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就这样听话。但在对方警告似的又紧扣了一下我的手腕后，出于疼痛，我下意识地顺从地向着对方缓慢张开腿。

    这动作相当羞耻，但似乎因为我表现的还算比较合他心意，奇犽竟然没再出手彻底限制住我的行动。可我也没有马上准备逃跑，想想也知道，只要对方有心……是绝对逃不掉的。

    人在处于视物不清且无法提前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会对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格外敏感，甚至就连时间的流速也变得极其缓慢。

    某种焦虑不安但又紧张的情绪在这个房间内升腾发酵。

    随着一阵细小的响动后，我闻到了某种清爽的草药味道。

    意识到他是特地来帮自己上药的，我神经在此刻彻底放松，就连身体也在一瞬间软和下来。

    本以为我们会闹很久的矛盾，见对方今天还愿意主动来找我，那就说明下午的事情他其实也没有很在意了。

    果然，还是我之前想得太多了。

    微凉的药膏被对方挖出来一块，然后细细涂在我的伤口附近。期间，对方还让我自己调换了一下方向。

    黑夜里，我睁着眼极力想看清奇犽的脸，但是因为我的夜视能力很普通，所有的活动都要仰赖于白天时对这个房间的记忆。

    本以为对方下手会很重，没想到等正式落到我身上的时候，却意外地轻。

    ……仅仅像是被清风扫过一般。

    奇犽垂着眼，他的手在我的大腿与腿缝内摩挲好久，原本略凉的药膏现在竟然被他的手与我的体温一同加热。

    他细致地涂抹，我甚至都怕这柔腻的药膏会彻底融化在我腿缝间，随后滴落在床上。

    于是，我将腿向着对方的方向朝上抬了抬，生怕蹭到一旁的被褥，奇犽的手扶着我的腿，将我朝他自己的方向一拉，然后架到他身上，任我用双腿夹着他的腰胯。

    尽管有些羞耻，但奇犽看上去真的就只是在单纯为我上药，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举动，这令今天刚刚还受到小杰惊吓的我安心许多。

    在他的轻缓地动作间，我甚至都开始有些犯困。因为知道奇犽不会伤害我，所以便任由这困意吞食了我。

    半梦半醒间，厚厚绸缎窗帘后的玻璃窗像是没有合严密，骀荡不安的春风沉默地拂过全身。

    不知又过多久，黑暗中，门口传来脚步声。

    “咚咚咚——”

    有人敲门，刚睡着就被吵醒的我懵懵地睁开眼睛，然后就被我身上的人给吓了一跳。我原本以为奇犽早就上完药走了，但没想到他竟然还呆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睡了多久，但应该也足够上药了，我甚至都怕奇犽是不是把一个月的药量都给我用完了。

    “咚咚。”

    门口的敲门声压根没停，耐心地候在门口。敲门更像是用来通知的手段，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立马欢悦地跑进来一样。

    “让他离开。”

    奇犽的嘴唇还带着微微凉意，他的唇瓣轻柔地擦过我的耳畔，呼吸亲密地洒在皮肤上。

    被碰到的地方像是起了火，沿着皮肤走势蔓延，一路不停歇地烧到了眼睛，双眼的睫毛为了能扑熄这场大火被迫扇动。

    奇犽的语气理所当然，像是已经提早料想到我不敢让小杰撞见我们现在这种场面，也像是早就知道小杰会过来找我一样。

    尽管本来就只是在上药，但是今天下午时小杰的举动再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混在一起，让我有一种对自己的生活失去掌控的感觉。

    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就算有很多事情都来的很突然，但我也一直都是在自己预想的轨迹下生活的。可是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我有种莫名的恐慌。

    或许从一开始这种不确定感就一直存在……只是一直以来，都被我忽略了。

    奇犽没开口催促我，像是在等我做选择。

    带着某种精心收敛后的伺机而动，奇犽的下巴略微抬起，他观察着我。

    “栗栗，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隔着一道关紧的木门，小杰的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

    小杰其实是一个相当有礼貌且能察觉到分寸感的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小时候却经常很神出鬼没的来到我家里，一开始我还会被他吓一跳，但后面我也彻底适应了时不时会在自己卧室里撞见一不小心睡着了的小杰的情况。

    记得和奇犽刚认识的时候他还震惊过我和小杰之间的熟稔，他说，自己就算是和自己家里有血缘的人相处起来也不会像我俩这么样。

    我当时好像没有回答，只是朝奇犽笑了下。奇犽看着我，表情好像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杰对我来说，是引领我融入到这个世界里的第一人，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我一直觉得小杰身上最大的魅力点就在于，他会在不知不觉中，让许多人的人生轨迹因为他而产生变化。

    按照以往小杰的作风，他可能现在早就已经跑进来了，但不知为何，他现在还只是站在门外，不依不饶地重复喊我的名字。

    我自认为不太显眼地打量了我前面的奇犽一眼，奇犽也没有任何动作，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唯一的退路被阻断了。

    奇犽知道我为难，但他却一点都没有要为我解决的意思，甚至他还就这样半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默默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好像自己不过是个旁观者。这令我有些头大。

    于是，我只得开口：“……小杰，现在太晚了，我已经打算休息了。”我顿了顿，“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还是放到明天再说吧。”

    原本还相当闹腾的敲门声倏地停住。

    门外的人似乎是在低头想事情，就在我以为小杰已经回去了的时候，我听见他的声音响起。

    “哦、那栗栗你知道奇犽去哪里了吗？他刚才一直都没回房间，我有点担心，我们要不要出去找找他呀。”

    我看了一眼因为一直撑着身子太累，索性就这么彻底趴倒在我身上的奇犽。

    他埋住脸，我只能看到他毛茸茸的银色发顶，根本理解不了他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总觉得如果小杰在此时忽然冲进来，我们看上去会很奇怪。

    我只能慌乱地补充：“那个、奇犽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吧，他还是挺厉害的，可能就是想出去自己走走吧……”我装模作样地用力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真的好困了，小杰，你也别担心他了，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

    门外诡异地陷入沉默。

    原本正随意压在我身上的奇犽不知为何也在此刻动了动，他垂眸看着我，蓝色眼睛一闪一闪，我控制不止地浑身轻抖了一下，奇犽看到我那被他吓到后的丢人反应，嘴角弯了弯。

    “好吧。”

    我听见小杰再次出声，“确实是这样的。”他说。

    小杰声音模模糊糊，“是我刚才太担心奇犽了。那栗栗你先睡觉吧，我明天再过来找你。”

    奇犽就这么眼看着小杰离开，他一直都没过声。小杰也不知道奇犽其实就在我这里。如果是往常，我可能就会直接喊小杰进来说话了，但是今天下午刚刚发生过那种事，我脑子现在一团乱，其实我本身就有点想躲着些小杰，最起码这几天，我看到小杰会变得很不自然。

    但我不知道奇犽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出现在我这里还不肯出声，他眼看着我着急慌乱，然后又因为别无他法只得匆匆编了一堆蹩脚的谎话来搪塞小杰。

    ……不过小杰没有继续追问，那就证明我的说辞小杰应该是信了的吧？

    可是，我接下来该怎么把奇犽搞走啊，小杰刚刚都信了我说的奇犽自己出门散心的话，那我现在直接把他从我房间里赶出去是不是容易立马露馅啊。

    “居然还能走神。”奇犽突然间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奇犽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问我：“在想什么？”

    “反正跟你没关系。”

    我下意识回答。

    听我这么呛他，奇犽看起来竟然心情很好，一双猫眼微微眯起，仿佛我刚才是在和他讲笑话。

    自认为说了很得罪人的话没想到效果却轻飘飘的什么都没能打到，我抿了抿嘴，有些尴尬地将眼神避走。

    奇犽开口：“我困了。”

    我撇了奇犽一眼，“那你现在就赶紧回去睡觉，不要赖在我这里，我现在是伤患，急需要休息……”

    “我回不去了。”

    奇犽不依不饶。

    如果我能做到，我现在大概会直接把他从这里丢出去，我说：“那你走窗户不就好了，从这里翻窗户出去，然后再悄悄翻回房间里去，反正之前有门的时候你不也没怎么好好走过门吗？”

    奇犽没理会我的喋喋不休，他手一扬，把被子都团起来扔到我身上，甚至压的我闷哼了一声，他抽走我身边的枕头。

    他动了动，直接躺在了我旁边。

    奇犽侧过头，眼睛紧紧盯着我，手里抓着枕头，一字一顿地说。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