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够吗？”
“当然，这算什么劝退理由？我修仙是为了我自己，他画神是个什么样的人，关我什么事咯！我选个修仙门类还得照顾世人的看法，我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吗？”
如果说画修本身有哪里不好也就算了，可结果只是因为一个人而否定了整个门类，这实在可笑。
也不知那位画神大人究竟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惹得世人如此唾弃？
吴院长道：“就算你不介意世人看法，也不该如此草率，毕竟你尚且年幼，不明朗自己最适宜修习何种法术、将来会使用何种法器，总得多多尝试才能找到最适合也最喜欢的一条路。”
“那就更不用啦，”南采心坚定摇头，“我肯定适合这个，而且喜欢得不得了。”
“那万一以后学不好呢？”
“噗!”南采心仿佛听见什么笑话，“没有这种万一，要是连我都学不好，那整个天下的画修都是废物。”
她一脸的自信与狂傲：“说不定画修的境况如此讨人嫌，就是在等我来扭转它的形象吧！”
温玉：“……”
白沙戟：“……”
众人：“……”
真狂妄。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南采心她是说到做到。
管院先生敲了敲桌子：“行了，这位志向远大的小画修，能否先把学费缴一下，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排队呢。”
“什么？学费？！”
狂傲的表情寸寸龟裂，南采心大惊失色，猛地后退一步：“为什么还有这种东西啊！”
小说里面，宗门收徒都是不收钱的啊。
管院先生道：“当然，白青学院是世俗学院，学习和吃住都得给钱，就算你一年后搬到外门地界里去，也不过是免去学费和住宿费，自己的食行用度还得自己想办法。”
换言之，学院不是宗门本身，当然要给钱。
南采心人傻了，看向在场唯一一个认识的人：“你有钱报名？刚刚在路上你不是说你没钱吗？一文两文都拿不出来。”
白沙戟摇头：“并非身无分文，而是我的银子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两。”
他早就想好要报长戟和飞刀两个门类，因此变卖了母亲留下的首饰，加上这几年辛苦攒下的，愣是一两没花，就等着今天。
南采心欲哭无泪，这一时半会的，她上哪搞钱去？只能借钱了。
掠过白沙戟，视线定格在温玉身上：这可是个一出手就是五十几颗上品灵石的大佬。
她二话不说就缠了上去：“长老，跟您商量个事呗？像我这般资质奇佳的天赋奇才，怎么能因为区区五十两银子就断了求学的路子呢，您说是吧？”
她扯了扯身上破烂的衣裳，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您看，我只是个乞丐，若今日出了这学院大门，改日饥寒交迫、横死街头，这对咱们灵步轩，不，对整个修仙界来说，得是一笔多么巨大的损失啊！”
温玉：“……”女郎家家的，说话还挺不要脸。
白沙戟刷刷两下填好学科志愿，悄悄退入人群藏起来：好丢脸，他不认识这个人！
“我帮这位女郎付吧。”
一道温和甜软的声音传来，如清风吹走雾霾，打破了现场尴尬的氛围。
南采心转头，只见来者是一位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一身绛紫与藕荷双色搭配的袄裙，袅袅婷婷，不疾不徐。示意丫鬟将银子递给管院先生后，曲身颔首向温玉和吴院长各施一礼。
吐字如兰道：“见过温长老、吴院长，幻菇城付氏二房长女付苔衣，奉长辈之命特来白青学院求学。”
“……”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差不多年岁的女郎，却一个天一个地，相去甚矣。
付完钱，付苔衣向南采心微微点头，温和一笑如春日灿阳。
南采心看呆了，回以一抹傻笑。
直到走远，还有人不住地感叹：“这就是扶师兄的未婚妻啊，可真好看，难怪她没有灵根，扶师兄也不肯退婚，能娶到如此惊才绝艳的女郎，哪怕是个凡人，相守几十年也值了。”
“是啊，付氏可是幻菇城的书香世家，也只有这样人家才能培养出这般知书达礼的名门闺秀。”
南采心好奇地凑过去：“扶师兄是谁啊？”
“扶师兄扶羽啊，你连他都不知道？你是茶迩人吗？”
“……”是，但也跟野人差不多了。平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自然不知道这些八卦。
大伙只是随口嫌弃一句，倒也不是真的好奇南采心的来历，只当她是偏远小地方来的，七嘴八舌地为她科普。
“扶师兄是首富家的大公子！”
“扶师兄十年前被测出金雷双灵根，刚入门就跳过外门，被掌门破格收为内门亲传弟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据说掌门潜入虚空谷的剑冢把蓝夜剑偷了过来给扶师兄当佩剑，气得镜空智者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蓝夜剑可招引雷电之力，是金雷双灵根剑修的最佳法器，要是哪天能亲眼见到扶师兄招引雷电就好了！”
“扶师兄才十八岁，未来可期！”
随着众人天花乱坠的吹捧，南采心脑补出一个年少有为的正派弟子形象。紧跟着问出一个最关心的问题：“他长得怎么样？”
“那还用说，扶师兄的相貌自然是极好的！”
南采心满意地直点头，露出和众人如出一辙的赞赏表情：这么说的话，扶羽和付苔衣在一起也算郎才女貌。
“可我还有一个疑问，扶师兄和付苔衣，一个是修士一个是凡人，也可以通婚吗？”
“当然，修士也是肉体凡胎，血脉相通为何不能？只不过一方寿命长一方寿命短，看着心爱之人日渐老去死去，其痛苦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所以修士更愿意寻找道侣，不愿意娶嫁凡人。”
另一人补充：“除非飞升成仙，届时仙凡有别，别说仙子与凡人，便是仙子和修士亦被天道所不容。”
彼时的南采心并不知道随口问的两句八卦，最后一句竟会是未来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亦不知此刻探听的是原主的亲哥，更不知有一点众人搞错了。
扶羽没见过付苔衣，压根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两人是指腹为婚，双方家族常有利益往来，说白了就是联姻，不是谁想退就能退的。
当然，扶羽也没想过要退，他信守道义，干不出毁约这种事。而付氏千里迢迢把付苔衣送来茶迩，为的也是给两位小辈制造认识的机会，培养感情。
画院的宿舍很豪气：每人一间小屋，包括卧室，书房，和屋后的小院子。
当然这主要得益于画院人少，像剑修音修那般热门的门类，往往都是两至三人一间房。
南采心刚到宿舍就迫不及待洗了个热水澡，脱下将皮肤磨得肉痛的粗布麻衣，换上新领的弟子服，白青色的布料轻薄柔软，仙气十足。
凌乱的发丝擦干后随意用两支木棍盘成一个半扎发。
对门闹哄哄的，一群丫鬟小厮正在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她好奇地观望是住进了哪位大人物，结果就看见付苔衣坐在桌前读书，丝毫不受环境的影响。
巧了嘛这不是。
想起自己还没道谢，于是南采心上前打了声招呼，感谢付苔衣的慷慨相助：“谢谢女郎方才替我解围，这笔钱还请女郎容我些许时日，我定会慢慢还上。”
邋里邋遢的小乞丐，梳洗后竟成了个白净娇俏的美人，付苔衣一时竟没认出来。
而且对方举止有礼，仪态从容。鞠躬道谢时不卑不亢，起身后腰背挺直，自信但不自傲，看气度，便是连大户人家的千金都比不上。
她真的是乞丐吗？
“无妨。”付苔衣本来就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也不嫌弃南采心的乞丐身份，此刻更是觉得自己没有帮错人。
她直言说帮忙垫付学费不是没有缘由的:“我在来之前就得知自己被安排在宿舍条件最好的画院，所以当我听见你只报了绘画一门课程十，就知道我们一定会成为邻居。”
邻居之间互相帮衬一把，打好关系嘛。
“正巧到了吃晚食的时间，若女郎不介意，你我一同去食堂好么？”
美人相邀，岂有不应之理，南采心受宠若惊：“好啊！”
“吃快点吃快点，一会儿赶不上司音仙子的演出了。”
“听闻这次演出的师兄师姐里有几个是从其他宗门过来的交流弟子，修为很高，定能将司音仙子的曲目演绎得七七八八，万万不可错过！”
将将落座就听见隔壁桌的女学子在互相催促，付苔衣道：“要不我们吃完也去听一听？”
“不去。”南采心咬下一口大肉丸子，幸福得直冒泡。穿成乞丐这十年，她深刻地感受到了食物的珍贵！
“为什么呀，那可是司音仙子的演出呀。”
所谓司音仙子的演出，并非司音仙子本人来演，而是众音修弟子聚在一起演奏他创作的音乐，也是十年一度的迎新晚会上最受吹捧的环节。
然而南采心丝毫不为所动：司音仙子？谁啊？我又不认识他，关我什么事？别说是其他人演奏他的曲目，就是他本尊过来，不，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耽误我干饭。
她尝了一块红焖排骨，两眼放光，大赞特赞：“呜，这食堂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堂，太好吃了！”
付苔衣：“……”第一次见到把吃食看得比司音仙子还重要的人。
“那好吧，你不去，一会儿我自己去。”
“嗯嗯，去吧。”
南采心随意点头：迎新会并不要求强制参加，有这个时间看演出，多吃两道菜它不香吗？回宿舍睡觉它不香吗？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不知道众人口中的司音仙子是何方神圣，但是这种崇拜某位神仙的心情，南采心还是非常理解的。
如果有人聚在一起演奏金寒商的歌，她肯定也要去听一听。
就像平时逛街，路过某个店铺在播放金寒商的歌，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进去，在里面一直呆到歌曲播完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