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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樱初逢

    如果不是她的任性——

    如果她没有贪恋那一时的温度而自欺欺人——

    如果她直面粉饰太平背后的蠢蠢欲动——

    如果不是她,师傅也不会被他用金锁钉在了沧水殿的神像上。

    如果——

    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

    火,到处都是火,跳动的焰火仿佛是地狱中开出的花,明艳放肆,毫不留情地灼烧着她那已千疮百孔的心。

    熊熊烈火仿佛在那一瞬间被赋予生命,一步一步逼近,紧紧缠绕着她,嘲笑她的恐惧,吞噬她的灵魂。

    一行血泪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无声跌落。

    她抬头看着没有一丝光亮的黑夜,扬起笑脸,她终于…快要解脱了吗?

    干枯的嘴唇费力扬出低低的梵唱,转瞬间一切堕入尘埃,只余无尽灰暗:

    “高高在上的汨罗圣使啊,请接受我的朝拜。”

    “愿以吾之生魂,全部灵力永堕修罗为代价——”

    “祭祀我的罪恶——”

    “焰火燃尽之时,也是我的魂魄消散之时——”

    “请您降下怜悯吧——”

    “赐予我吞噬一切肮脏与丑陋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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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凝,醒醒,快醒醒都日上三竿啦,你还在睡,猪都比你起得早!”

    痴凝耳边传来一道嬉笑声,她捉住那只不安分搓捏她脸的那只手,嘟囔一声,随即懒懒翻身,继续她的美梦。

    “哎呀,你还睡,我动手了啊。”见她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那人佯装气恼,并指故意放大念叨的声音。

    “哎哎哎,师傅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起来!”那喃喃声一字不拉的钻进痴凝耳朵里。她迷迷糊糊的听见那熟悉的召唤术,顿时心下一惊,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拉住菱澈的胳膊撒娇。

    本来一本正经念着咒语的菱澈被她那副讨好地眼神逗地咯咯直笑,连已经滚瓜烂熟默熟于心的咒语都念的颠三倒四。

    “你再不起来就让痒痒蛊来咬你!”菱澈得意道。

    痴凝倒吸一口凉气,那痒痒蛊的滋味到现在她都心有余悸,倒不是她中过招,只是见过师傅拷问叛徒的时候用过,可轻可重。不过那人浑身溃烂脓血遍地的骇人样子她是忘不了。

    菱澈是蛊族最高贵的圣女,平时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冷漠无情下手极为狠辣。在外面就连提到她的名字都能让人闻风丧胆仓皇而逃,无论那人多么凶悍。

    菱澈是比大祭司更恐怖的存在。

    可她知道,这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女现在的样子才是她本来的面貌。从出生就被降下神祗选为圣女的菱澈,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数不清惨无人道的严苛训练,圣女是不能有慈悲心的,圣女是必须被信徒们无条件敬仰的。

    可,大家都没想过,菱澈她也只是个不大不小的丫头而已……

    在众人都在为雕琢出一位满意的圣女——无论是从表现出的性格还是实力亦或是手腕而举杯欢庆时。

    菱澈遇见了她。

    她的现在的名字也是菱澈取的。

    痴凝永远记得那日,那时她才八岁。

    那时,沧水殿后的白樱开的正好。在前往沧水殿遴选侍女的途中,她擅自丢下族长长老们,跑去樱花林中在最大的那棵树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那满树的樱花真的好美好香呀,她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只白蝶,只有花间的流转而没有人世界的拘束——她是不想去沧水殿的。

    可族人们从来不会过问她的意愿,每个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件稀世之宝,眼里的欲望让她窒息。在他们看来,她就是一件最合适的珍贵礼物,是用来献给沧水殿最尊贵的圣女,这是无上荣耀。

    切,她才不要呢。

    一想起沧水殿内那群不见她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老头们,她就觉得好笑。本想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再溜回去。

    可一抬头,她看见了她——

    她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美的人,趴在上方半臂之遥的花枝子间,手指点着她的鼻子,看着她憋着笑。

    “啊!”她冷不丁的被一个人怎么盯着,来不及看清对方的面貌就是一惊,手忙脚乱直接翻身朝下坠去。

    完了完了,这么高会不会摔得胳膊少腿啊,不要啊!

    痴凝闭紧眼睛,准备接受与大地的一次亲密接触。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只手拉住了她。树枝被她那莽撞的动作惊地簌簌直掉花瓣,给微风一吹,那洁白的白雪漫天飞舞就和无数的银蝶一样,将她俩团团围住。

    她好奇的睁开眼,只见眼前那人正朝她笑,似乎在笑话她刚才的窘样。好像有什么不对?她感觉似乎脚下轻飘飘的,踏不住实物。低头一看,那场景着实把她吓得出了一生冷汗——她踏风而定在半空,四周飘散着的樱花,夹着徐徐而来的微风在她眼前划过优美的弧线。

    “啊啊啊。”她条件发射的抱住脑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这这怎么办怎么办,要掉下去了!

    “原来你这么胆小呀。”菱澈见她那副大难临头的样子,不由嗤笑出声。她一挥手,两人缓缓落地,那些樱花没了风的束缚也飘飘扬扬落下,淋了痴凝一头一脸。

    “哼,你才胆小,你笑话我!”痴凝涨红了脸,那是方才一惊一险还未褪去的潮红。

    “我就笑话你了怎么样?对了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菱澈看着她那模样好奇道。

    毕竟这里离沧水殿那么近,在那些人眼里,都是神圣森严的地方。每一个经过的侍女侍令都是低着头颤颤巍巍,生怕自己无意间的流露的眼神玷污了这片圣地。

    权力之上坐着的人是暴戾乖觉的,那无休止的寂寞就如附骨之蛆,只会让人越来越疯狂。所有人都是隔着老远的距离仰视她,小心翼翼,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般的存在。

    每当菱澈被那股窒息的寞落包裹地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她就会到这来,只有在这她才能暂时从那片压抑昏暗中解脱。

    “我…我…嗯……”痴凝眼珠子四处乱转,这不是能随便乱走的地方呀,本以为这里没人的,谁知道……

    要不随便编点先糊弄过去?

    见她支支吾吾的样子,菱澈大概也猜到了几分,怕是怕闯祸了不敢说实话吧。

    她上下打量着痴凝的着装,繁复而隆重,今天貌似是殿选侍女的日子。

    “那偷偷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菱澈眼睛一转,竖起一根手指抵住嘴唇朝她眨眼道。

    “凝-凝儿”

    远处传来一声悠远的钟响,痴凝似乎想起来什么,赶紧朝隐逸在樱花林的小道跑去,没跑几步突然停住脚,朝菱澈小声喊道:“你别告诉别人我跑这里来了呀。”

    菱澈重重地点头,朝她挥手。她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一抹衣角在拐弯处划出一道轻巧的弧度,消失在了那颗挂着风铃的樱花树下。

    凝儿吗?菱澈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她的出现就好像一盏灯,那点点光亮驱散了菱澈心中的疲惫,她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讨厌!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还是去侍候圣女。痴凝嘟着嘴,脸上满是失落,还有一丝恐惧。

    本来以为她故意跑路的行为只会得到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或者回去大加处罚受点皮肉之苦而已。毕竟比起选什么侍女,这都不算什么,那沧水殿给她的感觉就像一个大囚笼,黑暗压抑让人没有任何自由。

    而且听说那个圣女……

    痴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还是贴身侍候的,她怎么这么倒霉!

    她悄悄抬头瞄了一眼前方领路的侍女,和木头一样。不过她也知道,无论她有多不喜欢都不能表露出来,这决定不是她不想就能取消的。唉,是不是她也要开始暗无天日的日子了,万一那圣女那天不开心送她归西了怎么办……

    痴凝想到这,脊柱一道寒意直冲而下。

    “到了,请您独自进去。”心思百转间,已经到了溟水殿,传说中圣女的住所。

    痴凝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垂下头,那些繁琐的规矩她早已被训练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嘎~

    哎哎哎,你们这么就这么走了?厚重的梨花木门冷不丁关上,痴凝的心脏砰砰直跳,七上八下的。她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别怕别怕,那圣女总不会吃了她吧……

    咦?怎么没人?

    她走入前厅,里面空无一物,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嫌吵。也许圣女还没来吧,她站在大厅中央,低垂着头,但一双眼睛却忍不住上下左右打量起这大殿来。

    啊,不愧是圣女啊,她原本以为族长爷爷的大殿已经是世间少见的奢华了,没想到和圣女这一比,不!简直都不能相提并论!那么多稀世之宝就那么随意的摆着,要是族长爷爷,肯定和什么一样宝贝着,哪能让它们就这样放着落灰!

    “你。”一个神游天外之间,冷不丁上面传来一个声音,只有一个字,似乎在暗示着她什么。

    “啊,侍…侍女凝儿拜见圣女大人。”痴凝赶紧回过神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貌似刚才她太紧张忘了一些礼仪了……

    这是大不敬!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补一下?可这也……

    痴凝急得满头大汗,起也不是,跪着也不是。

    噗嗤,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笑声。

    “从今天起你就叫痴凝了,真一小痴货。”

    这声音怎么?痴凝猛地抬起头,待她看清楚正位上斜靠着的人的面孔,不受控制的张大了嘴,那写满脸的震惊再一次把菱澈逗得哈哈直笑。

    她就是白樱林中的那个!她竟然是圣女?!这和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可能……

    “怎么看傻了?是不是觉得我和外面说的大相径庭?”菱澈背着手欢快的跳下雕花长椅,走到她身边,一手拉起了她。

    痴凝点头,又马上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觉得一切都和梦一样。她不敢眨眼也不敢掐自己,就傻愣愣的站在那,她怕她一动,眼前的这位人儿就立马消失了。

    “阿凝啊,你要记住,在高位的人都是被束缚住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必须配得上他们的身份和位置。”菱澈看着她,叹了口气,那欢快的语气瞬间变得沉重起来,恍惚触及到了什么,她的眉间飞上几缕愁容和痛苦。“哪怕他们自己都对这样的自己无比憎恶。”

    痴凝看着菱澈变化的神情,有点疑惑的眨眨眼,她不太明白。

    “啊,说多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明白。”转瞬间,菱澈又恢复了嬉笑的语气,但那她眉间的哀伤却依然未曾褪去。“希望今后有了你,这溟水殿不再那么冰冷。”

    许是被菱澈的话感染到了,痴凝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点下头。

    九岁那年,她被菱澈正式收为弟子,从此住在了溟水殿的偏殿。菱澈每天毫无保留的教她术法和御蛊之术,只要她会的都毫不保留的教给她,可她总是学的没有菱澈那么好。

    菱澈真的好厉害,无论什么晦涩难懂的咒术只要到她手里都那么游刃有余,而且她从来不嫌弃她笨,一遍又一遍教的那么耐心。

    七年时间转瞬即逝,她已经晋升为司执,地位只堪堪位于菱澈之下。她也从当年那个连御风都害怕的小小孩童长成了可以独挡一方的蛊师,也明白了当年菱澈那番话。

    不过,她倒是愿意永远和菱澈呆在这溟水殿,这是才是真正属于她们的,可以毫无顾忌卸下伪装的天地。

    “唉?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我就是开个玩笑啦。”菱澈看着默不作声地痴凝,突然间有点慌了,她真不会给痒痒蛊吓到了吧。

    “啊?什么?”痴凝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她茫然一会,眼睛还是有点睁不开。

    看着她那副迷离样,菱澈松了口气,故意神秘的看了她一眼,“过几天我要去东洲。”

    “真的?我也要去!”又可以出去了,痴凝立即兴奋起来,那瞌睡早就不知道跑去了什么九霄云外。

    毕竟在溟水殿除了修炼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她都快闲的长毛了。

    “不是去玩的,办正事的。”

    “我打下手非常适合。”

    “七通蛊会了吗?”

    “嗯嗯,我可勤奋啦!师傅,好嘛好嘛。”

    “真拿你没办法,约法三章?”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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