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福

    他不是喜欢沈月初,想要同柳家乘一条船,踩着沈家大房一路扶摇直上吗,那么,她就成全他,让他们也好一起翻船,一起摔得粉碎。沈嘉木随意拨弄着散落下来的长发,眸子里怒意翻涌,蕴含着不可忽视的狠辣。经鬼门关走这一遭,前世恩怨仇恨非但没有消减,反而记忆更加深刻清楚起来。按照这幅身子的年龄算来,正是五年前,母亲卿如嬿——医仙百手劫去世,她在灵堂守着,恰巧有个云游途经刑部尚书沈府的道士,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命格,求看八字后,只说八字极硬,克父克母,正是天煞孤星之命。1她的生父沈培元当时还只是一个武将,担得将军主帅一职远在边疆,二房叔叔沈培霖想将她送入家庙,青灯古佛一生,还是她仙子一样的妹妹沈月初下跪求情,沈培霖这才改变了主意,只将她送到了乡下的庄子上。那时候,正是因着这件事,沈嘉木一直对沈月初心存感激,惦记着姐妹情深,如今想来,只剩下讽刺。庄子上尽是些刁奴恶仆,送进去的人不是犯了错的嬷嬷侍女,就是被毒打残废的俾子,她怎会过的安稳顺遂。当时的求情,只怕是那“好心的”妹妹和那“温柔善意”的继室一唱一和,趁着父亲不在,想让她去庄子上受欺辱吧。沈嘉木轻嗤一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侧了侧身,透过窗子看向京城的方向,带着些思索的味道。次日天刚蒙蒙亮,沈嘉木就带着丫鬟采橘采舒上了那继室“特意”派来的看着很是宽敞舒适,实则是颠簸寒蝉的马车,直往京城刑部尚书沈府而去。采舒从未来过京城,刚进了城,便好奇地掀开帘子的一角,

    采舒“这就是京城啊,原先总是听人说京城的繁华,如今看来果然不假,真热闹啊,我们小姐也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京城此番热闹景象,便是向来端庄的采橘也有些激动。沈嘉木却并不太高兴,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沈嘉木嗯。

    她慢慢仰起头,外头的丝丝冷风吹到脸上,孤独寂寥。采舒刚要想着放下帘子,莫要让自家小姐着凉染了风寒,回头看到沈嘉木面上神色时,禁不住有些被吓到,只见着小姐眸子里满是漠然冷淡,偏生嘴角又是勾着的,一双桃花眼半掩着,眼角向上轻挑着,带着一股娇媚却阴冷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因着后宅之事,众人多秉着八卦的态度,聚集的人倒是越来越多。马车终于是停在了刑部尚书沈府的正门口。

    嬷嬷(二房母女的人)“大小姐回来了!”

    站在柳如斐身边的一个嬷嬷高声道。几乎是瞬间,柳如斐的脸上便浮起了温柔欢喜的笑意,外人瞧上去,倒也是极为真诚的。周围的百姓也是都纷纷看向那马车,很是好奇这相府的大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怎生得是在乡下的庄子里养大的?马车上很快先下来了两个丫鬟——那便是采橘采舒二人了。采舒下了马车后,帮着自家小姐撩开半面帘子,而采橘则是伸出手,要去扶下马车中的人。

    沈月初“阿姐,你回来了......真的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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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惊喜而又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百姓们的纷纷议论。只见从刑部尚书沈府正门后走出一个娇俏的姑娘家,那姑娘看着也不过是十一二三的样子,却倒是生得是俏丽又水灵。一身撒花镂金紫色长袄裙,外罩一件软毛梅花纹织锦披风腰间系着紫色蝶纹褶状裙带,腕间一只透青色的玉镯,更显婷婷袅袅;一双美眸隐隐有亮光暗流,嘴唇粉嫩如樱,浅笑含春;高髻上插着一只缠丝缀珠金钗和一只三瓣牡丹鎏金步摇,只教人觉得这便是天上下来的仙子一样。1立刻便是有百姓认了出来,刑部尚书沈府中嫡长女五年前就被送到庄子上养着,是以沈嘉木名字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沈月初的名号京城却是无人不知的。沈家的二小姐,生的又是娇俏动人,更是文采斐然,当是京城中最为受关注的大家闺秀了。有了这么位美人往出一站,瞬间便是吸引了不少目光,看向马车的百姓便是少了些。采舒刻意大了些声音,脆生生的说道,

    采舒“姑娘慢些。”

    众位百姓才又是看向了马车这边儿。顷刻,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伸了出来,似雪轻柔,不堪一握,只叫人心间一荡,不知怎的,原先在场的人纷纷抛下沈月初,不由自主的倾注了全部的目光看向马车。采橘扶着沈嘉木终于是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女子穿着朴素,不过是一件宽大的暗红色的旧袄裙,一头青丝只用一只玉钗松松绾起,偶有碎发滑在耳边,倒是衬得那耳朵越发玲珑白皙。她慢慢抬起头来,一张极为精致的活色生香的脸庞,便是映在了众人的眼前。沈月初已经是冰肌玉骨,这沈嘉木竟是比沈月初的皮肤更加白皙三分,还透着淡淡红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媚意天成,却又凌然生畏,扫视了周围一圈,只教那些人不禁有些慌神,虽然淡妆素服,却是摄魄钩魂。分明是半点脂粉都未施,但是柳眉修长,非画似花;唇绛一抿,嫣如丹果......也是风姿天成,端的是风华绝代,翩然精魅。这布衣荆钗的姑娘五官极美极艳丽,神色却是温和而疏远,有着这个年纪难以沉淀的心思,举手投足更是有着说不出的风华高贵。她一步一步迈向刑部尚书沈府的正门,明不过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却行动间裙摆丝毫不动,脊背挺得绷直,双手端正规矩的交叠在身前,自有一股沉静高贵的风华。原以为庄子上尽是些粗俗之人,这沈府嫡长女必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看来这姑娘不仅生得是极好,更是极有教养。这一步一动,举手投足,那里是沈月初能相比的,就是宫中的贵人也不一定能与之相敌,周遭有不少百姓更是肯定的连连点头。柳如斐忙是过来迎接,疾步走到沈嘉木面前,握住沈嘉木的纤纤玉手,眼底抚上些暖意,柔声说道,

    柳如斐“好姑娘,一路奔波,定是受苦了。”

    沈嘉木只微微挑起嘴角,一双桃花眼眼角轻轻上挑着,细细打量着东方妍,还真真是个极为真挚的表情了,若不是经历了上一世的人心险恶,只怕她都险些要相信柳如斐的这番真心了。片刻,沈嘉木轻声开口,

    沈嘉木“嘉木不孝,教柳姨娘挂心了,姨娘安排的很好,一路上对嘉木也多有照顾,嘉木并不劳累。”

    闻言如此,柳如斐瞬间就面色僵住了。沈月初此时缓步上前,眨眨眼睛,打量了一番沈嘉木,听着沈嘉木的话,却是微微蹙了蹙眉头,

    沈月初“阿姐,你这就说笑了,当是叫母亲才是。不过,阿姐方从庄子上回来,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想来或是一时头晕也是有的,母亲也不会介意的。”

    沈月初的这一番话倒是说得极为通情达理了,沈嘉木收回在柳如斐身上的视线,侧身将目光投向她,沈月初倒是与记忆中上一世的时候一模一样,只她这般蹙起眉头来,便是有不少百姓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只道她不识礼数。即便在来的一路上,沈嘉木已经在心里警示了自己许多次,将一个温温柔柔,书香气质的大家闺秀做到了极致,但是看到沈月初的这一瞬间,沈嘉木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一刻的翻涌,恨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惺惺作态的卑鄙小人。缓了缓心中的怨气,道,

    沈嘉木“这便是我那天仙一般的月初妹妹吧,几年不见倒是教姐姐好番打量。这话说回来,只当是妹妹说笑了。庄子里到底也是消息灵通的,却是从没有听过皇上又给过什么尚书夫人的诰命,妹妹是姨娘所出,自当是同姨娘关系亲厚的,叫一声母亲也就罢了。只是我到底是刑部尚书沈府府的嫡女,若是同月初妹妹这般,叫声母亲,岂不是失了礼数,只让旁人说我刑部尚书沈府嫡庶不分,后院妾室心思不正,教唆庶妹与嫡姐不和?这可不好了,楚兴大国可是最注重这礼仪、孝道的。”

    沈嘉木故意放柔了声音说道,还就这话音间微微皱了皱眉头,以示心中的疑虑。沈月初敏感的察觉到沈嘉木浑身气度的变化,又见周遭百姓看着自己母亲同自己的眼神不饰的嫌弃,更有粗俗之人已经是指指点点的出声交谈,心中不免一惊 ,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面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的停留在一处。沈嘉木的话到底是没错的——沈培元已经是官居从一品,而沈嘉木的亲生母亲卿如嬿更是有过皇上圣旨赐婚诰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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