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沈序吗?
她想了想,反而觉得更多时候应该是是沈序不喜欢自己吧。
在刚住进沈家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印象中沈序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就连她满心欢喜准备了好久的平安扣都差一点被摔坏没送出去。
直到上了高中,进入了紧张冲刺的高三阶段,沈序好像才开始没有那么反感她。
——
高三的这年深冬,京北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乔穗咛怕冷系上了厚厚的红色围巾。
她穿着白色羽绒安静的坐在长椅上,低头发着消息。
‘露露,我可能还要有一会儿,爷爷还没有结束。’
寺庙两旁的松树已经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随着不停落下的雪花铺上似乎随时都要摇摇欲坠。
耳边响起咯吱咯的踩雪声,静谧的雪天中一切微小的都被无限放大,一双白色运动鞋仿佛要和雪地融为一体。
乔穗咛眼眸微闪抬起头,雪花像梨花瓣落在卷翘的?毛上,粉霜白嫩的脸从红色围巾里衬映开来。
“哥哥?”
少年的脚步停在雪间,眉眼清隽身形高瘦挺拔。
看到他微沉的眼色,乔穗咛抿了下唇很快就改了口:“沈序。”
“爷爷还在里面?”
沈序走过来在离她半米的位置停下,往寺庙里看去。
“嗯。”乔穗咛应了声却心里疑惑。
沈序不喜这些,觉得迷信又封建,尤其沈永兴信的那些挡祸消灾一类更是糟粕。
以至于这些年沈序陪同上山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找爷爷有点事。”沈序瞧了眼时间,“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乔穗咛怔了下,眼神闪烁几分雀跃,“那,那我就先走了,我约了露露……”
沈序眉眼微垂漫不经心的应了声,已经迈开步子走上石阶,清瘦的背影在转瞬间已经离了些距离。
乔穗咛回过神很快就转身一路小跑下山,完全忘记了地面上厚厚的积雪。
“露露,我已经上地铁了,你们还在那里吗?”
乔穗咛手里拨着电话,刚坐下位置便扯了扯身上的围巾,一路跑着身上都出了汗。
“你再不给我打电话我们就要走了。”杨忻露声音懒洋洋的带了点埋怨,“我和程润都快要逛吐了。”
“马上马上,你们再等等我。”
“等着你呢,你东西都带好了吧,可别弄丢弄坏了。”
乔穗咛伸手摸摸口袋,鼓起的一小片圆润在掌心里转了转,“都好着呢。”
地铁坐了快四十分钟终于到站,乔穗咛把围巾系好便又匆匆忙忙的跑起来,进了商场到了和杨忻露约好的位置。
“在这呢!”
乔穗咛迷迷糊糊的认不准方位,看到对面奶茶店挥手的两个人跑过去。
杨忻露把点好的奶茶推过去,看了眼身边的程润,感叹一声:“可算来了。”
乔穗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也不吭声乖乖巧巧的拿起吸管戳着奶茶。
“东西呢,拿出来给我看看。”杨忻露眉眼一挑,突然有些兴奋的往前扒着,“你一直神神秘秘的,我都不知道你做的怎么样了。”
乔穗咛哦了声,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锦囊,扯开上端金色的系绳,一个墨绿盈润的平安扣放到手心里,上面还雕刻了些图案。
“哇。”杨忻露张大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手里的平安扣:“你自己做的啊?”
说着又转头看着程润:“你教的啊?”
“其实做平安扣很简单的。”乔穗咛看她震惊的样忙解释着。
“做平安扣是还好,可是在上面雕刻花纹还是有些难度的。”程润笑望着她,“这方面我可帮不了你。”
“你还刻花纹了?”杨忻露好奇的刚准备上手去摸一下,突然停在半空中:“你是不是祈过福了。”
“嗯。”
“那行吧,我就不碰了。”杨忻露说着只是凑近打量着,没一会儿皱起了眉,声音迟疑:“你这……雕的是个……?”
“雄鹰。”
“……”
今天的第一声爆笑化解了杨忻露等她这么久的阴郁,眼泪几乎都要笑了出来。
“雄鹰?你确定?你确定沈序能认的出来吗?”杨忻露抹着眼角,“这像小鸟,小鸡,就是不像雄鹰。”
“你别笑她了。”程润看不下去在一旁解围,“像她这种从来没有接触过玉雕的能做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了。”
乔穗咛脾气好,一点也不气反而憨憨的承认,小心翼翼的把平安扣装进袋子里,“是挺丑的,我做了好多这个还是其中最好的了。”
杨忻露收起笑,看到她细嫩的手指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十分不解,“沈序不就是过个生日嘛,你也太用心了。”
“不一样。”乔穗咛眼神透亮清润,“是十八岁。”
杨忻露沉默了几秒有些无奈,“我看你十八岁的时候他送你什么。”
“无所谓啊。”乔穗咛浅浅笑着,眉眼弯弯毫不在意。
“他春节后要去吉市参加比赛,希望这个平安扣能保佑他一路平安顺利。”
“外地啊?可沈序不是不能坐飞机的嘛。”
乔穗咛垂了下眼淡淡的嗯了声却没接她的话,杨忻露捂住嘴眼神有些慌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好在一旁的程润没注意到。
“我们去挑礼盒吧。”杨忻露站起来拉住乔穗咛,“让程润用男人的眼光再加上对这个平安扣的了解,选择一个最合适的。”
“乐意至极。”
程润笑意从容,站起身。
挑了好久,乔穗咛选了一个木雕的盒子,心满意足的付了钱。
大家一起吃了顿饭,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又是下雪程润便开车送她们回家。
车子停到沈宅门口,乔穗咛拿好东西准备下车,门口的保安已经走过来敲窗,正要开口照常询问时看到了乔穗咛,往后退了半步帮忙打开车门。
道了谢乔穗咛往大门走,刚进院子看见了沈序,穿了件薄绒外套安静的坐在长椅上。
乔穗咛捏紧了下手里的袋子,眼里透着几分欣喜和隐隐忐忑,“沈序。”
随着喊声沈序视线落过来。
“小咛。”
乔穗咛脚步顿了下,下意识朝身后看去,程润手里拿着条红色围巾已经走到了面前。
“忘到车上了。”
乔穗咛摸了下空落落的脖子,吃饭的时候觉得热摘下了就忘记带了。
“谢谢。”乔穗咛接过来,程润和她挥手再见。
等再转身看过去的时候沈序已经站了起来,冷眼扫着她,一言不发径直离开,看着并不是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乔穗咛的话顿在嘴边,把手心里的袋子往后背了背,垂头闷不吭声的跟着他的脚步往屋子走。
等进屋换好鞋的时候听到楼上嘭的一下关门声,乔穗咛怔了怔落寞的垂下眼。
——
第二天一早乔穗咛还在吃早饭的时候沈序就已经走了。
乔穗咛一般都是坐校车,而沈序是自己骑车,所以在高中这三年他们几乎很少一起走,尤其是文理科分班之后更是屈指可数。
到了教室乔穗咛便拿出卷子做题,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任凭周围多吵都一点影响不到她。
“你怎么在做题?”
杨忻露一眼看到角落里的乔穗咛,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你不去集训吗?你下个月不是就要艺考了吗?”
“集训老师说我基础好可以不用天天去。”
“所以你在这里冲刺文化课。”杨忻露看了眼,“还是李老头留的英语卷,你可真会给自己挑战难度。”
“是挺难的。”乔穗咛嘟囔着叹了口气,“我做了好久才做完一面。”
“挺快的了,咱班有人半天都憋不出来一面。”杨忻露说着拉开书包,厚厚一沓卷子摔到桌上。
“沈序做的就很快。”
杨忻露拿笔的手一顿,扯了扯嘴角:“你和年级第一比,你是疯了吗?”
“沈序马上就要去参加数学竞赛了,眼看着就能保送了,你这也是要努力努力和他考同一所大学?”
“他是要上京大的。”乔穗咛低眉手掌压了压卷角,“我追不上他的。”
“有志者事竟成嘛,你连平安扣都能做的出来,京大美术系也能再加把劲。”杨忻露挑眉给她打气,“程润不就是京大美术系的嘛,你到时候向他讨教讨教。”
一天的课下来乔穗咛听的头昏脑涨,卷子也没做多少,感觉好像什么也没办成,模样沮丧的头都抬不起来。
乔穗咛收拾好书包,和杨忻露一起往校门口走,天色早就已经暗了下去,冷风刮着人瑟瑟发抖,脚踩着积雪却慢吞吞的走着。
“你昨天回去把东西送出去了没?”
一阵风正好吹来,杨忻露冻的打了个哆嗦连问她的话都带了颤。
“没呢。”乔穗咛把围巾系牢了些又戴上羽绒服上的帽子,整个人像个企鹅一步一脚印的朝公交站的地方走。
杨忻露正要问怎么回事,却看到公交站有个眼熟的人,“程润?”
乔穗咛抬起头紧跟着看过去,程润已经笑着走过来。
“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你,正好把集训资料拿给你。”程润拿出几本册子递到乔穗咛手里,“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
“你这个集训辅导班的助理还挺尽心尽力呀。”杨忻露好奇的打量打量他,“那你顺便也给我们小咛提供一下怎么能考上京大的小tips吧。”
“你想考京大?”
乔穗咛啊了声,连忙摆摆手,“也不算是,只是想想。”
“其实你挺有天赋的,再加把劲京大也不是不可能。”程润笑了下,“你不要把京大想的太恐怖,我不是也考进去了么。”
“可是你厉害啊。”
乔穗咛没想太多直接说了出来,倒是让程润顿了几秒,“你这么夸我,那我一定得努力帮忙让你考上京大啊,未来的小师妹。”
乔穗咛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离京大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距离,哪敢多想。
没注意间乔穗咛要坐的公交车已经过了马路在开过来,没一会儿就停在了面前。
可三个人聊的正欢,谁也没去看。
“让让。”
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清冷的带着几丝不耐烦,高大的身子就从中间插了进来,把乔穗咛挤到了一边。
深色的冲锋衣带起沙沙的声音,乔穗咛有些匆忙的抬起头,沈序单肩背着书包黑沉沉的眼看着她。
“乔穗咛,你不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