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镇(三)

    贺府内

    江映柳二人也刚回来,几人互相交换着彼此得到的信息。

    江映柳面色凝重:“我打听过,这些受害者身上无外伤,脸上也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有些愉悦。”

    谢重川:“这么说他们死前应该没有什么痛苦。”

    薛阑闻言微微一笑:“是还没来得及感受痛苦,就死掉了吧。不过我倒是好奇,这些死者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岑月看着他莹润的黑眸,回道:“这有何难,你去问问不就得了?兴许贺公子知道呢。”

    几道目光齐刷刷向岑月看来,江映柳细眉微凝,贺云生自从“死而复生”后一直窝在房间静养,她一时疏忽,竟把这号人忘了。

    他们几人走到贺云生的宅院时,恰好碰见一女子从房内走出。

    这女子身着翠色烟衫,秋波眉,含情眼,乌云鬓发,雪肤如瓷,气质温和,让人心生好感。

    她退至一旁,朝众人微微颔首方才离去,所经之处留下一股沉静的白檀香。

    江映柳朝门口的小厮问道:“那位是?”

    小厮恭谨答道:“那位姑娘是云画坊的老板,与我们公子私交不错,今日特意带了礼物来看望公子。”

    江映柳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径直踏门而进。

    贺云生的状态比前几日好了不少。

    他们初到贺府那晚,岑月并没仔细看贺云生的模样,此时见眼前的年轻人面色红润,五官端正,倒是有几分书生卷气。

    听到几人关于凶手的询问,贺云生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许多,半晌他才犹豫着开口。

    “那晚我像往常一样温书,眼前忽然模糊了一阵。”贺云生艰难道,“接着便看到一位姑娘朝我走来。”

    谢重川挑眉:“哦?然后呢?”

    贺云生耳廓红了一圈:“那姑娘缠着让我给她读诗,我不由自主的照做了,读了一会后就没了意识,再醒来便是看到了诸位。”

    江映柳一脸正色:“只是读诗吗?没有其他的?”

    贺云生木讷的点点头。

    薛阑却笑了一声:“那妖怪杀了这么多人,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何好端端就留下了贺公子你的命?她不杀你,一定有她的道理。”

    “贺公子不如再仔细回想回想?”

    贺云生摇头:“真的没有了。”

    他从枕头下取出一绣着桂花的白色手帕,递到江映柳手中。

    “这手帕是我出事后丫鬟在房里捡到的,她误以为是我的东西便收了起来。”贺云生淡淡道,“府里的下人我都问了一圈,没有人丢手帕,如此想来,那只能是凶手掉的。”

    江映柳接过,这手帕就是用普通的料子做的,右下角绣了一枝金灿灿的桂花,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当天,江映柳等人便去镇上的裁缝铺打听,只可惜一无所获。

    直到街角那家裁缝铺的老板,将帕子仔仔细细端详了好几遍:“这不是我们店绣娘做的,不过我看这针线手法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她就喜欢在手帕上绣桂花。”

    岑月:“谁?”

    老板摇了摇头,憨笑:“是隔壁镇的一位绣娘,大家都叫她三娘,只可惜前几年被火烧死了。”

    谢重川眉头一抽,扇子也不扇了,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板叹了口气:“好像是没日没夜的做绣活把眼睛熬坏了,那天晚上不小心打翻了油灯,房子着火,她一个盲人也看不见路,就这么被烧死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线索就这么又断了,众人还没来得及失望,又听老板道

    “这三娘以前还给我做过活,是个可怜人。她有一次外出救了一个男人回来,后来两人有了感情,男人说要进京赶考回来娶她。”

    “三娘便给他攒盘缠,那段时间我店里的绣活都是她干的。”

    岑月:“那后来呢?”

    老板:“后来盘缠攒够了,那男人进京考试去了,三娘一边等他回来,一边给自己攒嫁妆,可惜没等到男人就死了。哎,你说奇不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那男人回来。”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江映柳:“为什么没回来?”

    自己的爱人死了,怎么会连个面也不露。

    老板嗤笑一声:“把三娘抛弃了呗。听说三娘死后,有人路过一镇子,正好碰上镇长女儿大婚。你猜怎么着?”

    “那新郎官和三娘救回来的书生长得特别像。”

    几人从裁缝铺出来,谢重川道:“莫非是三娘被负心汉骗了感情,化作厉鬼,回来寻仇来了。”

    江映柳疑惑道:“可是若要寻仇,只杀了书生一人便是,为何还要殃及旁人?”

    “江姐姐,这你就不懂了吧。”

    岑月凭借多年看网络小说的经验,道:“女人受了情伤,自然而然会认为天下男人都是一丘之貉,你看她杀了多少书生。”

    江映柳:“她既然如此恨,为何单单留下了贺公子的性命。”

    岑月:“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吧,难道是两个人长得比较像?”

    沉默许久的薛阑闻声笑道: “若我是凶手,见到和负心汉容貌相似的贺公子,只会让他死的更惨。”

    岑月不服:“薛公子你太不懂女人了,再恨也是自己爱过的男人,三娘因为那张相似的脸心软也不是没可能的。”

    薛阑抬眸,笑容冷冽:“哦?是吗?”

    岑月莫名打了个寒颤:“是...是啊。”

    *

    就在几人推测出凶手的当晚,青竹镇又死了一个书生。

    书生名叫陈屿,是镇上的一名教书先生,据说马上要和青梅竹马的邻家姑娘成亲了。

    岑月等人过去时,那姑娘哭的险些晕死过去。

    陈屿的尸体和之前几位的一样,尸身完好,一处伤痕都没有,嘴角微微向上,笑的十分愉悦。

    江映柳看着尸体,眉头皱的越发重。

    谢重川温声道:“怎么了?你看出什么了?”

    江映柳沉声:“这男子是被人吸走了魂魄,魂魄离体时间太长导致的死亡。一个女鬼竟有这样的本事?”

    陈屿的房间摆设十分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木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些杂乱的书本古籍。

    房间内唯一的亮点就是墙上挂着的一副美人画。

    画上的女子娟眉秀目,朱唇莹润,她低头翻着手中的诗书,海棠花簪斜斜绾着一头乌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薛阑在画前驻足片刻,道:“这应该不是她的未婚妻吧。”

    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闻言泪落的更凶:“这是屿哥生前最喜欢的画,我有次作势要拿下来,他还和我翻脸,谁曾想人一下就没了。”

    话音刚落,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女人又赶紧上前来安慰姑娘。

    几人停留了一会,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正打算离开。

    岑月走在薛阑后面,想起方才聊天时他冷冰冰的脸色,心道:他不会还在怪我偷看吧?要不我道个歉?

    她犹豫着正要叫住薛阑,却听陈屿家门口几个看热闹的大妈窃窃私语。

    “可怜小雪这姑娘,马上要成亲了,遇上这档子事。”

    “有什么可怜的?我看陈屿就不是什么老实人。前几天我收摊回来,大半夜路过他家,看见窗户上有个女人的影子,那人一看就不是小雪。”

    几个人聊的热火朝天,丝毫没注意这话一字不差的落入岑月和薛阑耳中。

    两人对视了一眼,岑月顺势凑了过去:“此话当真?”

    “我编排他这档子事干嘛?”大妈瞥了岑月一眼,十分热情的邀请她加入了聊天。

    “现在的男人可会装了,看着老实,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

    “尤其是那些长得好看的,更是不能相信!”

    她们若有若无的看了眼薛阑,好心提醒岑月:“妹妹,你可得长点心。”

    薛阑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着鼻子内涵,他脸唰一下沉了下来。

    岑月讪笑:“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而且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大妈们嗤之以鼻:“妹妹,男人要认识久了才能看到他的真面目。”

    岑月看着薛阑阴沉的脸色,估摸着再说下去他就得生气,急忙拉着人走了。

    *

    陈屿的死让贺忠的心再次紧绷起来,他唯恐贺云生再次遭殃,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下,整个人瘦了一圈。

    为此江映柳特意在贺云生房门前设了阵法。

    “只要贺公子不出这个门,就不会出事,这是我江家独创的法阵,纵是再厉害的妖魔鬼怪也闯不进去。”

    贺忠十分满意:“云生啊,在捉到那妖怪前,你最好还是不要出这个门了。爹实在不经吓了。”

    贺云生看着老爹消瘦的脸,算是妥协了:“爹,我都听你的。”

    “嗯嗯那就好。”贺忠迫不及待道,“先不说了,这几天爹瘦了一圈,厨房炖了大肘子,我先走了,你好好的在这待着。”

    贺云生:........

    自陈屿出事后,江映柳每晚在青竹镇巡察,却还是出现了两个遇害的书生。

    饭桌上江映柳细眉微拧,谢重川以为她心情不好,一直说话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谢公子,烦请不要扰乱我的思绪。”

    谢重川也不恼,听话的闭上了嘴。

    岑月不解:“江姐姐你在想什么?不妨说出来我们把帮你一块出主意。”

    谢重川附和:“是啊是啊。”

    江映柳叹了口气,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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