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

    海浪在不停地翻滚,身下似有千斤重,坠着她不断的下沉。海水涌进喉咙,肺管像是要炸裂一般燃烧着,呛得生疼,白瑜知道,在此刻,挣扎是无济于事的。

    意识渐渐放空,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光亮,周围也逐渐寂静下来,风雨声与波涛声似乎都已离她远去。脑海中最后闪现出了父母和哥哥的身影,随后,再也没有了任何知觉。

    “啪————”

    白瑜是被一个耳光打醒的。

    正午的阳光太过刺眼,她有些睁不开眼睛,睫毛上覆着一团迷蒙的水汽,衣服上浸满了水,紧紧地粘在她身上。这些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她刚刚被从水里捞了出来。

    “侯府养了你这么多年,就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这几年让你养尊处优惯了,野山鸡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真凤凰,还想着侯爷把你当成朵富贵花来养?”

    妇人声音尖利,刺得白瑜有些头痛。意识渐渐回笼,身体也在太阳的照射下有了几分暖意。

    相比水中窒息的痛苦,岸上充足的氧气让白瑜格外地满足。她长吸一口气,又猛地咳嗽了几声,将口鼻里的积水咳了出去。

    努力睁开眼睛,发现她瘫坐在一处草坪之上,身后是一片碧绿的池塘,泛着粼粼的波光。不远处是一座重檐歇山顶的木构华丽屋社,古朴雅致,处处显示出一派雍容华丽的气象。

    眼前,一个珠环翠绕的古装贵妇被几个丫鬟模样的少女簇拥着,看向她的眼神中,颇有几分怨毒。

    “你小小年纪怎么那么恶毒,好歹侯府这些年供你吃穿,你跳湖要是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要害得你父亲没法和永昌伯交代!”

    “凭你现在的身份,能去给永昌伯的侄子冲喜,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侯府小姐,想着和陆世子的婚事吧?”

    这人是谁?她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在水里泡了太久,白瑜的脑子还有些懵,她只记得为了庆祝自己考上研究生,父母特地带着她们兄妹二人包了条船去海岛玩,海上天气多变,半途中遇上了暴风雨,一个不留神,她就被从甲板上甩到了海里,脑海中隐隐还有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低头看向自己,那是一双葱玉般的小手,十指蔻丹,手背上却有几道不合时宜的裂口。手的主人看着只有十二三岁,这绝对不是自己的手!

    一阵冷风吹过,此时虽值春日,天气回暖,但白瑜衣衫单薄,加之落水后身上还湿着,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与此同时,脑袋像是被一股力量强行涌入,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铺展开来。

    她穿越了,穿到了一个历史书上没有记载的朝代——大盛朝,原主是这个朝代一个名叫郑舒的侯门假千金,此时不过十三岁,只有她前世的年龄一半多一点。

    忠勤侯府的真千金两岁时在进京路上走丢,好几日都没有找到。丢了小姐,这事非同小可,被打发去庄子上还是小事,搞不好连命都要没了。

    奶娘心一横,想着反正小姐自小养在族地,于是铤而走险,从客栈里带走了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这就是原主。侯爷和夫人也没有觉出什么不对,就这样把原主养到了十三岁。

    可就在几日前,一个同样年纪的姑娘找上门来,自称是侯府的真千金,还带着出生时老夫人给的玉佩,以及十多年前侯夫人绣着小姐名字的一张手帕。

    如果说看到信物时侯爷和夫人还半信半疑,生怕是有人偷走了信物来讹侯府,当他们亲眼见到那位姑娘时,怀疑登时就被打消了——那生生是跟侯爷夫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反观原主,面容和二人都不相像。

    侯爷当场黑了脸,将真千金接进侯府,珠宝绸缎跟不要钱似的送进真千金的院子,想要补偿这个女儿。而原主的地位自然一落千丈,下人们暗自揣摩着,也对她轻慢了起来。

    念着也有十几年相处的情分,侯爷把原主也留在了侯府,由于不是亲生女儿,之前和安国公府陆世子定的亲事自然也要另说。

    这事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有人只当做茶饭后的谈资,有人却暗戳戳地起了心思。本来高攀不到的侯府小姐,一朝落魄,看在忠勤候的面子上,让她给自己做个续弦或小妾,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正巧,永昌伯的夫人有个娘家侄子,还未娶亲,病得只剩了一口气,实在没有办法,便死马当作活马医,想要找个姑娘冲喜。可高门大户的谁家愿意把姑娘送去受罪,门次稍低的又瞧不起人家,正巧忠勤侯府闹出了这场真假千金的笑话,永昌伯夫人眼珠一转,就把算盘打到了原主头上。

    侯爷想着永昌伯也算是勋贵世家,又实在头疼原主的去处,也没多加考虑,当场便答应下来。知晓自己不是侯府千金,对原主已是沉重的打击;转眼又得知养了自己十多年父亲要让自己去当冲喜娘子,一时想不开,跳入湖中想要一死了之。

    再次睁眼,芯子已经换成了来自现世的白瑜。

    脑内如走马灯一样看完了这具身体的一生,白瑜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妇人。或许原主的父母也在寻找着自己的女儿,但这个可怜的女孩已经死在这场污浊的联姻交易中了。

    感受到白瑜视线的变化,侯夫人心中忽地一寒,这丫头平日里也算乖巧,今儿个眼神却冷得可怕。

    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个小姑娘,想着自己亲生女儿这些年吃的苦,不禁对眼前的白瑜更添厌恶,侯夫人镇定了心神,又怒道:“念着侯府这些年锦衣玉食地养着你,于情于理,你都该给出些报答吧?冲喜的事情,侯爷已经和永昌伯说好了,你嫁过去,也算还了我们这些年对你的养育之恩。”

    白瑜缓缓站起身来,这里太凉了,再待下去恐怕身子会受不了。不管怎样,她得先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湿漉漉的头发不停地往下滴着水珠,她冷眼看向侯夫人,轻飘飘地说道:“这些年我用过的银钱以后都会还给你,不会白拿你一针一线。但婚事讲究父母之命,你们又不是我爹娘,凭什么替我做主?”

    侯夫人还未答话,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开了口:“姐姐,母亲也是为了你好,想要你以后好歹有个依靠。侯府家大业大,哪里需要你真的还什么银钱。再说,就算你想还,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还得起呢?”

    说话的是一个藕粉色衣裙,斜簪着一支梅花玉簪的淡雅少女,白瑜目光转向她脸上,她就好似被吓到了一般,向后退了一步,轻轻拢住了侯夫人的胳膊。

    这就是那个真千金吧。

    白瑜微微叹了口气,细细打量着面前的郑悦,见她面上虽是一派担忧,眼神中却有着藏不住的怨恨,不禁有些头疼,上天给了她第二条命,她可不想浪费在和别人斗来斗去上。

    “你没必要怨我,要是真的要说理,我也算是被你们家拐卖来的,和你一样离开了亲身父母多年。”

    “要是夫人执意要我去冲喜,我也只好去大理寺报官,想必侯府也不想传出个拐卖的名声。”言语虽然轻柔,可在别人听来,却是满满的威胁之意。

    侯夫人听到这话,不禁一愣,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以往闷葫芦似的女儿竟会说出报官的话,侯府最近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要是再被这丫头一搅合,难保不会传出她治家不严的流言来。

    郑悦眼中也闪出一丝意外,自从她来到侯府,这个姐姐看起来柔柔弱弱毫无主见,现在竟是在威胁她们。

    “舒儿在说什么话,你妹妹哪点不是在为你考虑,你就那么恨我们,还要去报官?这事儿也不急,等侯爷回来了,咱们慢慢商量。”

    白瑜心中暗暗好笑,没想到这忠勤候夫人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她又如何不知这是缓兵之计,想要用言语暂时安抚住自己。不过也正合她意,这具身体现在太弱,侯府势大,她还不如趁现在见好就收,先缓缓身子,再伺机行动。

    照着记忆中的样子对着侯夫人行了个礼,白瑜径自走开,身后一个丫鬟见状,瞧了瞧侯夫人的脸色,见她并未阻拦,连忙跟了上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白瑜打开柜子,挑了一身水绿色的衣裙换上,又随意看了看屋内的摆设,身上一阵无力,斜倚在床上,开始思索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回到原来的世界目前看来是不可能了,也不知道父母和哥哥能不能熬过那场风暴,她不敢想象,几天前她们还其乐融融地一家子聚餐,畅想着美好的海岛度假生活,转眼间,她就被海浪卷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么大的一片海,她的尸骨怕是都找不到踪迹。想到父母劳苦了一辈子,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白瑜不由得满心的愧疚,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心脏像是被揪紧了,一阵阵抽痛。

    留在侯府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想一辈子以“郑舒”的身份活,或许可以离开京城,看看古代的山川湖海。

    忠勤候一家对她虎视眈眈的,就算不去冲喜,也会被当做棋子送给别人。

    白瑜不禁有点后悔,早知道会穿越,她大学就应该去学农学或者医学,再不济也要学会做饭,才能在古代有个傍身的技能。但她偏偏学的是景观设计,在这个时代,能起的作用实在是太小了。

    休息了一会儿,白瑜感到身体渐渐恢复了许些力气,没有钟表,但窗外日头逐渐西去,应该是快到傍晚了。刚想向丫鬟打听一下京城的事宜,却意外地听到几个小丫头在门外悄声地说着什么。

    白瑜轻轻在门口驻足,放慢了呼吸,凝神听去,声音虽小,但一门之隔,她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我刚刚听厨房的小翠说,昨儿个端午,好些个大人去曲江附近的明月湖上游船,遇上了刺客,似乎好几艘船直接翻了!”

    “我也听说了,天不亮侯爷就急匆匆地出去了,好像是出了人命呢。”

    翻了船?

    白瑜的双手不觉微微有些颤抖,眼睛也瞪得乌圆,思绪不受控制地深想下去。虽然知道自己不该抱有期待,但是万一呢——

    万一她的父母真的也穿过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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