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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翌日卯时,褚萦芑慵懒的下来用膳,看到堂中落座的身影,立即精神一振,快步走了过去,在其对面落座,笑问道“将军怎么还未出城?”

    邢震烨眸中隐着笑意,道“这邸店的胡饼不错”

    说话间店仆便将食物一一摆在桌上,邢震烨将汤饼搁在褚萦芑跟前,自己顺手拿了炊饼吃了起来,褚萦芑拿起纸花,拭了拭筷子,捞起汤饼吃了一口。

    邢震烨道“我对你了解不足,只知道你喜欢吃羊脂韭饼,今日店家未做,你就将就吃点”褚萦芑头未抬,继续吃着,道“这些年随着师父四处行医,对吃食早已不挑剔了”

    吃到一半,褚萦芑停下筷子,抬头道“将军可知岴州知州是何许人也”邢震烨摇摇头,道“不知,你怎么想起来打听这个”

    “替别人打听,将军若是有空帮我打探一下”褚萦芑又想起什么,说道“将军的生辰是哪日”

    邢震烨闻言,抬眸看着她,她眸中透着澄澈,流转着流光溢彩,眼角微扬的盯着他,邢震烨面上一晒,不自在的移开目光,淡淡道“酉月初八”

    褚萦芑转头一瞥食牌上的时辰,七月廿十,褚萦芑默默回首继续吃着,俩人用完膳,褚萦芑随着邢震烨走到邸店外,只见走了几步的邢震烨脚步一停,站在原地不动,褚萦芑不知为何,狐疑的盯着他的背影。

    伫立的身影终是转身,大步朝着朝着褚萦芑走了过来。

    俩人对望了好一会,看着邢震烨踌躇的模样,褚萦芑头一歪,笑问“将军有事”

    褚萦芑见他不语,佯装转身,还未举步,便被邢震烨拽住,褚萦芑饶有意味的看着他,邢震烨忙松手,慌忙从腰中拿出一金钗,插在褚萦芑发髻上。

    褚萦芑尚在诧异之中,邢震烨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诧异间,楚京墨一袭紫袍挡在她面前,看她无反应,不得不开口唤道“阿芑”

    褚萦芑回神,怒瞪了他一眼,楚京墨伸手拔下她头上的金钗,疑问道“这是邢将军给你的”褚萦芑伸手夺回金钗,淡淡“嗯”了一声。

    楚京墨是笑非笑的看着她,揶揄道“民间成亲前,两亲相见,中意者以金钗插于冠髻中,邢将军既已插钗,不知褚娘子意下如何”褚萦芑瞥了他一眼,将金钗插在发髻上,边走边道“能如何,收下便是,难不成还送两匹彩缎”

    “你若真敢还两匹彩缎,我倒是对你刮目相看”楚京墨继续揶揄着

    褚萦芑转身瞪了他一眼,嘴角一歪道“日后我让半夏还你两匹彩缎”

    楚京墨急声道“你敢,半夏只会接受我的金钗,绝不会还我两品彩缎”

    俩人一前一后踏进邸店,便见冬青一身新衣,兴高采烈的走着,正打扫的店仆忙问“郎君如此神采飞扬,这是要去哪里”冬青捋了捋衣裳,边朝外走边喜道“某已寻到亲戚下落,今日前去登门拜访”

    三人相遇时,三人皆是颔首一笑。

    楚京墨朝着店仆吩咐道“送一碗汤饼到我房间”店仆应了一声忙走开,褚萦芑问“今日你还去悲田坊吗”

    “不去”

    “那你今日有事吗”

    “无事”

    说话间俩人已上了二楼,褚萦芑跟着楚京墨进了房间,褚萦芑转身关上房门,楚京墨撩袍坐下,倒了两杯水,问“有要事要说”

    褚萦芑接过一杯,抿了一口,看了一眼门外,低声道“昨晚邢将军说沈力已有症状”

    “沈力?哪个沈力”楚京墨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刘勋在食肆所见之人”

    正饮水的楚京墨闻言,呛了一口,忙放下杯子,眉头紧蹙看着褚萦芑,急声问“他也染上时疫了”褚萦芑沉重的点点头,楚京墨正欲说话,传来敲门声,楚京墨止住话语,正色道“进”

    店仆恭敬的将汤饼放在桌上,笑问道“郎君还有吩咐“楚京墨摆摆手,店仆躬身退了出去,还细心的阖上房门。

    楚京墨沉重的看着桌面,低声嘟囔着“若是如此,这禹州城内恐要遭殃了”

    俩人静默不语,褚萦芑起身走至窗边,推开窗户,微风拂面而来,褚萦芑垂眸看着这早上的烟火味,行人脚步虽匆匆,脸上却洋溢着安乐的笑容。大昱自开朝以来,国泰民安,首次遭遇瘟疫,若是一发不可收拾,这禹州何处和从?但身为君王者,会不会保这一城的百姓?谁都不知道。思虑至此,褚萦芑哀叹一声。

    褚萦芑见楚京墨沉默寡言,默默走到桌旁,伸手叩了叩桌面,楚京墨闻声,抬眸看着她,褚萦芑朝着汤饼努了努,道“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饭总归要吃的,再不吃汤饼都糊了”

    被他这么一说,拾起筷子吃了起来。

    看着垂首用膳的楚京墨,她与楚京墨一起长大,他的喜好皆清楚,楚将军一直排斥他做梓匠,喝斥了许久,甚至将他工具全都扔了,自此他便纨绔至今,褚萦芑为了让他高兴,时不时的让他替自己打造物件,她房内的物件皆出自他手。京师坊间将他列于四大纨绔之中,她知那是他的表象,他心善,对友义气,甚至对底层之人未有丝毫歧视之意,除了读书以外,剩余时间都会随着她四处游走。

    褚萦芑戳了戳他的衣袖,楚京墨抬头,问“干嘛”褚萦芑柔声道“禹州瘟疫突发,不如你今日修书一封给楚叔父,报个平安”

    楚京墨不言语,低头继续吃着汤饼。

    须臾后,楚京墨拭了拭嘴巴,道“好吧,我写”

    听他这样说,褚萦芑便坐回桌边,顺手拿起桌上的书册翻了翻,对面的楚京墨端详着她,感受到视线,褚萦芑抬眸,看着他,问“有话要说”

    楚京墨点头,褚萦芑见状便阖上书册,道“说吧”

    楚京墨坐直了身体,沉声道“我看阿爹的书案已陈旧,今年初已替他做了新的书案,搁在我书房内,日后,你帮我送予阿爹”

    听他这话,褚萦芑心生诧异,皱着眉头问“你自己为何不送给楚叔父”

    楚京墨半响没说话,褚萦芑细细看着他的神情,唤了一声“京墨”楚京墨抬头,褚萦芑朝他莞尔一笑道“京墨,你记住,你我二人定能安全返京,我还要喝你与半夏的喜酒呢”

    楚京墨眼睛一闭,再睁眼时眸中的悲哀已消逝,抿嘴一笑,道“我们定能回京”话毕便岔开话题,问“阿芑,邢将军如何”

    褚萦芑低头翻了一页书册,沉声道“女子自古以来位卑,束缚于闺阁之中,除了嫁人生子,别无出路”褚萦芑复叹一声,阖上书册,望向楚京墨,一字一句道“我此生立志能为良医,不比这世间的儿郎差,可惜身为娘子,一身医术无施展之地,就连自己的夫婿都无法选择”

    话至此,褚萦芑顿了顿,仰头憋了憋眸中的酸楚,尔后继续道“此生唯一庆幸之事,是我这夫婿明事理,不会让我拘于阁中,又允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护我一世安稳,这让我对这世间又有了期盼”

    褚萦芑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话完已起身,道“既然你已吃完,待会陪我到街上逛逛”楚京墨微微一笑道“好”

    褚萦芑虽跟着赵慈行医多年,但瘟疫却未见过,不擅长瘟疫的诊治,回到房中继续翻阅古籍中记载鼠疫的方子,然这种方子少之又少,这几日有空一直在翻阅,今终于找到一方子,褚萦芑忙抄了下来,午膳后便携着楚京墨出门采购药材。

    俩人逛了两家药铺,发现此方中的桃仁,红花,厚朴,当归皆已售罄,褚萦芑心中生疑,遂又跑了两家药铺,皆无此些药材,在跟药铺之人一番打听后,方得知前几日便有一伙商贾,,将这些药材全都买了。

    楚京墨看着一脸严肃的褚萦芑,张了张嘴,复又把话咽了回去,须臾后,方小心翼翼问道“阿芑,可还要去其他药铺看看,说不定就有这些药材呢”

    “不用了,他们肯定将禹州药铺的药材都已买走,这是要将禹州置于死地呀”

    “可还有其他可代替这些药材”

    褚萦芑闻言摇摇头道“鼠疫说到底是热毒成淤,在这副方子中桃仁,红花,当归可活血化瘀,厚朴可入血行气,缺一不可,这些人心思何其歹毒,我禹州黎民就不配活着吗”

    楚京墨见她心绪愤怒,忙嘘了一声,道“这可是在街上,莫要引起慌乱”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马蹄声,俩人循声望去,一骑而来的是徐扬,马上的徐扬忙勒住缰绳,跃下马背,问“三娘与郎君怎会在此”

    “出来采药”褚萦芑简短的回着,低头看着手中的方子,抬头看着徐扬,吩咐着“徐扬,你在跑一次悲田坊”

    褚萦芑将方子递于徐扬,道“这方子交给我阿兄,再告诉阿兄和邢将军,这方中的桃仁,红花,当归,厚朴,城内药铺皆以售罄,是一伙商人前几日买完,让邢将军去附近的州城的药铺去看看可有药材”徐扬应了一声,飞速上马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待俩人回到邸店时已是酉时,邸店入住的客人皆在此用膳。

    坐在门口的段泽兰冲他们微微一笑,楚京墨二人忙回以一笑,在角落里落座,店仆忙上前候着,楚京墨询问一番后便点了几个菜,待店仆退去,隔壁桌用完晚膳的程申姜起身,朝着他们施了一礼后,便朝着二楼行去。

    楚京墨问“那位郎君你认识”

    褚萦芑“嗯”了一声,拿着纸花拭了拭筷子,道“那位郎君乃靖朝人,此次来禹州行商”

    楚京墨“呦”了一声后,道“有眼无珠的小娘子来了”

    褚萦芑余光一瞥,王落葵正走过来,褚萦芑抿着嘴,低声道“你给我小心说-----”话未说完,耳边传来王落葵的声音“褚三娘万福”

    褚萦芑瞪了楚京墨一眼,随即嘴角抿着笑容回头,起身施了一礼“五娘万福”王落葵在桌前站定,眼眸眨都不眨的盯着楚京墨,笑问道“这位郎君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我自是不--”楚京墨抬眸瞥到褚萦芑的神色,立马噤声,默默低头。

    褚萦芑忙岔开话题,道“五娘何时返京”

    “我两日后返京,褚三娘何时返京”

    “邢将军有公务在身,只能等他忙完一起回京师了”

    王落葵“嗯”了一声,余光瞥向低头的楚京墨,道“那不打扰二位用膳了”说完走向门口的桌子坐了下来。

    褚萦芑缓缓坐下,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的王落葵,楚京墨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疑问道“阿芑,看什么呢”褚萦芑回神,看着对面楚京墨,不怀好意的一笑,楚京墨道“阿芑你如此笑,我有点瘆得慌”

    褚萦芑手托着腮,道“京墨,你可知那王五娘看上你了”

    楚京墨一怔,道“开什么玩笑”

    褚萦芑目光从他身上掠过,低声道“我可没有打趣你,女人的直觉很准,那王落葵看你神色不简单,楚京墨,我可警告你,你若是心里有半夏,莫要给我惹事”

    楚京墨嘴巴一撇,道“我日后见了她,我躲着走可好”说到这儿话锋一转,问“阿芑,明日去悲田坊吗”褚萦芑点头回着“待在这里也无所事事,还不如去悲田坊帮忙”

    一店仆见冬青进来,忙开口问道“郎君寻亲可顺利”冬青闻言停下脚步,倚在案桌上,笑道“自是顺利,过两日某便搬到亲戚府上居住”

    “恭喜郎君寻得亲人,郎君可用过晚膳”

    “没有,你帮我上两个菜,我换身衣裳便下来”说完哼着曲走上二楼。

    一盏茶功夫,冬青走了下来,在中间一桌旁落座。

    店仆一一将菜摆上,瞥了一眼冬青,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郎君面色如此红润”

    “你还别说,我现在头还有些晕晕的”

    冬青侃侃而谈“我那亲戚在禹州做小本买卖,家中尚有一空房,让我准备两日便搬去那里居住,那房间空了许久,今日打扫了许久,许久未住人,打扫出好几只死的硕鼠”

    听到硕鼠二字,褚萦芑执筷的手一颤,默默与楚京墨对视一眼,转头看向冬青。冬青与那店仆正说的津津乐道,褚萦芑眼睛一眯,细细看着,只见那冬青脖子肿大,脸微微红,褚萦芑手一抖,筷子落在桌上。

    楚京墨看着落在桌上的筷子,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妙。

    褚萦芑惊慌的回头,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颤颤抖抖的放下杯子,褚萦芑强忍着急促的心跳声,用力呼了一口气,视线扫向楚京墨,沉声道“京墨,大事不妙”

    楚京墨肃声道“你确定”褚萦芑点点头,楚京墨眉头紧蹙道“这如何是好”

    褚萦芑环视一圈,脑内飞速的运转,目光坚定的看向楚京墨,低声道“京墨你立刻去悲田坊找邢将军,让他找个由头将这里围住,不能让这里的人出去”

    楚京墨摇摇头,道“我不去,我在这里陪着你,冬葵呢”

    “应该在房间“

    “冬青刚回来,冬葵尚未接触过,应让冬葵去送消息,我留在邸店帮你”

    褚萦芑思忖一番,想想也是,这大堂的人都算接触过冬青,唯有冬葵在二楼,尚未接触,算是安全,想到这儿终是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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