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砚把头埋进她的巨大熊型玩偶里，直到喘不上来气才把头伸出来，接着就对天花板发着呆，视线不自觉落在被她丢弃在电脑旁的计划书。

    要不然试试江以珩说的，去找秦知衍问问？

    思绪把她带回到昨晚，江以珩良心大发现，或许是看她难过得太明显，就给她出了个点子。

    江以珩将秦知衍前不久要和他公司合作的事用三言两语讲了个大概，继而转回了话题，“知衍一直想进军互联网行业，不知道他会不会对你的游戏感兴趣，你可以找他试试。”

    他的话在她脑子里已经出现一整宿了，就连梦里都是这事。

    对于秦知衍，江以砚缺席了四年已经不能说是了解，都可以用陌生来形容。光听江以珩的介绍，简单概括是在资金方面不缺，所以确实是个极好的合作搭档。

    想得多了就容易上头，而上头就容易冲动，就比如现在已经按响隔壁家门铃的江以砚她深有体会。

    来不及后悔，是秦知衍开的门，而且更加意外的是，秦家父母都在，江以砚探头看向里面正巧和坐在沙发上的他们视线撞了个正着，这下是完全走不掉了。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他们一家人说话了。

    江以砚慌忙把计划书藏在身后，硬着头皮跟两位长辈打招呼，“秦叔叔好，秦阿姨好。”

    秦阿姨看见来人是江以砚，直接起身走到江以砚面前拉起她的手，话里话外很是热络，“这不是江家那小丫头，很长时间没来秦阿姨这里玩了，快进来快进来。”

    江以砚被秦阿姨拉着说话，而秦知衍落在后头，他把门关上一同回了客厅。

    陪着秦阿姨聊起天来就停不下来，江以砚还从秦阿姨嘴里了解到秦知衍的不少糗事，来自亲妈的吐槽最为致命，“知衍今日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风，竟然有空陪我在这里看肥皂剧，不过就他那脸黑的……”

    听到这，秦知衍咳嗽几声，希望以此来暗示秦女士收敛，怎奈秦女士完全没注意到，越说越起劲，只能用话语明示，“江以砚，你是来找我的吗？”

    这话提醒到了在场的两个人，一个听得入神，另一个讲得入迷，听的那位总算想起了正事，制止了说的那位继续的动作，“秦阿姨，我这次来确实是来找秦知衍有事。”

    秦阿姨果断放人上楼，还不忘叮嘱，“照顾好砚砚啊，把她留下吃午饭，人跑了你也就别吃了。”

    秦知衍的房间她去过，跟着他走上二楼就知道要往哪里走了。

    直到踏进去之前，江以砚都没觉得他们之间变了，可看见不似记忆中的摆设还是晃了神，四年的时间终究是改变了许多东西。

    秦知衍先进去，发现江以砚站在门口没进来，说道：“进来吧，要跟我谈什么？”

    江以砚坐在他书桌旁的椅子上，秦知衍则在靠近书桌床边，两个人的距离不远，刚好够江以砚把A4纸张大小的计划书递给他。

    秦知衍在翻阅，江以砚不断回忆上面的内容，怕有什么想法没写上去而导致拉拢失败，“我想创建一个游戏工作室，在找合伙人。”

    江以砚见秦知衍终于看完，抢在他出口之前，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全都用上，“试试行吗？你就加入我工作室吧，我保证一定能赚钱的，不会让你亏本的。你就来吧，就我一个人干的话我家里肯定不同意的，我爸妈最喜欢相信你了……”

    越说头越低，直至再也没了下句，但又好奇秦知衍的态度，江以砚偷偷抬眼，结果直接就跟人来了一个对视。

    就是，秦知衍的眼神像极了小时候哄她给她糖。

    这一刻，信心倍增，江以砚竟选择“强买强卖”这个法子，活脱脱上演一出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当机的戏码，“秦知衍，要是你不答应，我就跟你绝交，以后你就失去我这个朋友了。”

    江以砚到最后人答应下来都是懵懵的，甚至回到了家还给秦知衍发消息再三确认，直到得到对方一次又一次肯定的答复后才安下心。

    临睡前，又给秦知衍发了一条消息，“你真的答应了？不会明天一觉醒来你就反悔了吧。”

    秦知衍是秒回的，“我答应了，不会反悔。但如果你要开发游戏肯定要招人，所以你定好游戏类型了吗？”

    江以砚看着那行字，原本想要开发一款游戏来抢占那款游戏的市场，计划书上也是这么写的，但秦知衍用精准的数据来告诉她，她的构想没用。

    先不提其他的，那款游戏本就缩水严重，老玩家如她要不是心疼花费的成本也早就抛弃这款游戏，可见它已经失去了部分市场，只靠着念旧情怀苦苦支撑。

    秦知衍当时指着与那款游戏相似的其他游戏界面，一针见血指出她的问题，“要是你继续开发这款，就和上面的没区别，只能是代替品，要是制作得精美一点，就是好的替代品。”

    江以砚越想把脑子里的线捋清楚，线越乱，甚至还有缠成一团地走向，只能先把这事情放一放。

    一连几天在朋友圈发布的招聘公告无人问津，她证件还没下来，否则就能去人才市场招聘，而不是沦落到求助万能的朋友圈的份上。

    江以砚守着手机里的讯息，一点儿消息都打算不放过。没等到人才，倒是许久忙于辞职的晓鸯终于得空来了消息，“砚砚，你的工作室办起来了？”

    看着晓鸯的消息框，想到了一些事，晓鸯曾经可是就任过她们分学院团学的主席，人脉肯定不会少，便求她帮忙。

    “嗯嗯，找到合作伙伴就办起来了。就是现在工作室人太少了，你以前是主席，你朋友里有没有最近缺工作的。”

    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中”，一会有一会没的，可就是久久不见晓鸯的对话框里弹出新消息，还以为对方是不忍心，“没有也没关系，到时候工作室文件下来了我去人才市场看看。”

    晓鸯总算发出来了，不过是个名片，下一句附上解释，“这是我们系的学长，我看到他朋友圈挂着找工作的消息，而且他还是江市的，你先加联系方式看看。”

    上午发出了好友申请，到了第二天上午都没有通过，江以砚等不牢，直接问晓鸯要来了他的住址。

    这段日子江以珩忙，她父母双双出差还没归家，江以砚在秦家蹭饭都成习惯了，到了饭点自觉敲响邻居家房门。

    江以砚吃着饭说下午的安排，结果秦知衍一听到她要去找人非得跟上。

    免费的便车不要白不要，江以砚答应得很爽快。

    随秦知衍去车库找车，江以砚不知道那位学长住在哪里，看过导航只知道离她家很远。

    江以砚说给秦知衍听，见他直接变了脸色说道：“你的学长专业水平过关吗？要是真厉害的话是不会住那里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不明白，与之她还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地方会使秦知衍脸色大变，“为什么这么说？他住哪里啊？”

    秦知衍思索了片刻，“在江市计算机专业具有极大优势，出来就业薪酬绝对不会低。你那位学长要是水平过关，绝对不会沦落到住在那种地方，见过很多人住进同一间房吗？那里就是这样，因为便宜。”

    江以砚是信秦知衍的话，但也信晓鸯是不会骗她的，晓鸯对那位学长评价很高，对他失业的结果极难相信。

    因江以砚坚持要去，秦知衍只好答应还是送她去，只是要她再三保证不能离他太远。

    车越靠近目的地，密密麻麻的老旧建筑渐入眼帘，江市除了风景区，其余地方充满着现代化，而在这边缘，竟坐落着一幢幢破旧老化的房子。

    地址写的是五楼，这里楼层很矮，没配电梯，江以砚只好自己走上去，还不忘数着楼层。

    上来前没仔细看，楼顶就意味着到了。

    江以砚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倒是不隔音的墙传出房里的游戏音效声，江以砚只好继续拍拍门。

    声音变小了，正当江以砚准备拍门连同喊人引起注意时，门被打开了，出来的那位就是她要找人的。

    此刻的学长不似晓鸯照片里这么干净清爽，胡子没刮，头发长又好几天没打理，衣服皱皱的，妥妥流浪汉形象。

    “刘学长，我们是看到你朋友圈找工作的消息过来的，加了你微信一直没通过就冒昧来打搅了。”

    刘学长一开始没信，不过在听到晓鸯的名字，立马换了副神情，把两人一同迎进屋，“我手机号欠费了，就没看手机。”

    顶楼房间低矮许多，面积很小，摆下了一张床和一张不小的桌子，三个人全进来就更显拥挤。

    桌子上放着电脑，屏幕放着的游戏界面深深吸引到江以砚，游戏里装备栏里精品装备极多，要估值的话，这个账号绝对价值不菲。

    江以砚忍不住惊叹他的账号，“你这么多装备，太厉害了吧。”

    对方听这话不好意思笑笑，把话题又转到工作上面，“你刚才说是做一款游戏是吗？是要做什么样的呢？我接触过很多游戏，可以胜任工作。”

    江以砚看到他账号就已经想招揽他，不过决定权的一部分在秦知衍身上，他不松口她就没办法。

    秦知衍没拐弯抹角，甚至把出发前的疑惑摆到明面上来说，“计算机专业在江市住在这里，合理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问题太尖锐，对方迟迟没能回答上来，秦知衍见状心下了然，当即准备拉着江以砚离开。

    刘学长抓了抓毛躁的头发，终于开口：“我原先是住在新科区那边，但是因为辞退没钱付房租就搬到了这里。你们面前这款游戏前不久出了时长活动，忙着刷时长，工作就没能按时完成就被辞了，至于钱……。”

    江以砚想到一种可能性，指了指屏幕上显示的装备，“你把钱全拿来开箱了？甚至没给自己留一笔住宿钱？”

    看着对方点头，江以砚头疼到想昏倒，与秦知衍对视一眼，他抽抽的嘴角暴露出他此时的心态，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

    对方的专业水平不用怀疑，可对于工作的态度有待考察，毕竟谁能知道他会不会摸鱼玩游戏而导致完不成任务，到那时候上哪里去找人完美代替。

    直到上了车，江以砚还沉浸在刚刚的氛围里，对于他的经历，唏嘘不已，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氪金”“氪肝”的游戏机制害的。

    要是没有该多好……

    此想法一出，江以砚感觉到前不久的思绪迷雾开始分散，一团乱麻的线变得有序又清晰。

    “秦知衍，我知道我要做什么样的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