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周培深看着她,眼里有深不见底的东西,“没有。”

    “还没有啊!”

    她叹口气,肩膀微微地松懈下来。

    “那我的提议,你考虑地怎么样了?”

    “什么提议?”

    “回旺民山。”

    回到那个如梦似幻的地方,忘却一切,重头开始。

    可以吗?

    周培深看着白真,看进她的最深处,“这里不好吗?”

    她有些苦恼,“好是好,但不属于我。只有在旺民山,我才能感到自由。”

    周培深的沉默使得白真暗暗忐忑,她期盼着,恐慌着。她微笑着,但心底无比地凉。

    过了一会儿,周培深给窗台上的花浇好了水,他找到正在阳台上吹风的白真。她单薄瘦弱,风一吹好像就能倒一样,但她从来都是昂首伫立,不管风雨,不管流言。

    她回过头,头发被风吹乱。她的眼睛里还留着一丝丝期盼,虽然不比刚才那么强烈,但她眼中还有他的影子。

    周培深走上前,“等我把一些事情处理好,我们就走。”

    她没有高兴地欢呼,甚至没有什么反应,她转过身去,迎着风,微微笑了。

    “好,我等你。”

    从墓地回来后,白真几乎天天做噩梦,在梦里大喊周培深的名字。这个时候,她总会被抱紧,她窝在一个熟悉的怀抱,哭着哭着就安静了。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她往往都记不得了。

    周培深穿戴整齐,早饭来不及吃,帮她叫了外卖。

    白真听他说要走,赶紧从卫生间里跑出来,脸上还有没洗掉的洗面奶,一定要跟他道个别才行。

    她一边洗脸,一边说:“路上小心,开车慢一点。”

    周培深点点头,“知道。”

    才要换鞋,白真却从鞋柜里拎了另一双鞋出来,“穿这个吧,你今天的衣服跟这个比较搭。”

    “好。”

    周培深依言换上那双不合脚的鞋子。

    白真在门口看着他进电梯,又跟他摆手再见。

    电梯下行到地下二层,门一开,有人上有人下,周培深的形象引来了不少关注。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周培深最近的形象的确很气派,西装革履,从袖扣到皮鞋,无一不是臻品。

    他开车去到FS科技开例会。经过一轮大洗牌,大动荡之后,公司运作渐渐步入正轨,但气氛明显不同于往日了。过去的周培深一直是个好好先生,从来不干得罪人的事,没有人说他不好,哪怕是门口买煎饼果子的小贩。但现在的周培深,杀伐果断,管你高兴不高兴,他只做他认为对的事。

    过往还会顾及一些“老朋友”的面子,近来却有些不近人情,想见的人见,不想见的一律不见。没有例外。

    他知道他们的目的,知道他会得到什么,也知道会失去什么。不过是一个蹚浑水的机会罢了。

    浑水里有鱼有肉,他一口都没动过。

    他的无动作,终于引起了“老朋友”“新朋友”的注意。

    坐不住的人是真地坐不住了。

    东西还不知道在哪儿,这个周培深又整天搞大动作,会不会是都在他手里捏着呢?

    秘密会见总是选在黑灯瞎火的地方,赵骏烦不胜烦。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跟大家一样在同一条船上,眼看着自己就要淹死了。我都没急,你们急什么?”

    有人说:“这不一样,赵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可都是小喽啰,怎么能比呢?到时候出去送人头的还不是我们这种臭鱼烂虾?赵总,给个活路吧!您就帮帮忙,发发慈悲,帮我们稳住这条船吧!”

    赵骏大为火光,“你们还要我怎么样?你们的烂摊子我收拾得不少了吧?当初是你们非拉着我搞这套,非要搞什么秘密账簿,一人揪一个别人的尾巴,我早就说不可行,万一有个万一可就完了。可你们不信,现在来找我做主了,我也没办法!”

    “赵总,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您也是同意的。”

    “我哪句话说同意了?”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赵总,现在周董的态度明显跟之前不一样了,您看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赵骏没搭话,对方又说:“失忆也许只是个幌子,他万一拿到了所有对我们不利的东西,我看我们没有一个人是安全的。周董对外是谦谦君子,没人说他一个不字,可我们都知道他才是最狠的角色。万一他真动了歪心思,我们就都完了!”

    “你们想没想过,最麻烦的情况是——东西真在他手里,但他又因为意外病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可怎么办?我们主动去找他,岂不是不打自招?”

    “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这样,能不能试试他的底,如果东西真在他手里,找个他完全不设防的人偷回来。”

    “那如果东西不在他手里呢?”

    “一个周培深,一个俞斐,数他们俩最有心计,他们两个肯定有问题。就在他们里面找,用尽办法找。——赵总,我还得提醒您一句,俞斐虽然曾经跟赵总有过一段,但大家都知道,她是个骗子,赵总也被她骗了,赵总可千万别再听信她的谎话,别再心软啊!”

    赵骏:“你是在教我做事么?”

    “不敢不敢,赵总千万别误会!我们只是不忍心看见赵总被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利用。不值得!”

    赵骏冷笑一声,“我听明白了,现在你们一个一个的早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俞斐的事,我自会处理,不劳各位大驾。要是再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去骚扰她,别怪我不客气。相比于坐牢,掉个手指头,缺胳膊断腿这种事,应该不算什么吧?”

    一盘散沙,一盘散沙!

    接连半个月 ,周培深都没有等来电话。等他再次回到按摩店的时候,门是开着的,有几个工人正在进进出出清理杂物,看样子是要重新装潢店铺。

    周培深询问一个出来倒垃圾的工人,“店面装修?”

    “嗯。”

    周培深今天穿得很随意,看着并不特别富贵,工人以为他是来按摩的,说:“已经不是按摩店了,马上就变成发廊了,你要按摩呀?”

    “发廊?”

    “是啊!听说按摩店赚到钱了,人家说不干就不干了,说要全家去外地生活。”

    道路两旁的小树是栽了没几年的,枝丫细小,还未能成荫。

    周培深站在斑驳树影下,看着店面牌匾被拆掉,抬走,再换上新的牌匾。

    他站得时间久了些,工人们不知道他的意图,来来去去地,偷偷议论过他几句。

    隔壁小卖店的老板发现了他。周培深也看见他了。

    他想要问问清楚,于是进到小卖部。

    店老板在柜台后面摆弄一条刚进来的香烟,周培深掏出人民币,“买烟,你手里这条。”

    这条烟贵着呢。

    店老板欸欸两声,“正好刚来的货,还要别的吗?”

    “隔壁按摩店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干了?”

    店老板早就看出来不对劲了,上回这小子来就奇奇怪怪的,今天又专门跑回来问东问西,大概是跟店老板家有什么亲戚。说来也真是气人啊!隔壁按摩店那个老糊涂,没什么本事,成天瞎嚷嚷,人家下个棋,打个牌他总要在旁边叨叨,而且人也抠门得要命,整天蹭他们这些店老板的茶水喝,却没掏过一次钱请客。他老婆也是个厉害角色,两个人成日地吵,竟也没离婚。

    他们这个店也一直是半死不活的,比他这个小卖店还不如。

    但人啊,总是有点狗屎运,前些日子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个有钱的傻子,开着一辆银灰色的豪车,直奔按摩店就去了,而且还在里头待了挺长时间,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点什么,需要这么久。

    等那有钱的傻子出来的时候,他们夫妻俩一齐把人送出来的,满脸堆笑,点头哈腰,他当时就觉得奇怪了,这么些年也没见他们夫妻俩和谐成这个样子。

    才没几天,她们俩就说不干了,要出去旅游,还说可能要出国。

    他当时就问了,“出国?有亲戚投奔么?”

    “没有,就瞎溜达呗。”

    “还回来吗?”

    老板娘这时候看看成日里被她狠骂的丈夫,丈夫开口道:“不回来了。”

    这么一看,他们的离开肯定跟那个有钱的傻子有关。

    但后来不管他怎么问,他们都不肯多说了,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露面。也不知道这店铺什么时候卖出去的。

    他还听说他们家早年有过一个孩子,后来过继给了亲戚,之后就一直没再要一个。那老头子有一回喝多了说漏嘴,说他儿子怎么有钱怎么厉害,等他老了,动不了了,还能指望指望,他就不信他能不管他这个亲爹。

    这一切发生得都很突然,真不得不叫人遐想。能这么干脆地走掉,肯定是需要一大笔钱的,钱从哪儿来呢,没准儿真是那个孩子吧。那个有钱的傻子说不定就是他的孩子派来的。

    小卖部老板话匣子一开就没关上,跟这个连着买他两条烟的又一个有钱的傻子聊了大半天。

    这有钱的傻子就一直听他讲,讲到他口干舌燥,没什么可讲了才走。

    从小卖店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临街的门市纷纷亮起灯箱,一派霓虹闪烁。

    周培深走在路上,看着来往行人,脚步慢慢停了。

    玻璃墙面上分明映着他的身影,一身灰色休闲装,头发很短,面色寡淡。

    他别开目光,拿出一根香烟,随便看点什么,只要不看自己就行。

    抽完一支烟,刚好有辆出租车停过来。

    周培深踩灭烟头,上车。

    车里正在放电台节目,主持人愤怒地狂喷一个来电求助的人,说他怎么能跟自己亲生父母做到这么绝情的地步,父母生养之恩难道还换不来他一点点理解吗,他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司机师傅不知道他要去哪儿,问他他就说随便。

    哪有叫随便的地方呢?

    司机师傅犯了愁。

    周培深忽然想到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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