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没什么理智可言，或者说理智的人没说话。
被狗仔带着跑的大有人在，说不清是谁家的粉丝还是真的路人，总之锣鼓喧天...
“他们进不来拍摄场地吧？”
“进不来，就是在堵你出去呢。”
前些天郑姐想要给她再派一个助理和保镖随行，她嫌麻烦没要，现如今...只能靠梦梦了...
“我还有几个镜头要拍，你点些炸鸡可乐让他们送到正门，然后叫两个保安，和他们亲自去接，务必让外面的人知道是我让你点的。”
梦梦有些机灵劲儿，见自己帮得上忙立马跑去准备。
剧组里不乏有人议论，周祺听到了也当没听到，好在拍摄还算顺利，没被她影响太多。
晚上八点，周祺换上梦梦的衣服，戴上一个一次性口罩，和那两个保安一起提着一大堆外卖垃圾往二十米之外的回收站去...
大摇大摆地经过那些蹲守的狗仔身边，却没一个人注意她。
“姐，给你包。”
早守在那边的梦梦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交给她，往不远处角落里一指，那里有一辆不太起眼的车。
“郑姐在上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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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车座椅宽敞，前面一排是分开的两个位置，周祺就坐在那里，郑傅文半靠在后面不停敲着电脑，耳边还夹着电话...
应该是在处理她的事...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电话终于挂断，郑傅文的眸光也落到她身上，带着审视。
犀利精明的眼神，似是想看穿她...
事情发生这两天，她们只在微信上交流过，公关拟出一部分方案但被按下，因为郑傅文要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真恋爱了？”
只捡了这一条来问...
但周祺和盘托出。
“我确实是单亲，从小和哥哥一起长大，我哥是ZY科技的周岩，他和许择是大学同学，我...也早就认识他，只是最近几个月才在一起...”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郑傅文仍佯装严肃：“怎么没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忘了....”
“想公开吗？”
周祺迅速摇头。
“那就听我的，等剧播完公司会出公关稿，宣布你们已经分手，你和许择说清楚，以后必须谨慎，绝对不能再被拍到。”
分手...
这两个字凭白发沉。
但是她还是答应下来。
“受这次绯闻的影响，新电影的筹备方那边也不太高兴，明天你跟我去试镜之后和制片人一起吃个饭，这个机会现在必须拿过来。”
周祺的市场地位急需巩固，代言全是短期，想续约也得看后续销量和发展...
“不用害怕，咱们还不至于完全倒贴，电影也是看重票房的，演员的演技和流量缺一不可，对流量演员有偏见的人无非是因为他没有流量罢了。”
资本可不管什么文艺梦想，赚钱才是王道。
周祺的演技没有问题，超越同年龄段演员一大截，又有热度有话题，理论上来讲很有竞争力...
只是...
资方也许会指定他们要捧的女主角，这人可能既没演技也没流量，完全不顾导演与剧组死活...
然后把赚钱的事儿一股脑推出去，关系户得用，票房也得有。
苦不堪言但也无计可施...
所以郑傅文选择直接把周祺放到资方面前，现在投资圈局势也不乐观，没道理放着钱却不赚。
“同意见面吃饭已经是很好的事儿了，放宽心，好好准备试镜的片段，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好，谢谢郑姐，那我先走了。”
车十分钟之前就已拐进小区停在地下停车场，目送周祺进入电梯，郑傅文回了个电话，语气带着点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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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祺进门的时候没见许择，猜测他还在画室。
新年他们都要各回各家，年后还要被迫‘分手’。
他的生日近在眼前，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怎么过呢？
除了囤在家里似乎没有其他方案...
客厅开着暖光，扫地机器人在自动清洁地面，晚上没吃饭，周祺有些饿，但太晚吃东西脸就会肿，明早还有试镜...
心里闷闷的不畅快...
可怖的下意识幻想来临，击碎她的理智...
周祺不禁思考起来，若她退出娱乐圈是不是一切都会好起来？
工作生活上遂了周岩的意，恋爱过程中也可以不必东躲西藏，连个完整精致的生日都不能给许择。
本来也没人需要她赚的这点钱...
是不是从一开始她的坚持就是错的？
“在想什么？”
映入眼帘的是温柔的他，手机在指尖打转，略微弯身凑到她眼前，嘴角不自觉微笑。
“明天要试戏...有点紧张...”
睡裙质地软绵，附于身体分外轻盈，周祺却觉得重...因心头的邪念。
她刚才竟然在放弃自己...
这是毫无疑问的邪念。
许择的眼神是慈悲，她好像用过一次这个词来形容他。
因为他一定会赞成的，他赞成她的每一个决策。
“许择，如果我不拍戏了，每天就朝九晚五的上班怎么样？”
她问出来...邪念渴求认可，认可后将立即被执行...
人类对于善的执行力总是不如恶。
“怎么？不喜欢这份工作了？”
许择坐在了茶几上，周祺仰视他，肩膀与他的膝盖平齐，他没俯身，就那样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好像...有点...”
答案充满着不确定，在许择眼里却是否定。
他的宝贝女朋友还是个孩子。
他二十四岁的时候在干嘛？和她一样焦虑难受吗？好像没有...他在吃喝玩乐...
所以这姑娘不要太了不起！
“我给你看一段视频吧...”
许择终于俯下身，手肘支撑在膝上，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点进一个相册...那是周祺所有戏中镜头的cut...甚至冲了iCloud+的钱。
她没看过自己的戏...除了在片场的监视器里。
由于不是女一号，每集的片段都不长，只有几分钟，但这几分钟仿佛能在人心中生根一样...
她几乎可以接上每一句台词，连当时拍摄期间空气中弥漫的气味都翻涌而至....这种感觉她只在回忆军训时有过。
也许注意力太过集中，周边一切有用的没用的都被刻上记忆。
屏幕里的人是她也不是她...她套上角色的外壳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而角色依她赋予的能量而活，只活那几个月...
“感觉怎么样？还觉得不喜欢了吗？”
周祺环抱住自己的膝盖不言不语，头歪在胳膊上不敢和他对视。
“再给你看一段。”
他很有耐心，不在意她的回避。
视频足以惊呆她...这段怎么可能在他手机里？
她从前安安分分不拍戏的时候，拍给周岩看的视频，只是因为他随口问了一句她在干嘛...
她说在看电影...
其实她刚从噩梦中惊醒冒雨出了门。
他怎么会知道？
“这是我刚回国那天，你哥发在我们群里的，我保存了...”
“你是想拿它威胁我吧？”
“....”
不好意思反驳，因为确实是这样。
“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你很难过，难过到麻木对吗？拍戏的时候更接近自由解放，所以畅快，是不是？”
心理疾病的患者很难注意力集中于现实生活的某件事，他们更专注于痛苦本身，永远翻不出界，药物可以放空他们的一切，再做不到专注痛苦，同样的，也专注不了其他...
空洞，是结果。
而最致命的，是心中有火，脑中却无奈清空。
初见周祺，便是如此，他曾数度回想那时的她。
灯光加了分，这个画面真的在周祺心里烙印，很久很久之后，她仍然在品味，不忍放手。
“周祺，如果和我在一起会让你遗失梦想遗失自我，那说明我不是你人生的最优解...你应该毫不犹豫地扔掉我，而不是你自己。”
她怵然瞳孔放大，听不得这样的词...
“但我一定是。”
对视坚定..他很笃信。
踌躇半晌，周祺艰难吐露：“郑姐说要我们假分手...就是对外宣称已经分手了...我们以后也不能再光明正大地约会了...”
她曾经在哥本哈根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的工作满世界跑，和他的相处时间本就紧张，现在连这一点点时间都要避嫌，慌乱的好像要失去什么的感觉充斥血脉，抓不住了。
“因为这个？觉得亏欠我还是担心我们以后的感情？”
周祺又不讲话了...直到她被一双手拥进怀里。
纯棉T恤很快洇开一小片，她还是没出声，只是默默流泪。
“傻姑娘~爱哪有欠不欠的，我很爱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嗯？”后颈的皮肉细软，小小绒毛在安抚下颤栗，再软趴趴回到手掌下休憩“感情也不是只你一个人来维持的...不然要我干嘛的啊？”
停顿两秒，许择话锋一转：“你要是真的不爱拍戏不想做，那我们就不干了，反正我养得起你，我们就整天你再一起，到时候恐怕你又嫌我老嫌我烦...”
“才不会！”迫不及待地反驳，混着浓重的鼻音，抽抽搭搭又小声补一句“才不要...”
“可不许再哭了，明天眼睛会肿，要不要试镜了？”
然后周祺终于不哭，跑着到浴室洗漱，留许择在原地无奈发笑...
拧巴又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专属于周祺的相册被退出，露出最底部最新的图片，是一份合同，他今天和周岩江礼唐联合签的...
人人靠后台的世界，他们家的姑娘又不是没有，干嘛不用？
“许择，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我爸妈吧。”
...
“我好像很久没见过他们了，你陪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