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

    春日的一场大雨下的猝不及防,天空阴沉沉的,春日的雨似酥油一般贵。寻常老百姓为春雨欢喜,下了雨,有了水,才能进行春日的播种,有些人更是披着蓑衣,冒着雨在雨中播种。只是那些与贵人一般是无关的,贵人自诩风雅,坐于亭中,瞧着雨水落入湖中,溅起一朵朵水花,然后有消失不见,听着雨水落在不远处竹林上的沙沙声,煮酒喝茶,听风赏雨,别有一番意境。

    萧瑾之前那次奇袭,打了太子一个措手不及。如今太子手忙脚乱,自顾不暇,想要断尾求生,可是皇帝逼的紧,这次太子做的太过分,皇帝不能姑息,否则就是寒了边疆数万戍边将士的心。况且,皇帝也非常震怒,他委实想不到太子会做出派人抢夺军功,私吞粮饷,甚至在边地粥官卖爵,以前太子没触及皇帝的底线,所以皇帝对弹劾太子的奏折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就算真的做了,也不能被人抓住把柄。皇帝辛劳一生,如今晚年,只想落得一个明君称号,太子做的这些事,委实戳到他的肺管子了。

    萧瑾之前受了伤,如今怕太子狗急跳墙反咬他一口,就说人伤势过重,闭门谢客,日常也不出门去。不过他探子众多,若有什么消息,也会有人悄悄来报,不引人注目。

    “取我的琴来!”亭外侍奉的侍女施了一礼,然后慢慢后退,朝远处走去,剩余侍奉的人迅速把桌面上的东西收在一旁。不一会儿,取琴的侍女就抱了琴过来,她放好琴,还点上了香,整个过程条理分明,但是又不显得凌乱。

    萧瑾拨弄了两下琴弦,试了试音色,然后就缓缓弹奏起来。袅袅琴声,不绝于耳。萧瑾不善琴,只是作为皇族子弟,琴棋书画还是懂上一些的,如今不能出门,正好弹琴静心。

    萧凌从外头回来,见主子在弹琴,就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候在亭外。直到主子一曲弹毕,他才上前,周围服饰的人非常有眼色,见主子有事相谈,就退下候在亭外10米处。这个位置既听不到主子说什么,又可以在主子有指示时迅速上前去。

    “主子,黄公公来信,陛下昨夜召集重臣,彻夜长谈,直到今日早朝前才结束。谈话间,让众人回避,不知具体说了什么。”虽然不知道皇帝说了什么,但是知道皇帝宣了朝中重臣,萧瑾心中就有数了。陛下子嗣众多,没有了一个太子,自然还有其他人顶上,只是不知道这次谁会成为他看重的人,是三皇子,还是七皇子?不过不急,且慢慢看,现在还有的磨呢!

    萧凌接着汇报了其他事情“主子,另外,您之前吩咐我去查的那户秦氏农女,有消息了,她应该不是其他人派出的细作。”萧凌呈上写着消息的纸条,纸上详细写着关于秦寄瑶的消息。萧凌一开始还没有查到秦家的女儿,城中的人也只是说秦家有两个儿子在书院上学,他家好像没有女儿,从未听说过秦家的女儿,更别说见过了。萧凌还以为出错了,那天在秦家的不是他家的女儿,但是想到主子的吩咐,萧凌又继续往下查。问了多年前的老人,才得出了一星半点儿线索。原来秦家竟不是当地人,而是多年前从外地搬来的,搬来后就住在乡村,开了个食肆,按理说这些年也挣了些钱,在城里定居是不成问题的,也不知道他家为什么一直不搬,还住在乡下,毕竟在城里开铺子,每天来来回回要费不少时辰,何况他家乡下住的宅子也不是祖宅,只是多年前请问重建的。凭借多年的经验,萧凌察觉出这里面有问题,所以他又从官府查了秦家的户籍,这才查出了来龙去脉。

    秦家不是本地人,而是多年前从外乡搬来的,至于为什么搬来,也没人知道,他们夫妇对外说的是这里山清水秀,喜欢这个地方,所以想在这里定居,至于是不是这个原因,还真没人知道。萧凌去查了秦家原来居住的地方,从周边相邻的口中得知了他家确实有两儿一女,且那女孩从小就生的不一般,所以即便过去多年,大家还记得他家有个女儿。得知老鸨曾对秦家出价几千两买一女童连衣裙萧凌感觉特别惊讶,若说名妓瘦马,有人出上几千两银子不足为奇,可是秦家不过一几岁的女童,竟也能值这么多钱,那这小姑娘小时候长得得有多惊为天人,才能让那越尽千帆的老鸨开出这高价。一时间,不仅邻里乡亲,连城中大部分人都盯着秦家,许是怕女儿被拐,所以秦家后来就悄悄搬走了,连房子都是托人卖的,没有亲自出面。

    至于秦家现在在这个地方,大部分人只知道他家有两个儿子,都不知他家还有一女,只有少数几户邻近的人家说他家好像是有一女,以前隐隐约约听过说话的声音,跟黄鹂鸟似的,好听极了,只是好像身子骨不好,见不得风,从来没见出过门。不过秦氏夫妻非常疼爱这个女儿,女儿喜欢狗,就养了一只,凶恶非常,那狗顿顿吃肉,吃的比寻常人家还好,养的膘肥体壮。甚至他家女儿喜欢做菜,他们夫妻还经常买价值不菲的调料给女儿。每一笔都不是小银子,也就是秦家开了个食肆,一般人家哪来那么多钱。

    萧瑾看着纸条,沉吟不语,心中暗想,原来那日的女子叫寄瑶,真是一个好名字。以他当日见过的女子容貌,有老鸨出家千两应该不假,所以秦家应该也是因为女儿的容貌才匆匆搬离原来的地方。只是那老鸨果然眼光不俗,这么多年过去,小姑娘将将及笄,却已经生的沉鱼落雁了,想来再过上两三年,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肯定非她莫属。只是想到曾经有人觊觎他的人,萧瑾还是感觉有些不悦,若不是老鸨前两年得罪了人,青楼被封,人有不知所踪,他必定要让老鸨付出代价。

    “主子,还有一事,秦姑娘似乎定亲了,如此还要接她来府中吗?”萧凌见主子已经看完消息,但是还有一事没有在纸上说明,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说那秦家的姑娘定亲了,前几日有人送了聘礼。但是主子前头又说要纳人入府,他不知该要不要继续接人,还是请示一番。

    听到这话,萧瑾本能觉得不悦,自己的人居然跟别人定亲了。他一时间想着要不算了,天下女子何其多,自然还有其他女子迫不及待想入他府中。只是他一回想寄瑶的容貌,他心中又想到,这天下间不会有女子比她更美貌了,不过是定亲罢了,小姑娘从小被拘在家中,门都没出过几次,自然没见过什么男子,所以有男子一上门提亲,她就答应了。况且,他那日匆匆离开,虽在纸上写了来日再见,还留下了一枚玉佩,但是确实没有说明他的打算,小姑娘不明白也正常。等来日他仔细说明,凭他府中的权势富贵,又岂是一区区商户能比得上的,小姑娘自然会想明白的。想到这里,萧瑾舒展了眉头,表情也不似刚才严肃了。

    萧瑾轻轻拨弄琴弦,弹出几个错乱的音,然后又望着远方,细细思索。萧凌见主子沉思,没有贸然出声,候在一旁,等主子吩咐。

    “你去接”“罢了,先不必动作,派人看着就行!”萧瑾本想先把人接来,以免夜长梦多,但是后仔细一想,不过是定亲罢了,一切都说不定呢,左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罢了,他后面可能要去那地儿,到时候由他亲自出面接她,自然更好,如今且让她先逍遥几日吧!

    萧凌得令,如今得了主子的吩咐,他只管去做就行了,可先安排几个护卫时刻监视。倘若秦姑娘危险时,他们当然可以出现,若是没有,他们只需在暗处就行了,这样也不会让其他人察觉。只是萧凌心中暗暗思索,也不知这秦姑娘生的什么模样,主子竟能不在乎她定亲,也想留在身边,希望不是什么红颜祸水。不过主子何等人物,一个姑娘罢了,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主子想要自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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