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众势故地重游

    爷爷卧病在床已经将近半年时间,之前爷爷有时清醒时还想着多陪陪他。可现在他极少有清醒的时候,而且我扬州慢已经练到四成功力,自己觉得还有自保之力,想亲自去寻药。

    之前悬赏一直没有消息,我又发出一些小的悬赏令,但凡有忘川花和通天草的消息,均可到天香坊领五个铜板并记录在案,若消息证实,奖励五十两。所以各方消息源源不断,若按他们说的,那遍地都得是仙草。

    不过,统计之后发现,其中最常见的还是说在金鸳盟和万圣道中有收藏。

    月姐姐难得没醉酒,趴在床上跟我说,“那还用说,自然是因为他们组织严密。这忘川花和通天草还能提高武功修为,若是他们门人发现了,可不敢私藏,只能上交。若是别人发现,恐怕还没等给你送上门来,就被武功高强的人抢走了。估计天下也只有你会拿这等圣物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了。”

    我虽然喜欢跟她聊天,但也不允许她这么说,“我不许你这样说我外公,以后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断了你这边的月钱!”

    月姐姐猛地打了个挺儿坐起来,“心儿,我错了!你外公生龙活虎,保证活到九十九。”

    我正忧心忡忡,关瑶儿来找我,有些兴奋地样子,“心儿,你果然在这里!”然后就开始与我聊起最近京城流行的妆容和配饰,说得兴高采烈。

    我却一点也听不进去,“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们,天香坊已经入了正轨,有我没我差别不大。我过几日想自己出去找忘川花和通天草的线索,可能很长时间都回不来。月姐姐见多识广,可有什么建议?”

    瑶儿抱着我蹦蹦跳跳,“太好啦,太好啦!终于轮到我们出去闯荡江湖啦!一定要带上我啊!”

    我赶紧说,“我可不带你,我又不是出去玩的。可能会去有危险的地方,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受不住你爷爷的雷霆之怒。”

    瑶儿抱着我又开始左右摇晃,“人家就想跟你去嘛,只要跟你一起,人家不怕吃苦!而且我还学会了制毒,正巧存了好多毒药,可以路上用。”

    话说瑶儿确实有学医的天分,之前是受困于女子的身份,在深闺中困了将近十年。自从她走出闺阁,不过五年时间就学了她爷爷大半本领。我带上她也能使毒,也能治伤,确实值得考虑。不过她武功太差,容易受伤。

    瑶儿一看我犹豫了,立马拍手,“行!就这么定了!我爷爷那边,我来负责!不用你操心。”说罢蹦蹦跳跳地走了。

    我看她性格跳脱,对我未来的行程增加了些担心。

    月姐姐在一旁叹气,“若不是这么熟了,我一定会劝你别带瑶儿,容易坏事。不过想来你已经逃不了了。”

    后面月姐姐又跟我聊了些事,她建议我先去金鸳盟看看,若是笛飞声能顾念旧情,拿出药草或者线索都有帮助,若是没有也可以借些高手一路保护。“无非就是费些银子罢了。”月姐姐补充道。

    于是我准备了几日行李,把天香坊交给商来财。在约好的那日,背上我的机关盒,骑上马,带上几个天机堂弟子,跟瑶儿一起出发了。

    到了玉城外,我让天机堂弟子照顾瑶儿,在方家的钱庄等我,我自己偷入玉城,去找笛飞声。

    在熟悉的山洞外,站着两个金鸳盟门人拦住我,“什么人!”

    我恭敬地回答,“我是药王谷关心,与盟主是旧识,希望两位能进去通传一声。”

    笛飞声深沉的声音传出来,“让她进来。”

    还是那个熟悉的山洞,还是那个熟悉的位置,笛飞声在上面打坐。不过他没有着急,慢慢收功。我也不着急,四处看这个啥也没有的山洞,笛飞声竟然在里面坐了将近十年。

    “你是关心?”笛飞声终于睁开眼。“上次见是什么时候?”

    “将近六年前,笛家堡。”我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原来过了那么久了,怪不得都认不出你了。”笛飞声沉声道。

    我忽然觉得笛飞声好像跟我之前认识的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我却说不上来,“笛盟主醉心武学,山中不知岁月长。”

    “你为何而来?”笛飞声身体微倾。

    “为忘川花、通天草而来。六年前笛盟主金口玉言,不知这六年过去,笛盟主有没有这两种药材的下落?”笛飞声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便有话直说了。

    “哎呀,我道是谁来找尊上?原来是六年前那个小丫头。”角丽谯闻风而来。

    “你来的正好,之前事情已经交给你了,你跟她说。”笛飞声摆摆手,我和角丽谯就出了山洞。

    “没想到六年过去,你还是这么喜欢往尊上眼前凑。”角丽谯的脸这些年一点也没有变化。

    “圣女果然驻颜有术、武功卓绝,小女自是不敢与圣女为敌。甘拜下风。”我姿态放低,才能让她帮我。

    角丽谯听罢,找个石头坐下,摆弄起她的指甲,“你有什么事,便说吧。”

    我先问了关于两种药材的事,角丽谯说金鸳盟没有。真没有假没有不知道,但她说没有就肯定不会给我。又问了两种药材的消息,角丽谯好像刚刚想起来似的,“我好像听说,有个什么玉虎山,那边有个羊药师,手上有各种奇药。”

    我一听玉虎山就想起来了,那羊药师我可能见过,石门镇遇到的那个拿人做药的药师也叫羊药师,顿时头上一麻。

    “不知圣女可否借我几位高手助阵,我去玉虎山会会那位羊药师。”我恭敬地说,“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角丽谯挑了下眉毛,叫手下叫了六个身姿挺拔的壮汉,跟着我离开了。

    到了玉城外,我们又与瑶儿汇合。此时我已经开始后悔了,想要劝瑶儿回谷。可惜她刚出谷,怎么也不肯回去。于是我又找了个马车,买了几匹马,一行人就出发,去石门镇。

    路上我详细了解了每个人的功法特色和武器力量,安排一个天机堂弟子优先保护瑶儿,又许了他们每个人事成之后百两银子。

    我忽想起醉花楼那些人总满月才行事,那时花婆娘才不在楼中,趁她不在,把她儿子抓在手里,要挟她要忘川花和通天草,说不定就能拿到药草给爷爷治病。

    我一算日子,还有三天时间,我便让其他人上义父的玉虎山别院里等着,我自己扮做男装,拿着天香坊的通关路引,直接进了石门镇,四处打探消息。终于让我知道了,那一帮乞丐一年前得了一大笔钱,分赃不均,大打出手,最后都失踪了。只有那乞丐头九两,在镇上买了个宅子,做起了卖酒的生意,引得众人眼红不已。

    茶馆的人聊的也无甚特别,还是那些失踪的孩子。不过一年多都无事发生,大家都也不太在意。我却分析觉得,恐怕是那群乞丐的库存够用一年。却不知这个月还会不会下手。

    我住在客栈,第二日早上去拜访丢了女儿的王秀才,此时王府不再有从前那般整洁,有点年久失修的样子。开门的也不再是仆人,正是王秀才本人,他已经有了些老态,弓着背,开了门,“何人敲门?”

    我略点了点头,拿出一张银票递过去,“贵夫人曾救我一命,特来感谢,不知夫人在否?”

    王秀才一看银票,激动地手都抖了起来,“拙荆卧病在床,不便相迎。贵客请进!”

    王秀才给我讲了他的故事。自小女儿走丢之后,他夫人身体就不好,后来又有人骗她看到过女儿,骗走不少钱财不说,她自此一病不起。找了许多大夫都说是心病治不了。家中因他夫人的病,变卖了不少家财。自此家道中落,不再有从前风光。

    这倒巧了,真病我不会治,心病我还能看看。我便告知王秀才我女子身份,去见了这位从未谋面的喜欢在衣襟里缝铜板的母亲。她身体枯瘦,目光暗淡,似是随时要飘然而去。我来时的雄心壮志都没有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只能安慰几句,让王秀才买些药材,就离开了。

    我又去醉花楼转了一圈,散了些财,熟悉了周围的布局、守卫的位置和换岗时间。不料正在醉花楼看见了女扮男装的瑶儿,后面跟着那个天机堂弟子,我赶紧把她拉出去偷偷说话,“你怎么来了?”

    瑶儿理直气壮,“你都来了,我怎么就不能来?”

    我赶紧说,“这里很危险,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明晚才动手,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正说着,醉花楼里的珠珠走过来,“两位贵客,不如跟我来后院坐坐?那边风景更好,清净得很。”

    我现在也料不准这珠珠现在与花婆娘闹掰了没有,不敢乱说话。倒是瑶儿一脸天真地问这问那,珠珠都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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