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

    暌违日久，未悉近况，拳念殊殷。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那种走在路上的人都带着笑的程度。

    你应该最喜欢在这样的阳光下打球，林城那种冬尾直切夏的天气，属于春天的温度竟然有些可贵。

    其实我迫切地想要写信给你，纸笔永远会在抽屉里面备好。

    但是又觉得事情一大堆，若写的话只能草草了事。

    但是信件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有一个坏习惯，所有具有整体连贯性的事情，都想要选择够长的时间去完成。

    要保证我的状态是前后一致的，比如说整体的基调应该是埋怨还是痴恋，想你是用脑子还是用心。

    用脑子则理智尚存，用心是毫无理智。

    前不久我去了一趟宁城，主要是大学城这边属实比较偏僻，除了宽阔的街道就是奔波的人们。

    可能说，来自小城的人会更加忐忑地想看看不一样的东西。

    去看看怎样适应和伪装成为一个“有见识”的人。

    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卑，我是自己一个人去到处走了走。

    果然我还是会更喜欢古韵的东西。

    仿古式建筑鳞次栉比排开，一边是老式商行，一边是各路小贩。

    主干道上热闹非凡，我拐进小巷子，想看僻静幽微之处是否卧虎藏龙。

    有家老店，里面里面大多是复古的东西，老式的小灯，各种各样的银饰，有的已经有了锈迹。

    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才会有类似于铁锈的锈迹。

    好几个木橱窗的银饰无人问津，都已蒙上了灰暗光泽。

    故此店铺摆上了多肉植物，也开始为老大爷剪头发。

    像是经营了很多，但其实营生又并不多。

    诡异又和谐，衰落又无奈，是跟不上时代的颓旧。

    你在我梦里的某个形象与此格外相衬。

    酒红色长衫，纯黑色马褂，不合时代，无端贵气。

    你志得意满朝我伸出手，我欣然应允。

    我没再流连于那家老店，慢慢走出了巷子，另一头也算是街道出口。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坐在路边吹笛子，有些漏风，无伤大雅。

    调子很准，很悠扬，不像我那时候。

    其实我后来自己听过我吹的曲子的录音，漏风严重的音色，生硬的转调，衔接不上的上下句。

    真的是差到没眼看，难怪你要语重心长说，好了不用吹了，我已经收到了。

    我猜你是怕我借手机用被逮到哈哈哈哈哈。

    最近老是五点多醒一次，开始频繁地梦见你，有时是稍微长点的梦境，有时候只是浮光掠影。

    睡眠常常不太好，夜不长梦却多。

    真的像中了邪，九成梦中，十有八九是你。

    有时候是于行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可能是挑衅，可能是说我不长情，

    当然只是我的猜测，我旁观着你猛地纠着他衣领一拳打上去，一脸凶狠地警告他什么；

    有时候是我和一些坏人打架，超级勇地在被单方面揍，梦里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然后你忽然出现，像天神一样降临人间，救人于水火；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我应该是太喜欢你了。

    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所以好像什么都可以和你挂上钩，所以满心满眼都是你，从开始到现在，是偏向爱的。

    老套或者狗血的剧情，围绕着你代表的那种安定感，安全感。

    所以会被打动也是理所当然吧，毕竟那是我最需要的东西。

    记得我对昨晚西大物理楼失火，有可能会导致事故这件事情的看法吧。

    我说，既然那是设备操作不当导致的，肯定是有人不按照规范，出不出事就是看天命了。

    有点冷漠，不，应该是很冷漠。

    你沉默了，大概是觉得我不符合你心里的形象了吧。

    但是我应该是比以前积极很多啦，我很自卑，很封闭。

    我不是光芒万丈的。

    但我也有无名的傲气，我也有自信可以站在你身边，所以我会慢慢变得温暖一些，柔软一些，也开朗些，积极些。

    所以啊，别想推开我啊，我真的会害怕的。

    我是个没什么归属感的人，你一直都知道吧，我也说过的。

    就好比就业指导课上面老师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生命只剩下六个月，你会怎么去度过？

    之前的思修了课也问过这个问题，好多人的答案都是陪家人，奉献事业之类的。

    事实上我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很奇怪，我不想对家人怎么样，也无意对事业奉献多少。

    因为我说过，我没有什么高大上的奉献精神，我真的有什么高尚品质的人。

    我想的全是有关于你，和你一起，告诉你我的死期。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不应该瞒你，也不想和你分手，想和你把每一天都当世界末日的前一天，不论什么都不管不顾。

    是不是很自私啊，所以我暂时不想告诉你。

    未来有一天，我可能会有改观呢。

    前天正在学习C语言的同学教我写了一串代码，根据阿苇的说法，这个叫函数实现。

    敲数字，回车，就是爱心。

    不得不说，这个东西取悦到我了，有点小惊喜，还觉得有点神奇。

    很迫不及待，想立马和你分享。

    因为能想到的所有有关与爱的东西，都与你有关。

    结果你一如既往地没有及时看到我的信息，我迫不及待的心情真的忍受不了，所以我选择给你打个电话。

    结果你接电话只是说了句“吓我一跳，我现在接不了”。

    切，真是的，我这么激动，你还是冷冷淡淡。

    不过，这就是我的阿九吗。

    烦死了，受不了！你今天必须要看到我的爱心代码！

    屏幕共享一板一眼敲出爱心，你居然说“好神奇，还能共享屏幕”。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没话找话故意这样说的。

    鉴定完毕，肯定是故意的。

    哼，难道不觉得有点牛吗，我可是医学生欸，对代码一窍不通，难道没有反差感吗，一点也没有达到我预期的快乐回应。

    明明我觉得你应该是会很开心的。

    你生硬地转了话题，说前几天有去花都湖跑步。

    说有萤火虫，还阴森森的，像我们那边的山上一样。

    我告诉你忽然就很想你，嘻嘻，很想很想，想到还有些想哭。

    真是的，为什么那么奇怪啊，总是在你面前就特别感性，还喜欢语无伦次。

    结果你要不要自己想想自己回的什么，“哭有用就好了，人生啊，这么难”。

    真的好难，但我不知道呀，我要怎么才能把自己的轨迹和你的重叠啊。

    以前你好像说过你已经可以承担自己的生活了，所以我很想问问你的负担。

    那里面我希望有我，又不希望，

    因为有我说明你中意，也在意我，规划里有我，但同时又不希望自己给你造成什么压力。

    阿九啊，我说过的吧，我想要我的出现给你锦上添花，而不是给你增加负担。

    你是很重要，重要到我隔了很多天写日记忘记了事情的时候可以在和你的聊天记录之中找到。

    你编织了我的生活。

    但我想作为可以与你融合的轨道，而不是让你成为载我前行的火车。

    此外我尚有不满，比如我说明我晚上走在路上你也接不到我的电话，真的很恐惧。

    后面看见了回的信息不是怎么了，没有关心，只有冷冰冰的问号和准备去洗澡了。

    服了，什么老直男啊，气死我了。

    黎行

    202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