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5.18

    陶陈玖:

    见信好,今天是2019年5月18日,几天的大雨之后,刚刚放晴。嘻嘻,明明是想写“九”纠正回来,但是一下笔就回到了“玖”,这还是要怪你,谁叫你写了三年的“玖”,让我习惯了这个大写呢。

    我想起来那时候毕业送你的信件,这会儿突发奇想觉得可以效仿过去的自己,不过礼物不能只是单薄一封信,所以准备不定期给你写信,等等攒到一百封,我就选你就近的生日寄给你。

    我是一个非常脑中戏份非常多的人,所以我非常期待你收到它们的时候呆滞的表情,以及拆读每一封信时会回忆什么,会否觉得我就是小天使,居然把这么些年都给记录下来了!期待你说:哇塞!然后可耻的词穷了,只能一脸无奈地在一旁看着偷笑的我。

    完了我又开始脑补了哈哈哈哈。

    上高中之后,我其实变化挺大的,学习比以前认真很多,因为大家都是失散了嘛,进重点班的以前的同班同学只有我一个,离开了那个似是伊甸园般的校园,我也不再那么幼稚,那么中二地去伪装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考高分的学霸了。

    虽然那样真的很酷。

    我很怀念树木蓊郁的江溶中学,夏日之时也能踏着树荫慢吞吞去小卖部拎一瓶汽水再踱回教室的日子,清爽的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我把视线从你的后脑勺移开。

    我想念热火朝天讨论小说的座谈会,像聊天记录本一般的日记本,一起看过的电影听过的歌,那时候和现在完全不同,我好像忽然之间不复从前,和那个张扬热烈的黎行比起来,现在的我能称得上一句孤僻。

    这也更加衬得高中索然无味。

    我在这两年断断续续同你保持联系,明明你不是我最亲近的朋友,但与我的联系很是频繁,我能感受到与你聊天时候的愉悦,你幽默,轻松,我应该告诉过你,你很特别。

    几乎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会有一段羞耻的中二时光,等过去之后就会怀念陪着自己一起疯的人,我也不例外,但除此之外,你是唯一游离在那场疯狂青春之外的单纯愉悦。

    这么形容大概有点抽象。

    在叛逆少女的眼中,父母,老师,长辈,乃至世界,都是敌人,束缚着自由的灵魂。

    那时候我眼里一切是黑暗的,浓稠的,我和朋友们在末日的舞池里狂欢,你应该有一个属于你的,更大更奔放的舞池,但我只看见了澄澈白光中清醒的你,遗世独立般绝尘。

    你每次只短暂的将我拉出舞池,给我一剂清醒药剂,我站在白光里面,完全没有负担地笑笑,轻松过后又不止被哪里来的推力推入舞池。

    你不知道我要走向你,你以为我是恰好路过,你以为我只是客套地笑笑。

    我狼狈地穿梭在混沌和清醒之间,精神世界荒芜又贫瘠,你没有带来春天,你短暂停留,然后离开了。

    你在一个五彩斑斓的精彩世界,持续吸引着被隔离在外的我,我贪婪汲取着你的消息,然后忽然发现,我原来这么喜欢你。

    原本在于行之后,我觉得谈恋爱是件索然无味的事情,以为高中三年应该专注学习平凡度过就可以了。

    但是我似乎,喜欢你,有点超乎想象。

    会翻阅日记在拿到手机的周末把有趣的事情一条条列给你听,会期待周末能和你有只言片语的关联,会在龟缩在孤僻的世界里仍然元气满满。

    我说不清是我想给你看见热烈的自己,还是面对你,我有无穷无尽的热情。

    我想高考过后,等我有更多时间,稍微自由一点了,再向你告白。

    我设想再见面时你微微惊愕的双眼,猜测到那时你是否会有被奔赴的感觉,然后问你,那些像玩笑话的喜欢还作不作数。

    但我似乎低估了你对我的吸引力。

    在你好多次似有若无的试探,故作轻松怕我有负担的表白之下,我的逃避摇摇欲坠。

    我恶劣的想将对面与我聊天的人据为己有,隔着天南海北,不论距离,不论时间,不论未来。

    是不是有些自私,会不会觉得有些太过恶劣了?

    但是我的忍耐到了极限,在某个周末,我睡午觉醒来,忽然就觉得我很喜欢你。

    我说:

    “陶陈九,我想我好像是喜欢上你了。”

    “能不能说得简洁一点?”

    “我喜欢你。”

    ---

    我在极力变得有趣一点,但我的生活乏善可陈,上课下课,吃饭睡觉,背课文跑操,记单词写数学。

    尤其是最近的物理课,非常无聊,都是关于核变的基础知识,不过你应该没有兴趣,不然为什么从前成绩那么烂,作业倒是会认认真真乱写一通。

    我想着这是你没有经历过的生活,虽然枯燥,但大抵也有那么一点新意。

    但是再多倾诉也胜不过思念。

    我把思念灌注在整理日记中有趣的事情给你听,你对待恋爱似乎呆滞木讷,只会说些喜欢和想念,直白的,过于简单的酸话。

    和从前的混世魔王截然不同。

    我像拿到自己的战利品,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阿玖,藏起来,谁也没见过的阿玖。

    新鲜感是必不可少的,我们不能免俗,所以我觉得,这样的距离和频率刚刚好,不近不远,不会太厌烦,也不会过度想念。

    ---

    今天是我六点起床的第四天,比以前提前了半小时,就想要规范一下作息啦。

    五月份的时候体育中考,江溶中学来到我们这里,从前我们也是来这里考试的,今年似乎比以前进度慢一些,因为我们都中午下课了还没测试完毕。

    我记得我们以前是高中部下课前已经上了归程大巴车。

    我同你说遇见了黄大姐,龙梅老师她们,不过交流不多,有时候会有些羞愧面对她们,觉得自己大抵是没有达到她们的期待的。

    楼下好吵,像我们集合训练的时候被填满的田径场一样,回想一下强度也不算太大,只是每天持续性的各种强化训练,真的全身酸痛,下楼梯都是一阵酸爽。

    前两天还下雨了,从教学楼往下看,小半田径场笼罩在朦胧雾气之中,看着他们雨中奔跑,若是以前我一定会觉得很酷很装逼,说不定换我还会热血上头跑完全程后傻笑。

    现在觉得,全身淋湿好麻烦哦。

    时间真的很快,上次见你居然是将近两年前,阳光不算很烈,我把装着信件和写着你名字的陶瓷小猫的信封塞在你手里,没有看周围搬运东西的学生的停顿下来的眼光,便一溜烟跑回宿舍收拾东西了。

    我的朋友们都有的,类似于毕业留言的东西,我只记得我的用词暧昧不清,似是而非,一转眼,老唐带的新班明年都要毕业了。

    我和你感叹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让我有些想念以前的时光,但是不会想回到过去,因为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没什么好去后悔的。

    这是你教会我的,昨日不可追,桑榆却非晚,就像你中考后赴羊城,没有继续深造一样,人们只做出选择,其他的自有际遇。

    那天看见了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

    “男女之间,最难的不是情爱的发生,而是将这烈火隐忍成清明的星光,照耀各自一生繁华或寂寥的长夜。”

    我想念见到你。

    在给舍友挖泥巴种多肉植物的时候,我想,要不也送你几个吧,反正挺好养的,又漂亮。

    等到下次见面,可以捧着它们跑到你面前,塞进你怀里。

    时值五月,草木生发。

    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

    黎行

    2019.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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