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高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3楼的舞蹈教室里有一个可以实现人愿望的女神，只要在没有月亮的午夜十二点，只要凑齐六个人共同许愿，并以血写下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被写下名字的那个人愿望就可以实现，但其他人就会被借走运气，倒霉一年。”
检票员又开始讲故事了。
“后来，有一个女学生得知了这个传说。她是个品行恶劣、无恶不作的坏女孩，她暗恋班上的语文老师，为了让老师爱上她，她不惜找来班上的五个女生，扇她们耳光、剃掉她们头发，逼她们帮助自己实现愿望。”
“那些被胁迫的女孩没有办法，便跟她一起在夜里去到舞蹈教室，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她们在心里默念愿望，并写下那个女学生的名字。”
“沾血的纸条一张一张被打开，女学生看到她们都没有违背自己，顺从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感到非常满意。最后，六张纸条写的全都是她一个人的名字，她以为愿望要实现了，开心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忽然觉得不对劲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被她抓来的女学生都不见了，整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吓坏了，想要离开这个教室，却发现窗户和房门都被反锁，最可怕的是，窗外根本就不是没有月亮的夜晚……”
“一轮血红之月，慢慢出现在黑沉沉的乌云后，浓稠的红色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舞蹈教室里，仿佛四处都被蒙上血光。”
“女学生想起了另一个传说，如果在血月写下一个人的名字，被写下名字的人不会实现愿望，反而会被诅咒，成为‘女神’的食物。”
“女学生意识到诅咒即将实现，便疯了一样地想要逃离这个教室。她搬起旁边的座椅想要砸开窗户，却忽然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然后一个柔软的、湿润的东西舔过自己的脖子！”
“同时，耳边响起一个女人阴森的声音：你就是我今晚的食物吗？”
……
不得不说，在一个完全黑暗、封闭的环境里听这样的鬼故事还是有些渗人的。
——但那是对其他人而言。
闻星的位置很安全，面前是殷寻宽阔的后背，身后是陈列架与墙壁，既不会有女鬼，也不会有舌头。
所以闻星不但不害怕，还有点厌烦与迷惑。
烦就烦在检票员有点太沉醉于他那些藏品的故事了。
疑惑的却是……
她本以为是她偷刀的行为触发了所谓的杀人游戏。
但从检票员讲述的故事来看，这和她拿走的那把刀根本没有关系。
难道有别的人也动了其他藏品？
闻星脑海中迅速数了一遍目前收藏室里有哪些人。
检票员，不可能，否则他一开始就不用提醒大家不用乱碰。
殷寻，不可能，他就站在她面前，并且之前两人握着手。
嫌疑就在剩下的人里：宁海洋、李阿姨、周满月、王雅晶、孔经理、何壮志。
所以到底是谁，浑水摸鱼，发动了杀人游戏？
“杀人游戏到底怎么玩？”闻星问。
检票员似乎也觉得气氛渲染得差不多了，不再卖关子。
“其实听了这个故事，你们应该大概猜到游戏规则了。就跟故事里的一样简单，杀人游戏只有两条规则。”
“第一，当你的手中出现纸条时，你可以睁开眼睛，写下你怨恨的那个人的名字。
”第二，所有人都写完名字后，我会统计票数，得票最多的那个人——”检票员故意停留几秒，“会像那个坏学生一样，成为女神的食物。”
互相投票？
这个规则让众人心中都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让大家自相残杀吗？
闻星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地说道：“想离间我们？真是煞费苦心。可惜游戏没有选好，这个游戏看上去唬人，实际上存在不死人的解法。”
“什么？”其余人没想到闻星这么快就想到了破局之法，急急问道。
“每个人都得一票。”闻星以最简单的方式给众人解释，“A投B，B投C，C再投给A，形成一个闭环。每个人所得票数都是一样，没有得票最多的人。”
众人恍然大悟，其实这个解决方法不难想到。
只是检票员所讲的恐怖故事和充满暗示意味的规则会误导人，让参与者陷入“把票投给我恨的人，我就不会被选中”的死胡同里。
只要跳出这个思维，就能很简单想到平票的投法。
检票员显然不想让闻星继续把控游戏节奏，在众人思考的间隙他开口道：“我要开始发纸条了。”
检票员将第一次投票的机会“发”给了离门口最近的何壮志。
纸条和铅笔凭空出现在何壮志手中，他忽然发现自己竟能在黑暗中看清手中的纸笔，就好像眼睛有了夜视功能，他转头去看其他人，却发现夜视范围有限，并不能看到其他人的脸。
何壮志没想到自己是第一个写名字的人，有些手足无措，正想开口询问，检票员和闻星的声音却同时响起。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考虑写下谁的名字。”检票员说。
“何壮志写殷寻的名字。”闻星说。
何壮志听到闻星的话吓了一跳，难道她也能夜视？
其实闻星的视野仍然一片黑暗，她只是凭直觉推测检票员不能完全分辨众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要发纸条，肯定只能按空间顺序分发。
最靠近检票员的是殷寻和闻星，检票员显然不会先发给他们，那最好的选择就是为众人殿后的何壮志。
虽然看不清检票员的表情，但闻星几乎能感觉到身侧射来一股阴冷的目光，哪怕在黑暗中也有如实质般落在自己的身上。
看来她是猜对了。
闻星心情变好，思绪飞转，按照自己认为最保险的可能将剩下的人排了个序。
“殷寻投给王雅晶，王雅晶投给李阿姨，李阿姨投给周满月，周满月投给孔经理，孔经理投给宁海洋，宁海洋投给我。”
“好。”“好的。”其他人连忙答应。
在这种游戏中，得到一个人的指挥比自己挖空心思地去猜要安全得多。
“好，我投完了。”何壮志说。
下一个拿到纸条的是孔经理，她正准备写下名字，忽然听到宁海洋开口道：“凭什么听你的，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写我的名字？”
闻星笑着答道：“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让你投给我，给我自己上了一道保险，毕竟你想让我死，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放你妈的屁！”宁海洋有些慌乱道，“我什么时候——”
“但是——”闻星截断他的话头。
现在时间紧迫，没时间跟他废话，闻星只有用最直白明了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怀疑。
“现在不是你想不想让我死和我想不想让你死的问题，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闻星冷冷道，“我们之中的一个人，故意发动了这个游戏，我们之前，有一个人才是真正想杀人的‘鬼’啊。”
闻星的话就像惊动了黑暗中某些不可明说的存在，寒意顺着无端的冷风一道钻入毛孔中，每个人都笼罩在巨大的恐惧之中。
有什么比你身边的队友是要害你的“鬼”更可怕的事呢？
“下一个。”检票员的提醒声响起，漠然冷厉的音调仿佛印证了闻星的猜测。
“所以，如果想要揪出那个‘鬼’，每个人都要按照我说的话投。”
闻星的声音依旧平静，众人甚至从她的平静中听出来一兴味来。
“结果出来之后，如果有人投错了、有人死了，那剩下的人一定要将那个‘鬼’找出来，然后想尽一切办法——杀死它。”
闻星说“杀死它”仿佛在说“吃了吗”。
她的冷酷漠然与不按常理出牌第一次没有引起众人反感，反而像一针强心剂，驱散了众人心中的阴影。
这一次，没有人再反对。
闻星听着黑暗中传来的接二连三的应和声，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如果能看到其他人投票时的表情，那不知道多精彩。
“下一个。”检票员的声音成了倒计时，大家都在默念着这场游戏还有多久结束。
闻星预计纸笔已经传到她等待的那个人手中，忽然开口。
“李阿姨，你会投给我吗？”
“你瞎说什么！”李阿姨的声音既惊讶又慌张。
闻星说：“不是宁海洋给你告诉你的么？我不是好人。你站在他那边，刚才那么骂我，会不会也想让我死呢？”
“你别给我泼脏水！”李阿姨大叫起来，“我是恨你这种不检点、不自爱的女人，但我也不会让你死啊！我要投给满月，我记的清清楚楚！”
“下一个。”检票员适时打断了李阿姨的话。
纸笔传进了下一个人手中，李阿姨却仿佛不甘心，又开口嚷嚷了起来：“我是好人，我不是‘鬼’，我只想回家！”
重复了几遍，闻星却没有回应，李阿姨好像有点崩溃了似的，声音忽然变得哽咽。
“你们不能不相信我啊，我儿子失业了，我儿媳妇才生了孙孙，他们为了养孩子，压力大，头发一把一把地掉，我为了帮他们减轻负担才出来干保洁的！我活得好好的，前半辈子没招过谁惹过谁，为什么把我拉进这个鬼地方啊，老天爷你不讲理啊！”
李阿姨的哭泣声回荡在收藏室内，她说这些话已经不再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想要哭诉命运带给她的委屈和不幸。
李阿姨的哭声搅得闻星心烦意乱，她本来在说完那些话后想随便道个歉糊弄一下李阿姨。
但现在看来，她道歉应该也不管用了。
“下一个。”
纸笔传到了闻星的手上，她收敛心神，尽力不去听李阿姨的声音，在脑中理清现在的局面。
照道理来说，她要写的是何壮志的名字，但是，现在场上明确有一个要杀人的‘鬼’，这个‘鬼’一定不会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也就是说，那个被鬼写了名字的人会得到两票，而其他人都只有一票，那么那个人就会毫无悬念地死去。
问题是，‘鬼’在自己的的存在已经暴露的情况下依旧会杀人吗？
它又会写谁的名字呢？
时间飞速流逝，闻星脑中闪过众人的名字，只有短短的一分钟，并没有时间给她犹豫和思考太多。
闻星提笔，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
“下一个。”
只剩最后一个殷寻了，李阿姨的哭嚎声仍然不停，而且有越演越烈的兆头。
趁着这声音的掩盖，闻星双手搂住了殷寻的腰，从后抱住了他。
她能感觉到殷寻的身体微微一颤。
闻星从再见殷寻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始终没有放下她，但她和殷寻当年分手后可谓是两败俱伤，她实在不想再重复一次那样的滋味，所以虽偶然兴起时挑逗一下殷寻，却没有做出过分亲密的姿态回应。
此时，她却跨越了两人心照不宣的那个界限，主动抱住殷寻。
这一定会造成殷寻的误会，但是闻星不得不这样做。
她需要殷寻配合自己，这样她才有把握在这个游戏中取得胜利。
“殷寻。”她的嘴唇扫过殷寻的耳畔，好似情到深处的痴缠摩挲，说出的话语却丝毫不掩盖她的企图，“写你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