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尼山书院是杭州最顶尖的书院,建成几十年之久,不少士族子弟都把自家孩子送进去念书。

    空中都是不知名的花香,路的两边栽种了茂密的大树,随着风一吹,树影斑驳。司徒静抬头望着前方绿树成荫,景色宜人,微风轻拂树梢,落下片片花瓣,她不由得停下脚步静静欣赏起来。

    司徒静和阿莲一步一步从晨雾踏在这朝阳碎影之中,耳边尽是鸟啼争鸣和喧闹的人声,偶尔身边缓缓驶过马车,吵吵闹闹,远远的就瞧见尼山书院巍峨的山门,山门前围了一群人。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想进这书院就得给我磕头,拜我当老大,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司徒静听的直皱眉,她向来看不惯别人以大欺小,当下几步走上前,刚要给他点教训被阿莲拽住,“小龙虾先看看再说。”司徒静觉得有道理觉得先看看再决定。

    书院门口,一个蓝衣男子带领着几个小厮挡在了院门中间,不可一世,手中的折扇被摇的呼呼作响。看样子,蓝衣男子家里应该是有权有势,不少学子似乎都很怕他,乖乖依言对他拜礼之后才进了书院。

    “不许走!”蓝衣男子猛地一收折扇,挡住了一个学子的脚步,“你是瞎子还是聋子?见到本公子为何不拜啊?”

    “哼!”那学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嗤鼻道:“等你死了立了坟,我再拜你也不迟!”好小子,够硬气!司徒静赞赏的看着那小子。

    蓝衣男子脸色骤变手中折扇啪一声打开,只见他一声令下,四周的小厮想便想扑上去对硬气小子拳打脚脚踢。

    “住手!你们干什么,牛不喝水强按头吗?”人群中冲出了两道身影,一个高大英俊满脸儒雅,另一个是昨天帮司徒静的俊秀公子。

    “王蓝田,你又在这里欺负人!”那俊秀公子气急的指着蓝衣的王蓝田,却换来对方一个白眼。“是你们两个死穷酸的!告诉你们,想在尼山书院混,就得都听我的!”

    “凭什么?”

    “就凭我是这里的老大!!”王蓝田双眼一瞪。

    司徒静眼看那硬气小子就要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挨打,她啧了一声,急忙上前把他向后一拉,举起扇子挥开那近在咫尺的拳头,躲了过去。

    那学子正喘着粗气,本来闭上眼睛等着这一顿好打,却没料到有人拉住他躲了过去,惊愕地睁眼一看。

    司徒静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冲他一点头示意,转脸便对着那个蓝衣男子说道,“好狗不挡道。”

    王蓝田见有人敢挑衅自己,只拿着扇子指着司徒静,扭头恶狠狠的盯着仆人,嘴里嚷嚷说,“还不给我上?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几个小厮应声而上,拳脚并用围攻起司徒静,却被她三两下打倒在地。

    司徒静抬手拨开那软趴趴贴在自己脸上的一片草叶,白了王蓝田一眼,王蓝田见状,火气更大,一边招呼着另外几个小厮一起上,他们几个人把司徒静围了起来,司徒静刚要动手就听到有声音传来。

    “当老大,你配吗!”

    一阵奔腾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只见马背上少年一袭白衣交领,红缎束腰,左肩上印有奔腾的墨色骏马,背上搭着弓箭。长发束起,星目剑眉,鼻梁挺立,薄唇微翘。端得是一表人才,意气风发,他身后还带着一群人马。

    众人见到他们浩浩荡荡的阵势,皆回头望去,只见一名少年骑着高头大马,背着长弓和箭囊,一身白衣银边,面容俊朗清逸。

    几个小厮立马停下手,王蓝田见状,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我警告你啊,我是太原王家王蓝田,你要是敢碰我,我爹饶不了你。”王蓝田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司徒静十分不屑,冷哼了一声,望向众人询问道,“刚刚是谁在喧哗啊?”

    王蓝田听到司徒静的话,气的拿着扇子的手颤抖着指向她,他就让小厮揍司徒静。

    “让你的阴魂托梦给你爹,让他来找我吧。”少年不屑地开口,取下背上的弓箭一搭,满弓一拉,羽箭朝着王蓝田的方向势如破竹飞快射去。

    王蓝田见状,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动一下,眼睁睁看着箭矢向他射来。

    “山伯!”那俊秀公子的喊声惊醒了司徒静,只见那个叫梁山伯的人不要命地拿着跟扁担朝王蓝田面前跑去。

    持扁担挡到了王蓝田面前,“砰”一声,那叫梁山伯的书生晃了晃便倒地不起。原来羽箭来势汹汹,被扁担一挡,虽然力道大减,却仍将扁担撞得狠狠砸到他的头。

    “山伯,你怎么样?你说句话啊,别吓我!山伯?梁山伯?”那个俊秀公子匆匆上来,趴在梁山伯身边喊了又喊。

    “哇!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快把真实姓名快快报上来。”司徒静回头朝那放箭的男子感谢道。

    等司徒静看清眼前那人不就是昨天和她打架那个人吗!“你?”

    “杭州马文才。”马文才眼底有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一抹笑意。

    “马公子,真是太好了,太谢谢了。这个王蓝田早就应该被教训了,谢谢您替我们出了这口恶气啊!”一个布衣学子狗腿模样地走到马文才跟前,谄媚地说道。

    司徒静看到这个狗腿子在王蓝田面前欢快地摇尾巴,现在又倒戈向另一边落井下石。啧啧,太现实了,人心真险恶。

    马文才侧眸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并未理会。

    王蓝田晕倒后,那学子转头就要抱马文才大腿。司徒静觉得有些好笑看到有个漂亮的姑娘说是山长的女儿,让小厮把晕倒的王蓝田送到医舍,司徒静拿着扇子,看着一群学子跟在王兰后面吵着自己那里这里不舒服,她笑了笑。

    司徒静拿着扇子和阿莲也一起走进了书院,她没想到会遇到那个马文才,有趣,有趣,十分有趣。

    马文才淡漠地看向祝英台,眼底闪过一丝趣味,唇角微微勾起,他觉得在这书院三年不会无趣了。马文才从马上翻身而下,他背着手,嘴角噙着笑意,迈步走向学院大门,身姿挺拔如松柏,步伐稳健如山岳。

    司徒静漫无目的地在书院里面晃来晃去,不时嘴里还念念有词。“毫无创意,淡而无味,还不如我小龙虾来的精彩,我小龙虾可是混出去的名号。”

    书院风景是极好的。不仅花是香的连风都是湿润的。

    周围传来一阵声音,打断了司徒静的思绪,“兄台留步。”

    司徒静差点没反应过来“兄台”两字叫的谁。“何事唤我?”司徒静偏头看着今日那个差点挨打的男子,身后跟着那个俊秀公子和那个叫梁山伯的公子。

    “今日在学院门口,兄台帮在下心生佩服,想和兄台结交。在下鲁渊荀具伯。”荀巨伯作揖,样子极其认真。

    “会稽梁山伯。”

    “上虞祝英台。”

    司徒静也做了同样的礼,说,“幸会幸会,在下建康司徒静。各位以后可以叫我小龙虾,我呢,是个混混,但我可不是一般的混混,我小龙虾三个字可是金字招牌!”

    祝英台看向这位唇红齿白,明眸皓齿的小公子,祝英台看着她轻笑道,“小龙虾?这个名字倒是特别。”

    司徒静笑了笑,解释道,“我呢自称龙少侠,结果喊着喊着就变成小龙虾了。”

    祝英台听到这句话,扑哧一声笑出来。一旁的梁山伯和荀巨伯也忍俊不禁。

    四人结伴来到交束修金的地方,已经有很多学子都在排队,祝英台一看就看到了马文才,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直观察着他,他站的笔直,还真是贵公子气质是天生的。

    司徒静打量着马文才,眼底暗藏着一抹兴味。马文才感受到司徒静的目光,神色淡漠,不置可否。

    排队交束修实在是无聊,司徒静嘴里叼了颗狗尾巴草看着这些学子,又看看头顶上大大的太阳,真是无聊,早知道让阿莲给她排队,她还可以没事在逛逛。

    “太原王蓝田,束修金一百两。”陈夫子有些不敢相信册子上的数字,再次和王蓝田确认,“束修金一百两?”

    王蓝田抬着下巴,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他上交了什么奇珍异宝似的。

    司徒静摸着下巴,看着王蓝田趾高气扬的模样,不如以后就捉弄他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这么想着就捂嘴偷笑。

    “请坐上等座位。”

    王蓝田靠近陈夫子,说:“也不用太靠前,有个方便打瞌睡的地方就行了。”

    陈夫子“呃”了一下,思考后回道, “你自己挑一个吧。”

    陈夫子见王蓝田离去,坐回自己的凳子上,拿起马文才的册子,“杭州马文才,束修?”陈夫子往后翻,也没瞧见数字,他疑惑,又有些生气。他晃了晃册子,语气略重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马文才不为所动,只是开口,风轻云淡地问陈夫子:“敢问夫子,书院里未上束修的还有多少?”

    陈夫子摇着头说,“尚有二十。”说着,看了眼队伍后面的学子,确认完,点头“嗯”一声。

    马文才听完,只盯着夫子,再次开口说:“凑个整数,一人十两,二十个人的束修由我奉上。请夫子自行填上吧。”

    “啊……太好了吧。”

    “是啊,是啊。”剩下没交束修的学子纷纷高兴的拍手叫好,已经交完的后悔自己为何不晚点来。

    陈夫子被震惊地再次站了起来:“公子,这可是,整整二百两黄金啊。”

    马文才闻言神色如常,仿佛这二百两黄金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寻常物品罢了,他只是抿唇一笑,不再言语。

    “马公子恩泽同窗,只是便宜了后面这些人了,呵呵。”

    马文才对于陈夫子的奉承不予在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点头离去,陈夫子笑的开心,宣布道:“收案吧”。

    其余人离去,司徒静看着马文才的背影若有所思,却被祝英台拉住:“小龙虾,走,我们去交束修。”

    司徒静看着祝英台点点头笑笑。

    “先生”梁山伯唤了一声,走上前,祝英台跟着他走,“无亲不领情,无功不受禄。我们自奉束修。”

    祝英台赞同地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束修奉上。

    陈夫子接过她手中的册子,念出上面的字,“上虞祝英台,束修黄金一百两,上等座位。”

    梁山伯震惊得看了眼祝英台,祝英台回以一笑。

    “小龙虾,你也赶紧上交。”

    司徒静满不在意的把自己册子交上去。

    他们四人刚刚在路上已经报过生辰,梁山伯最大,司徒静比祝英台小一年,所以两人都唤梁山伯一声大哥。荀巨伯老二,也已经交完束修,大哥通常都让着年纪小的弟弟,所以梁山伯便想着等两人交完自己再交。

    司徒静走了上去,递出束修。陈夫子翻开束修只一瞄一眼就从位置上跳了起来,站直了身子笑容满面。

    “建康司徒静,束修一百金。司徒公子,您是上等座。”

    “夫子多礼了。”司徒静说的客气,行动一点没客气,直接就走到了祝英台身旁。

    “哎,这个司徒静是不是那个司徒大将军家的,他舅舅可是王右军啊。”

    “在建康除了那个司徒家还有谁敢说自己是司徒家的,咱大晋江山大半部分都是司徒家守着的,怎么跑咱们这里来了……”周围的学子看着司徒静窃窃私语。

    “看来小龙虾也是深藏不露啊。”梁山伯半开玩笑道。

    “哈哈哈,没有没有。我就是个混混,别那么见外,我只是沾了我爹的光!我们四个还是好朋友。”司徒静笑着冲他们三人摇了摇手。

    梁山伯和祝英台觉得一般士族子弟多数都目中无人,眼高手低,但是司徒静的家世,她却一点架子都没有,他们对她是非常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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