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8.26

    陶陈九:

    见信好。

    我好像不太好,无意间翻到了一封以前的信件,里面立下了我一定会考上羊城的大学的雄心壮志,我记得那时候觉得一切都

    是充满希望的感觉。

    可是我食言了。

    我的志愿变成了宁城医科大学,还记得查分那天上午,我在回学校的路上,提前和你说过可以帮我差分。

    十点钟我居然在车上睡着了,明明应该是很紧张的时刻。

    醒来发现好多人给我发信息,问我到了没有,问我中午去哪里玩,问我考的啥样。

    我点开你发的信息:

    “你查分了吗?”后面附带的是我的成绩查询页面截图。

    啊,一个不上不下,不好不坏的分数,和一模一样。

    果然就算有一点点小进步还是没用是吗,最后还是只是这样平庸的成绩。

    填志愿有很长一段时间,父母并没有说什么,我也并没有问些什么。

    录取结果出来的时候,我是蒙的。

    因为浑浑噩噩的几十天,我填的羊城的大学几乎一个都没有录上,偏偏宁城医科大录上了。

    明明那些大学的取分并没有那么高。

    哦,原来是志愿不知道怎么就修改了。

    是那个常用舒适圈画地为牢的自己,还是那个用这边离家近做说服人的借口,是我,是谁?

    阳光好烈啊,我几乎不想睁开眼睛。

    我装着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连自己都有点骗不过。

    你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依然是那副轻轻淡淡的模样,说着你自己计划就好,按照自己的轨迹慢慢走。

    你是真的好,但是又有点过分。

    我是真的很过分,也是真的不够好。

    在我循规蹈矩作为“别人家的孩子”而受到夸赞的十七年人生中,在迈入十八岁这个节点的刹那,我还是没有跨过自己的怯

    懦。

    真的很过分吧,不负责任地计划了未来,到最后却干干脆脆地自己先放弃了离你更近一点。

    说着漂亮的设想,满口迫不及待,最后还是在这样重大的决定面前马马虎虎了一把。

    我果然还是很糟糕啊。

    原来晴天也不是那么好。

    设想了一下未来,好像一生已经可以看到尽头,一切安排得都顺理成章。

    学医嘛,无非是读书,考研,实习,工作,按部就班,甚至没有起伏,好像更重要的是,与你不甚明晰的未来,不太有重

    合。

    与你异路而驰,即使如此,你可还愿与我共赴山海?

    我有资格要你追随我的脚步吗?完全没有,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打算与安排,你的规划里是否有我的一席之地

    呢。

    说到底我是个怯懦的人,没有办法去想如何将自己规划到你的生命里,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但我最希望的,考研考上羊城的大学,这是我能想到的,能再靠近你的最好的方法。

    又来了,我的满口漂亮话,我真的好想抽自己一巴掌啊。

    昨天也想了一下,人不可能说出“我没你不能活”这种话,毕竟社会身份良多,女儿和姐姐是绝对不可以舍弃的身份。

    只是,没你的话,我一定不会活得太好罢了。

    我还害怕,怕大学继续一个浑浑噩噩,最后成为一个混吃等死的庸才。

    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啊,我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好,可是你对我好似乎是我认定在骨子里的事情。

    为什么造成这样难看的,言而无信的我,你还要那么温柔地说没关系啊,我明明想过把羊城规划进我的未来的。

    我就是个骗子。

    但是骗子每时每刻都在垂涎你的感情,仿佛那是支撑着我一路走下去的动力。我忐忑,慌张,提心吊胆,我贪恋那个你营造

    出的舒适港湾,以此来欺骗自己,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还有以后。

    以后真的是个作弊语言啊,因为拥有所有的不确定性,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它来作担保,因为不论以后变成什么样子,在

    此刻都是未知数,利用人的信任搭上结果水落石出之前的这么多光阴。

    卑鄙吧,就让我继续卑鄙地喜欢你吧。

    我居然庆幸自己曾经模棱两可的话语,庆幸自己没有给你一定去到那边的承诺,钻进语言的空子,又反过头来安慰自己:

    别担心嘛,你又没有把话说满,所以这也是正常的结果啦,有什么好内疚的,你怎么选主要是你自己的事情吧。

    所以我还向你索要生日礼物,还要因为你过于直白和我讨论送什么礼物而生气,还要吐槽你不会选礼物。

    我有恃无恐。

    虽然我没有考到羊城去,但是不妨碍我生气,我讨厌有人和我讨论生日礼物的事,谁和当事人讨论该送什么礼物啊,我要是问你你想要什么,你肯定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啊。

    生气,你不知道用金钱作礼很没有诚意吗,你送钱送再多也比不上你挑选的小玩意儿。

    我只需要你送个随便什么的东西,随时可以看见那种就可以。

    什么叫做“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懂不懂啊。

    结果你给我送一个水晶球。

    我不是说水晶球它不好,就是我这个年纪了,水晶球这玩意儿吧,她适合小少女,我已经是一颗老阿姨的心了。

    很羞涩。

    不过它的颜色轮廓是我收到的最漂亮的了,也是我生日收到的真真切切的一份礼物。

    我保证,绝对没有人能乱动它。

    我很期待与你的见面。

    距离上次见面五六个月了,有时候感觉自己谈的是网恋,只能隔着无线网的谈情说爱,不管怎么样都是少了点什么吧。

    不过羊城的封控好像很严格,你这么回来真的没问题吗,我是想这么问的。

    但是我更希望见到你。

    找借口出门,家到车站的熟悉景色,新奇的是此行目的是接人。

    在车站等待,从夜幕四合到华灯初上,周围人来人往。

    背着书包,在花坛边上画圈,看着手环一遍遍数着时间。

    等待的感觉是雀跃,一如我期待与你相见。

    我看见背着灰色背包的男孩,人群中不算亮眼,但气质特别,是那种我一眼就可以看见的特别。

    我只想冲上去,用力抱住,然后捏捏脸。

    但是最后没能如愿,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有见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就是不太敢下手。

    能见面就已经很开心啦。

    然后两人甚至带着一点僵硬地走去找地方住。

    原来牵手会觉得不够近,拥抱会觉得不满足,偏得要是接吻才能交换万千思绪。

    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是有道理的,在两个物体靠得足够近的时候,真的会感觉到引力。

    你靠近我,我靠近你。

    衣物尚未摩擦到,便已经觉得温度骤升。

    引力好像缠绕在我脸上,呼吸带着颤音,断断续续,小心翼翼钻进耳朵里。

    靠近的过程好煎熬,像等待审判之前如履薄冰。

    我感受到你颤抖的睫毛,你皮肤之上附着的引力。

    我不可抗力地贴近,我也吻了你。

    濡湿感,炙热感,紧张感。

    人对异于己身的个体习惯于设定一个安全距离,一旦超出这个距离,全身的感知都被调动。

    在判定对方为安全之后,避让的指令被撤销,激动的激素却并没有停止分泌。

    心跳加速,响彻如擂鼓,渴求液体的唇在向另一张嘴唇汲取津液。

    唇瓣辗转,舌尖共舞,炽热的气息从鼻腔中逸散,点燃属于两个人的空间。

    我触碰到你指尖的颤抖,我看见你蒙着雾气的瞳孔,发红的眼眶。

    我品尝到你的味道,感受到你的温度。

    也许那也是我的温度。

    黎行

    202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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