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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趣

    车开回县城,包平乐途经一个迪厅门外,注意到路边站了一个圆脸男人,身穿宽大休闲装,腋下夹着公文包,脚上的尖皮鞋亮晶晶,从头到脚都收拾的一丝不苟,俨然像个小老板。

    他朝包平乐开的教练车招手,包平乐见是熟脸,靠边停了车。

    “铁狗。”他喊道。

    外号名为铁狗的男人听到包平乐叫自己铁狗,神情不大乐意,开门上车后说道:“你小子,别铁狗铁狗地叫,叫我白总,我现在做生意了。”

    他那生意,就是盘下一个经营不善的废品回收站,能不能开起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铁狗摸摸头上梳的光整的背背头,说道:“遇上哥,是你今天走运,走,去金太阳洗浴城,哥今天请客,让你沾沾光,感受下那些技师的温柔爱抚。”

    “铁……白总,不用了,我有事,我把你送去洗浴城,你自个儿去玩。”

    车起步,开到前方路口掉了头,往铁狗要去的金太阳洗浴城开去。

    铁狗一直以来,都觉得包平乐这小子不解风情、不识趣,请他去按摩放松,他都不去,他要识相些,就是他主动请自己去洗浴城玩了。

    “你能有什么事要忙,跟着哥去见见世面,那些技师一个赛一个的波大,给了钱,随便摸。”

    “真不用。”包平乐拒绝。

    看撩不起包平乐的兴趣,铁狗作罢,摸了一圈嘴,问道:“你家里,有没有什么要卖的废品?我这废品站开了,还需要你这个当兄弟的,支持下。”

    包平乐想到了那箱放在屋角的书。

    那是盛厌秋送来的。

    他试着问道:“书可以吗?”

    “书能卖几个钱?”铁狗看包平乐不开窍,搓搓手指,意为钞票,“你家里的电视、冰箱、空调、洗衣机,这些都可以卖废品。”

    包平乐这才明白过来,铁狗这是想要自己家的电器,他鼓动自己把家里的那些电器,运去他的废品站卖掉。

    自己还没穷疯到去偷家里的电器卖。

    “家里的电视冰箱空调洗衣机都能用,我偷偷拆掉卖了,让我两个舅舅知道,我会被打死的,还是别了。”

    铁狗说了句没出息,胆小,又问道:“你说你有书,你的书有多少?书不值钱的。”

    包平乐撒谎道:“就两本杂志,你要,我明天路过你废品站,从墙外扔进废品堆就完事。”

    “两本杂志?你这小子。”铁狗往包平乐胳膊上,大力一拍,“玩我呢!”

    包平乐回以尴尬一笑,他觉得自己才是被玩的那个。

    亏铁狗想的出来,让自己把家里的电器偷出来卖。

    还有那书,铁狗说书不值钱,是,确实值不了多少钱,可盛厌秋说,有学妹找她,愿意花三百块,想买她的书和笔记本,她都没给。

    还说把书送给了包平乐,要包平乐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

    学妹可以有别的渠道,别的人脉,再从好学生那里购得课本和笔记本,可包平乐想要获得这一整箱的书和笔记本,是很难的。

    包平乐回到家后,久久地坐在那箱书前,他将自己视作成了那一箱书。

    那箱书当废纸卖,固然便宜,可当成知识卖掉,能值好几百元,甚至更多。

    自己是成为廉价的废纸,还是成为昂贵的知识,全都在一念之间。

    *

    盛厌秋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通知书统一邮寄到十八中,盛厌秋去取通知书时,恰逢是下雨天。

    夏天是热的,也是雨水充沛的季节,她打着伞坐上乡村巴士,前往十八中取通知书。

    镇上那套房子已经租出去了,租户是一个妈妈陪读准高二女生,那女生也在十八中读书,租期从九月一号开学正式计算,在这之前,盛厌秋要把留在屋里的行李打包好,清洁打扫整个房屋。

    趁着这次回十八中拿通知书,她回了房子一趟。

    没什么好收拾的,屋内没有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些衣物等。

    她想着,去海城读大学,还是需要一个行李箱装行李。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她就在校门外的商店,买了一个物美价廉的大号行李箱,一手撑伞,一手提着行李箱,回了空房內。

    觉得还能穿的衣物、还能用的东西,她全放进了行李箱,塞了满满一箱,那些不要的、用不上的东西,她扔在了楼下垃圾场。

    收拾了几个小时,外面还下着小雨。

    下雨天,走在室外,做各种事都不方便,盛厌秋又要打伞,又要拉着笨重的大号行李箱,一路艰难往公交站台走,她身上穿的白色短袖被雨水湿润,黏在身上,有些难受。

    一脚不小心踩入水坑,小白鞋脏了不说,黑色运动裤的裤腿上,沾上了泥点子。

    盛厌秋举着伞等待那一个小时才来一趟的乡村巴士,为了打发漫长而无聊的时间,她摸出耳机线,插在手机一端。

    音乐一响,安静到只剩雨声与过路车辆声音的世界,注入了新的灵魂。

    音乐拯救世界,拯救一个颓废而故作坚强的人。

    天色灰蒙发暗。

    盛厌秋低头看了眼时间,下午4点12分,抬眸就刚好撞见一辆白色捷达车在雨中疾驰闪过。

    她甚至都没看清车身印着什么驾校,车牌号是多少,只一眼就看清坐在驾驶座的包平乐。

    副驾驶上,不确定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学员。

    与先前看见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不一样,副驾驶座上的女孩清纯至极,一头黑发齐刘海,大眼睛,小脸,长得乖巧可爱。

    包平乐没看见站在路边等车的盛厌秋,他大半张脸都侧向副驾驶的那位女孩儿,笑的很开心。

    车辆匆匆而过,盛厌秋那一眼,抵得上好几分钟,她看清了副驾驶的女孩可爱漂亮,看清开着车的包平乐面对那女孩,乐得合不拢嘴。

    乡村公交车缓缓驶来。

    用一只手,是把行李箱拎不上车的。

    盛厌秋想了想,先收了伞,任雨水淋下,公交车停稳开门,她双手费力提过行李箱的把手,步伐摇晃走上了公交车台阶。

    耳朵里,音乐戛然而止。

    她并未在意,往投币箱里塞了两张纸币,带着湿漉漉的行李箱去找座位坐下了。

    *

    接连三天,包平乐都联系不上盛厌秋。

    在微信上发消息,她不回,打她电话,提示音说手机关机了。

    科目二的考试临近,包平乐赶着去了她家一趟,家门紧闭,大概率家里没人。

    村子里的住户,只要主人在家,大门都是大开的,哪怕去邻居家串个门,也不会关上门。

    但包平乐还是敲起了大门,震耳欲聋的敲门声惊醒睡梦中的盛厌秋。

    她裹上毛毯,虚弱地来到窗前一看,就看见楼下正要离开的包平乐。

    她嗓子哑着的,出不了声,迷迷糊糊抓过手边的一个纸盒子,用尽全力向楼下的包平乐砸去,想提醒他,自己在家。

    纸盒子里装的是折叠的纸星星。

    那些五颜六色的星星在半空抛洒,落满了包平乐一身。

    纸星虽轻,但纸盒子有重量,只要再歪一点角度,纸盒子就会砸中包平乐的脑袋,三层楼高的距离,这东西落下来,脑袋非砸开瓢了不可。

    包平乐仰头,对趴在窗户上的盛厌秋说道:“你在家,你出一声,这样突然扔东西下来,存心要砸死我,是吧?”

    要是能出声说话叫住他,盛厌秋还舍不得拿纸星星丢包平乐,毁了她辛苦折的纸星。

    她指向自己的喉咙,像个哑巴啊啊叫了两声,想告诉包平乐,自己声带受损,发不出声。

    去十八中领通知书那天下的雨,淋的她重感冒,发了一场不退的高烧,病了好几天,吃药不见好,今天凌晨在村卫生所打了两针,高烧才退,身体轻松了不少,吃了药沉睡到现在。

    包平乐不懂她的哑语,仰头看着她:“你说啥?你手机呢?我给你发消息,不回,打电话,关机,后天就考科目二了,你到底想不想考试了?”

    手机。

    不说手机还好,一说手机,盛厌秋满肚子气。

    在她拎着行李箱上公交车那会儿,手机在那时候应该就被小偷偷走了,而她反应慢,车开出去几站后,她才回过神,疑惑耳机里为什么没有音乐声。

    一首歌播放完了,不会间隔这么久的时间,都播放不到下一首歌。

    她往裤兜包里一摸,空的。

    凄凄凉凉,只有耳机线还在。

    大姨大姨夫都不在家,没人给包平乐开门,盛厌秋病恹恹的,不想拖着劳累的身躯下到三楼,前去给包平乐开门。

    盛厌秋转身,凭着记忆在床边柜子摸索,在摸出楼下大门一把备用钥匙,她回到窗前,朝包平乐扔去,想让他自己开门进屋上楼。

    楼下的包平乐看盛厌秋又往下丢东西,急忙闪开了,就怕扔准了,砸自己头上。

    东西发出一声脆响落地,包平乐走近一看,是一枚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钥匙。

    等他开门,上三楼去找盛厌秋,盛厌秋已经躺回了床上,室外三十多度,室内开着空调吹冷气,她盖了一层白色的毛绒毯。

    盛厌秋嗓子说不出话,指指一旁摆好的凳子,示意包平乐坐那里。

    这间卧室不大,简洁为主,几乎没什么装扮,没有眼花缭乱的配色与繁琐的摆设,一张床,一衣柜,靠山景的窗户下有一书桌,窗外有几根竹子随风摆动。

    包平乐坐下,观察起床上看起来病得严重的盛厌秋,说道:“那我把科目二的考试,给你取消了?”

    一听取消考试,盛厌秋连忙摇摇头。

    不能取消考试,她很有信心,这一次,一定能考过科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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