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

    院子中种了一些花草,不名贵只是山上常见的野花野草,都是寄瑶每次上山看见漂亮的花草,然后挖下来种的。院中的空地,本来王氏是想种一些菜的,这样还可以省一笔菜钱。但是看寄瑶实在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王氏也没有多说什么,还让秦柏给砌了个花台,中间的过道按一定花纹铺上了一颗颗的小石子路,这样下雨天走在上面鞋也不会湿。

    葡萄藤搭在了进门的右手边,下面还有一张石桌,夏天的时候,寄瑶一家人也会在这里摆上饭食,一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饭后若觉得有些油腻,还可以从藤上摘几串葡萄,放在井水中冰镇上一会儿,冰冰凉凉的,特别解渴,那葡萄跟蜜一样,甜到人心坎里去。

    寄瑶爱吃桃子,家里人还特意在进门的左手边栽了一棵桃树。许是这里的水土比较好,院中栽出的桃树结的桃子鲜嫩多汁,满口生香。春天到了,桃树枝头陆陆续续有了粉红色的花苞,寄瑶也给桃树浇了水,想到不久后就能有桃子吃,寄瑶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院子中间有一口大缸,荷叶碧绿,夏日荷花开了也是一番别样的美景。寄瑶扒开荷叶,看到缸中还活着的几条黄鱼,舒了一口气。这几条黄鱼,是寄瑶上次从溪边抓到的。春季的黄鱼最是肥美不过,常见的做法一般是清蒸和红烧。不过若说最绝的,还当属黄鱼面,最鲜美的黄鱼加上清甜可口的春笋,再加上用雪菜吊起两种食物的美味,配上清爽的碱面,就是完美的搭配。这几样都是春季不可多得的美味,寄瑶想等爹娘在家时再做这道菜,让爹娘尝尝这春季时鲜。至于秦文秦武兄弟俩,他们毕竟在外求学,归家的日子不多,所以这等美味他们是无法品尝了。

    寄瑶先去厨房中生火揉面,然后烙了几个饼鸡蛋馅料的饼。薄薄的饼皮,加上调好的馅料,把料包好,用擀面杖轻轻一压,趁锅中热油,小心的从锅边缘放上饼子。不一会儿,饼的香味就弥漫了整个厨房,寄瑶用铲子给饼翻了个面,让油继续煎另外一面。把饼从锅中乘出,用一带荷叶边的青花瓷盘装好,金黄酥脆的饼,一口下去,酥到了人的心坎里。黑风也有些迫不及待,一直绕着寄瑶转圈,寄瑶用筷子也给黑风夹了一个,就放在平常黑风吃饭的小碗内。寄瑶用油纸把剩下的饼包好,装在随身的布包里头,这就是今日的午食了。昨日抓到了野鸡,今天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若是什么也没抓到,也可用几个饼子,这样总不至于饿肚子。

    这次上山,寄瑶戴了面纱,想用面纱遮一遮她的脸。昨日是情急之下没办法,今日可不能再让陌生人看到。虽然不怎么出门,但是寄瑶也知道自己长的不错,曾经有花楼老鸨见过寄瑶小时候的样貌,甚至出价千两银子,想要买走寄瑶,说是要好好培养,养成一代名妓。若是那等见钱眼开的爹娘,说不定就把寄瑶给卖了。即使是灾荒之年,粥儿卖女的也大多只把女儿卖入富户为奴为婢,以期来日赎回女儿,卖入青楼的也终究的少数,那是会被戳脊梁骨的。只是老鸨实在是觉得寄瑶资质好,所以不惜下了血本,出了重金几千两。要知道,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花销也不过30多两,几千两真的是天价不为过。虽然秦柏夫妇拒绝了,但是有些地痞流氓和拐子也盯上了寄瑶,甚至还是拐子想着本地不好出手,可以拐了去外地,即使没有几千两,上千两银子还是有的,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谁也拿他没办法。只是秦柏夫妇盯的紧,从不让寄瑶落单,周围住的也都是些相熟之人,那些人也不敢直接上手抢,毕竟律法严格。因为盯着寄瑶的人太多,他们害怕一个没看住,会让寄瑶出事,所以秦柏夫妇后来悄悄带着寄瑶搬走来到这里,如此才没有那么多的有心人关注他们。刚来的时候他们还不让寄瑶出去,后来见这边民风淳朴,况且还有黑风在,也终于没了以前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事,让他们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寄瑶白日也才能去玩耍。

    沿着小路上了山,山路有些湿滑,不过寄瑶走习惯了,倒也没觉得多费力。“黑风,你去玩耍吧,我们还在昨天溪边见。”寄瑶自小和黑风一起长大,黑风颇通人性,它听懂了寄瑶的话,没有拒绝,摇摇尾巴,然后就快速朝另外一边跑去。寄瑶也没管它,山中虽然有些猛兽,但是一般只生活在深山中,从来不来这些有人出没的地方,她们历来又只在山外围,只要注意不被蛇虫咬伤,其他的没什么害怕的。

    寄瑶继续沿着小路,现在草还不是很旺盛,所以也不需要用棍子把草扒开。突然,寄瑶注意到草丛中有一棵植物与周围的草不同。寄瑶仔细辨认,原来是一颗春兰,刚好长出了一个花苞,想来过些日子就会开花了。一冬过去,院中有些植物不耐寒,去年冬天受不住霜雪被冻死了,院中露出了光秃秃的一片土,如今这株兰花倒是正好可以栽在那里。寄瑶小心的挖开兰花周围的土,不伤到兰花的根,然后把挖好的兰花放进背篓中,想到过些日子就能看到兰花,寄瑶很高兴。

    才上山就遇到兰花,寄瑶想着今日的运气很好。春天的山上有很多吃的,许多野菜非常肥美,好好整治一番,都是不可多得的美食。想到竹笋应该出芽了,寄瑶就去了不远处的一片竹林,采了许多鲜嫩竹笋,想要泡制酸笋。秦柏夫妇的食肆店里有时也会弄上一些风味俱佳的咸菜,佐以饭食,以此来吸引顾客。寄瑶不能去食肆帮忙,就常常在家做一些咸菜,想要帮店里招揽生意。还别说,每次尝过他家咸菜的人都问能不能买一些回去吃,只是秦柏夫妇怕寄瑶太累,不肯让她多做,所以顾客问的时候就只能推说产量不多,没办法卖,若实在喜欢就再送客人一小碟。有了多送的咸菜,客人倒也没有不依不饶,只是秦家食肆的饭食味道本来就不错,再加上这时不时的应季咸菜,但是越发的客似云来,生意火爆。寄瑶自从知道了自己做的咸菜受欢迎,可真是高兴坏了。如今正逢春季,正是吃笋的季节,不若泡制一些酸笋,等下次秦父回来可以一起带上去店中售卖。泡制一次,自然不可能只泡一小坛,所以寄瑶注意了一会儿,吃了个早上带的饼,然后和黑风上上下下的跑了好几趟,背了几篮子嫩笋,瞧着天色差不多了,就没再上山去。

    制作泡酸笋也需要时间,寄瑶先简单用了些粥,然后就开始制作春笋。先把笋剥开,鲜嫩的竹笋,一根根的似碧玉一样,看着漂亮极了。接着把剥开的竹笋焯一遍水,然后迅速放入凉水中,这样能够保证做出来的泡笋清脆爽口。把焯过水的竹笋放入凉水中,因为要浸泡一夜,去除笋中苦涩的味道,所以寄瑶就把笋放在盆中,然后洗漱入睡了,忙活儿一天了,她也有些累了。

    第二天一大早,寄瑶先去房屋后摘了一些番椒。这还是穆云出门偶然发现的,想着寄瑶喜欢做菜,特意给寄瑶带了些种子,寄瑶得了种子,好一番琢磨,才中出了苗,如今番椒也仅够自己家用,这也是食肆咸菜味道独特的原因,毕竟用了辣椒,其他地方都没有。也不是没有其他人眼红秦家食肆生意好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辣椒是个好东西,但是也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家能种这东西,他们对外说的也只是请穆家从其他地方买来的,因为知道秦穆两家交好,倒也让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绝了那份心思。虽然秦家食肆生意好,但是说白了也就是在城内比较出名而已,整间铺子也不值多少钱,所以那些城内大户倒也不在乎这么一间食肆。

    辣椒红通通的,有个品种的辣椒很小,但是极辣,寄瑶也种了一些。摘了一小篮子辣椒,寄瑶就回了厨房,把昨天的笋挤干水分,放入用酒擦好的坛中。烧一些热水,等它放凉,然后在里面一些冰糖,盐,八角,花椒,还有切好的小米辣,一起倒入坛中,让水淹没过竹笋。封好口子,把坛子放在日光地下晒个几日,就能得到一坛酸辣爽口,极其开胃的泡酸笋。

    这天,寄瑶正在看书,时不时看看阳光有没有晒到坛子,又把背阴处的坛子放在向阳的地方,希望笋能够早一点泡酸,这样就可以制成很多菜了。还在想着该做什么菜的寄瑶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还有人叫她的名字,听声音像是秦父在说话。寄瑶连忙跑去开门,一开门果然是秦父。

    “瑶瑶,你看这是谁?”寄瑶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往秦父身后一看,那个人极为眼熟,寄瑶惊喜的叫了一声“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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