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任务地点位于北海道的偏僻村庄,借着黄金周大批出行的旅客,桃季侑梨带领一人一猫顺利混入其中。

    好不容易从熙熙攘攘的车站一路挤到列车包厢,桃季侑梨如释重负地放下肩上的猫包,然后打开窗子,让列车行驶中的凉风徐徐吹进来。

    座位上的太宰治宛如一条脱骨的咸鱼,有气无力地瘫成一团:“真没想到,黄金周的公费旅行居然会这么累人。”

    见状,桃季侑梨亲昵地训诫道:“是出差!公费旅行这种话要是让国木田先生听见绝会训前辈的!”

    说罢,拿出一瓶冷饮,惩罚性地贴向太宰治的侧脸。

    “唔...!凉!”被恶作剧的太宰治嘟着嘴,拉着少女的手腕试图抱怨几句。可话在嘴边,生生被喵叫打断了。

    猫包里的小家伙上窜下跳,充满抗议的喵个不停。

    这声猫叫提醒了桃季侑梨,她收回被拉着的手腕,立马打开猫包让猫猫宰在更宽敞的地方舒展四肢。

    很无奈,太宰治眼看着拉在手里的小姑娘坐到他对面,去关心故意为之的坏猫。

    重获自由的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太宰治,然后卧在桃季侑梨腿边舔着爪子。

    那懒洋洋地姿态和嘲讽的小眼神,简直比戴帽子的小矮子还气人!

    大男人和小猫咪都是一脸凶相,恶狠狠地互相对视,谁也不肯先放过对方。

    直到“嘎”的一声,桃季侑梨打开的蟹肉罐头,顿时鲜香四溢。她边喂猫,边摸猫头,这才打破车厢内的僵局。

    幼稚的比赛结束后,一人一猫拼命眨眼,全都泪汪汪的。

    桃季侑梨还以为太宰治没睡好,找出包里的眼药水递了过去:“太宰前辈需要眼药水吗?我看您总眯着眼睛,是不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这份关心直白又坦率,太宰治接过眼药水后直接滴进眼睛,闭目养神。他想说些什么,又不好意思承认是和猫斗气才弄红的眼睛。

    这下安静不少,桃季侑梨注意到窗外的好风景。沿途路过一片枫林,就连猫猫宰也跳上窗边,蹭了蹭少女的侧脸。

    桃季侑梨笑道:“小猫咪也喜欢红枫叶吗?真没想到,这趟列车会有宠物套票呢。”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有列车出售宠物套票...”同样的一句话,到了太宰治嘴里完全变成另一个意思。

    到了饭点,贩卖列车便当的乘务员轻轻敲门。

    去开门的是桃季侑梨,简单交谈几句后,她拎着刚买来的便当,并排坐到太宰治身旁。

    一份清蒸蟹肉,一份鸡肉咖喱,小猫咪则额外加餐一份罐头。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吃饱喝足后不免有了困意。猫咪打了个哈欠,缩成一团小声呼噜着。

    大概瞌睡会传染吧,太宰治躺在座位上微微蜷缩。他长得高,那双长腿无处安放,可怜又可爱。

    桃季侑梨无奈一笑,把枕头轻轻垫在男人头下。她蹲在太宰治面前发呆,有点想戳一下前辈的脸颊。

    想起昨日与谢野晶子的调侃,桃季侑梨大着胆子点了一下太宰治前额的碎发。见男人依旧呼吸平稳,得寸进尺的少女再次伸手,这一回,她看准了太宰治的嘴唇。

    手指越来越近,桃季侑梨屏住呼吸,只听心跳怦怦。二人之间气温上升,好像行驶的列车都缓缓停滞下来。

    快要得逞了,少女放下警惕露出盈盈一笑。却不想遇上一双清冷的眼睛,太宰治醒了,抓住她那只恶作剧的手。

    被拉住的手腕收不回来,桃季侑梨慌乱间羞红了脸。她有些不知所措,躲闪着目光,不敢正视太宰治的眼睛。

    少女小嘴一抿,垂着眸子一副犯错的模样:“前...前辈?您没睡着啊。”

    “原本是睡着的,但在梦里遇见一只对我恶作剧的小兔子自然就醒了。”初醒的太宰治语气平淡凉凉,就和牵住少女的那只手一样。

    盯着二人牵住的手,桃季侑梨只觉得他手心冰凉,那份暧昧再无分毫。少女若有所思,然后一本正经盯着太宰治,说道:“前辈的手总是凉凉的,到了冬天我给您织一副毛绒手套吧。”

    关心和直球被揉成一团,太宰治愣了一会才捧腹大笑:“噗...哈哈,小桃季。我这个后辈的关注点真是新奇呢。”

    “你们两个还拉着手干嘛!”这不是二人独处的空间,很快,轻爪轻脚的猫猫宰迈着猫步,最后蹲坐在二人中间。

    接着,将爪子搭在二人牵住的手上:“快到站了,赶紧收拾收拾下车。”

    事后,桃季侑梨想:被猫猫撞见自己“恶作剧”失败,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呢。

    ————

    抵达北海道,离开目标小岛还要走一段水路。越靠近目的地越是人烟稀少,傍晚以后,只有零散的几盏灯火。

    晚霞波荡在海面,随着时间流转,猫包里的小家伙恢复人身。二人一猫上的船,下船时补了一张成人票。

    投宿旅店,三人住在一间和室。总算安顿下来,三人围坐在茶桌边,讨论起不远万里来到北海道

    的理由。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你出现在未来。”

    为港口mafia效力的几年,太宰治一丝一毫记得清晰。他很确定,在自己的记忆中,六年前的横滨并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猫猫宰也难得一副认真模样,他说:“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件事的起因跟横滨无关。”

    “哪会在哪?”桃季侑梨问。

    少年不同往日的嘻笑玩闹,冷淡淡的望向她,说出两个字:“东京。”

    东京,桃季侑梨当然再熟悉不过。她看向少年脸上的神色,像初见那天一样陌生。那么这些日子的相处会是一场留不住的梦吗?

    桃季侑梨出神了数秒,然后就听见太宰治提问道:“东京?莫非和咒术界有关系?”

    少年点头,算是默认了。

    桃季侑梨思索一番后:“连我都不知道,那想必是有高层出手隐瞒了。”

    想了想,她又问:“既然事关东京,来北海道不是南辕北辙吗?”

    事到如今,猫猫宰深深叹气,讲起那日发生的事情:“森先生和东京的势力有生意往来,小蛞蝓出差去了意大利,这份工作自然轮到我身上,溜也溜不掉。”

    “本来以为是轻松的差事,可到了交易地点发现对方人走楼空。mafia可是眦睚必报的。我们嗅着腥气一路追到北海道。”

    “六年前,就在这个小岛上,我们被伏击了。敌人身上的腥气和东京那些家伙的一样,对付我们的手段大概是咒术吧。”

    “我还以为终于得偿所愿,能长眠在海底。哪能想到再一睁眼已经是六年后,还寄宿在一只猫的身体里。之后就是遇见侑梨了,那时候的你一看就是很好碰瓷的样子。”

    说完来龙去脉后,少年懒洋洋地爬在桌子上。见他无精打采的样子,桃季侑梨还以为他渴了,便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放松的猫尾巴晃来晃去,猫猫宰边吃茶点边喝水,突然又补充道:

    “嗯...至于为什么二十二的你没有这段记忆,我也不是很清楚。依我看,很有可能是健忘症。”

    桃季侑梨突然想到些什么:“啊,这个我知道!”

    接着,慢慢解释道:“之前在咒术高专看过一本相关的老书,要是一个人脱离原本的时间线四处游荡,那么就会暂时独立成为个体。”

    “个体与个体之间并不相通。也就是说,等十六岁的太宰治重新回到过去以后,二十二岁的太宰前辈自然就有了这段记忆。”

    本质上,他们都是太宰治。一个来自过去,一个属于现在。

    猫猫宰垂下耳朵,叹了口气:“啧,到头来还是要和这个老男人合二为一。”

    接着,话锋一转,放下茶杯牵起桃季侑梨的手:“不过,‘殉情’这个词我很喜欢。能和侑梨殉情的未来我还是很期待的。”

    太宰治不乐意了,他一拍桌,反驳道:“哼,六年,你们之间差了六年。我一定会在你之前邀请小桃季殉情的,再说了,她是我的后辈。后辈听前辈的话,那不是顺理成章吗!”

    二人喋喋不休,谁也不肯先停下。

    这样的场面桃季侑梨见怪不怪,她再次无奈地感叹道:“你们两个,本质上不是同一个人吗?”

    ————

    “唉,太宰治就不能和太宰治好好相处吗?”

    桃季侑梨离开和室,一个人寻找自动贩卖机。她还没有吃晚饭,正在思考吃什么口味的杯面。突然看见前台出售喜久福,她想到了自家的傻叔叔。

    “有点好奇,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和十六岁的五条悟见面会不会也是一场‘腥风血雨’呢?”桃季侑梨喃喃自语道。

    正巧,也有任务相关的事情要问他,桃季侑梨拿出手机,打给五条悟。

    “呜呜呜,惠、悠仁,还有野蔷薇。快看,我的小侄女给我打电话了。小桃子,叔叔我太感动了!”

    电话那边男声女声都有,难道五条悟还在给学生上课?这...有可能吗?

    桃季侑梨看了一眼时间问道:“悟叔叔...你在忙吗?那我不打扰了。”

    五条悟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带着三个一年级的孩子在银座吃寿司呢。”

    ...果然如此。

    是不是幼稚的成年人,总有像似之处呢?桃季侑梨不禁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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