在凝固之前撒上水果味的糖粒。

    当然素娥是不用吃这些东西，想着一会回去可以给新八神乐，他们会爱吃这些甜品，就要合上盒子时，突然素娥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

    她抬起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是个目光冷漠宛若精致木偶的长发女孩，穿着和真选组相似的警方制服，但颜色是纯白，衣领袖口以金线勾勒，因为是女装，加长后摆，收紧腰身，更显人亭亭玉立。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素娥——手里的甜甜圈，虽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浮动，但是眼底看到甜甜圈的光随着素娥开合的动作而明明灭灭。

    素娥无法，把盒子往对方示意可以拿两个，然而，不过几秒钟，她看着盒子底部只剩一个甜甜圈和些许渣渣，陷入了沉思，人到底进化出几张嘴，居然这般神速吃完了五个。

    “你是谁？这里可不是普通人来的地方。”

    那人的声音冰冷彻骨，与刚刚渴望甜甜圈的模样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她正在抹掉嘴边的甜品碎屑，再一口一口送进嘴里，似乎很是享受最后那点美味的话，素娥以为她是刚刚杀完人处理现场。

    “我来探监，之后我会自行离开。”

    那人目光冷淡，视若无睹地起身要走，只是离开前留下一句：“赶紧走吧。”

    素娥看着那穿着纯白警服的女孩离去的背影，如瀑的深蓝长发随着步伐散落在挺直的背后，扬起的瞬间阳光透析而过，如抹了一层碎金，只是一瞬的罅隙间，诡异的墨青雀影在素娥的眼底飞掠而过，那一刻，素娥仿佛身体浑身的血液沸腾着冲向四肢百骸，所有的感官都被夺去，在远去的影子临别之际，素娥伸出手想要紧紧握住。

    “素娥小姐。”

    土方副长的声音让素娥立即清醒了过来，眼前早已没有了人影，只有自己的手向前握着，但空无一物。

    土方十四郎的申请被驳回了，原因是银时不知为何被关进重刑犯的监狱里，想要探监需要获得上级的审批，在车上，土方向她道歉着，带她白跑了一趟。

    “土方君倒也不用自责，起码我并不是白跑一趟。”素娥手里捧着只剩一枚甜甜圈的盒子，若有所思道。

    素娥突然没头没尾的话让土方十四郎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申请被驳回，让人家大老远从歌舞伎町来到城里坐了半天，探监没探成，回来后说不是没结果，而且还死死盯着只剩一个的甜甜圈盒子，难道是第一次吃西式甜点吗？她到底在万事屋过着什么样的贫苦生活啊？居然连甜甜圈都付不起？！

    “那...那个...虽然我不知道你在银时那里到底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们也有妇联部门，专门针对像你这种，低薪却苦劳工作的贫苦弱势群体。”土方十四郎一边开车一边好心提醒道。

    沉浸其中晃神的素娥没有听清土方十四郎的话，只记得“低薪苦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他的”，不禁联想到一直任劳任怨，两年没拿工资，被银时和神乐当“眼镜”的那个小孩。

    “你说新八啊，我会替你转达的。”

    “啊？”

    素娥不再回应土方十四郎，只闭眼默默调动灵力，探寻刚刚气息的本源，十年来，她从不会认错这股气息，和之前偷偷钻进她身体里的气是同根本源，那是不应出现在人间的灵力，和刚刚那纯白警服的女孩身上一模一样，但气息很淡，很久远。

    那耸立在高楼中的将军府犹如一座蛰伏的巨兽向她睁开了溢满危险的双眼。

    回到万事屋已是薄暮之际，天边的残阳伴随着土方十四郎所开的车辆远去的背影消匿在街道远处，由于银时没有接回来，一天下来，神乐和新八也没有接到委托，他们对素娥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又是零收入的一天而已，大不了可以去楼下登势婆婆那里蹭一顿。

    登势婆婆看到他们三个踩着饭点来，嘴上虽然说着来看看，但是神乐那人未至声先到的肚子饿叫声，让登势一下子明白过来，骂骂咧咧地让小玉从后厨端来三碗饭。

    素娥照例将自己的饭递给了神乐。

    当然神乐感激不尽地一下框框炫完了。

    登势看着素娥，不明问道：“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你吃东西？”

    此话一出，知道素娥身份的新八和神乐都闻之浑身一惧，停下干饭的动作，而这一举动更让登势她们感到可疑。

    素娥看着他们盯着自己，似乎不给出个说法就会誓不罢休，于是只好把碗端了回来，熟练地用筷子夹起一口米放进嘴里，咀嚼了几口，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

    “害，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不过，女孩子最好不要空腹吃那么多甜品，容易发胖，血糖高。”登势说着吐了一口烟，只是眼神不明地望着素娥。

    直到月上中天，神乐和新八趴在柜台上睡着了，素娥正要将他们送回屋子接着睡，登势的声音再次传来。

    只见她一边收回着店铺的帘子，一边淡淡说道：“我第一次看到银时那家伙的时候，就觉得这人不简单，他求我给他吃饭团，他就会像丈夫一样保护我的周全，我见过他的身手，真是了不得，有人说在这个时代，这不是什么好事，恐怕是会带来不详的征兆。”

    “但是你还是让他住在了阁楼。”

    “那当然了，我是最不信鬼力乱神之说的，他当时看起来虚弱得跟快要死去的猫一样，流离失所，战争结束不过十年，各种新科技，新时代就更迭而来，那些跟不上的人都是无家可依的人，我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吧，渐渐地，这里就越来越吵，每三个月交房租都得闹翻天，都说老年最忌闹心，我都感觉每次我都像燃烧了十年寿命才能拿回租金。”她说着话，暗淡的昏黄灯光与皎洁的月光交错映在她那皱纹横亘的脸上，吐出的蓝色烟气将她的目光与素娥的隔开，彼此看不清对方，唯余一颗孤独的心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徘徊。

    素娥没有回话，烟气散去，登势看到素娥的脸被月光照映得苍白，宛若披上一层白纱一般的朦胧美丽，恍惚间，她差点以为这是诞生于名人之手的雕塑神像，如果不是她说话。

    “你知道......”素娥试探着说道，结果被登势接下来的话打断，只见她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突然地停止，毫无征兆地掐断了她的念头。

    “不说这个了，我人老了，大概是这几天看不到那小子，而我就喜欢跟人唠唠家常，回忆过往，所以就跟你说起了这些没用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意。”登势叫来小玉，让其帮素娥抱起熟睡的新八回万事屋。

    屋子里神乐和新八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那个叫小玉的机械姬回去后，素娥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空荡荡的街道，万籁俱寂，一眼望去，漆黑的屋舍重叠排开，直到延伸到远处的大江户，没落的旧时代和新科技横纵在天地间，竟是如此诡异的和谐。

    象征着新时代的太空终极站将夜空中的明月冷冷裂开。

    突然，素娥感觉胸口一阵□□感，顺着食管冲上了喉咙，辣而养的不适让她不禁咳嗽了几声，此时，一声啪嗒类似雨滴的声音落在窗台上，素娥低头看去，是一滴血滴，在苍白的月光下宛若娇艳的红花盛放，紧接着是一股热流从她的鼻子下流淌下来，她抬手再去摸，竟是一手的血。

    她不紧不慢地抽出纸巾捂住口鼻，坐回椅子上，长发遮住了她的双目。

    “师父......我绝不会像你那么做的......”

    素娥闭上眼，似乎再次看到了那天，人们看到天上的太阳陨落了，再无白昼，□□的人群将一个瘦弱的孕妇团团围住在她的神殿上，呼唤着她的名号，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个被杀死当做祭品的女人长着和她一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