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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凤阁上凤凰绕 乱葬岗内软红消

    冬雪尚未化尽,永巷长街边就已经冒出点点尖嫩的春草,如冬似春,却又非冬非春。

    好在天气已稍有转暖,冷风不再凛冽磨人,宫女内侍们多少能在活计闲时略微聊两句闲话了。

    “诶,你们听说了吗?又要选秀了!”

    “选就选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反正也不是从宫女里选。”

    “未必啊,你看之前的婉嫔娘娘,不也是当宫女的时候被皇上看中的吗?”

    “不懂别瞎说,人家婉嫔娘娘有圆公公做后台,跟咱们那是天壤之别。”

    “哎呀,可是我昨晚梦见皇上。。。”

    “啊呸!你赶紧省省吧!皇上后宫三千,宠都宠不过来,能轮到你?”

    “哼!能梦到也好啊,要是皇上能看我一眼。。。”

    小宫女们正叽叽喳喳兴奋时,一个年纪稍长的宫女走过来呵斥她们,“好了好了!你们这群小骚蹄子都别说了,让主子听见可不好。”

    左边长相稍微机灵点的小宫女赶紧趋前笑道,“姐姐这是到哪里去?有什么差事,我们替姐姐做。”

    年纪稍长的宫女叹了口气,满面愁容,“还不是我们昭仪娘娘,本来就是一点小病,谁知卧床这么久。如今非但治不好,还越来越严重了,我看那些太医个个都是庸才!”

    她如此这般叹过一回,又向那小宫女眨眨眼,“倒是你们静妃娘娘,听说下个月就要封贵妃,你可也要跟着享福了。”

    小宫女连连摆手,“姐姐快别拿我开玩笑,我们娘娘可不是好伺候的。”

    有人忍不住插嘴道,“是啊,我听说贵妃,静妃和昭仪都打死过宫人。。。”

    “嘘!”年长的宫女捂住她的嘴,紧张的打量过四周,才低声道,“议论娘娘们,你不要命了!”

    “啊!”

    正混乱间,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吓得众人浑身一抖,个个转头望去。

    那惨叫来自长乐宫方向,但只有一声,就仿佛被谁堵住般,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长乐宫。

    皇后倚在榻边,正审视着眼前五花八门的龙纹布料,“朝云,你看哪块适合皇上?昨天还抱怨,说本宫好久没给他做衣裳了。”

    朝云忍俊不禁道,“皇上怎么会真舍得劳动娘娘呢?不过是撒娇罢了。”

    正说着,暮雨缓缓从外间进来,“回禀皇后娘娘,那个叫妙言的宫女已经处置完了,一会儿就送到乱葬岗。”

    皇后闻言,先是满意的颔首,又渐渐皱起眉心,郑重的嘱咐道,“不是本宫心狠,才过了年就开杀戒,而是这种事不得不慎。君澈才六岁,哪里经得住她糟蹋?你们也是,今后要在皇子公主身上多留意,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是。”

    朝云暮雨心有余悸的对视一眼,都赶紧答应。

    皇后却已经转换过视线,重新问暮雨道,“你来看看,究竟哪种花样颜色衬皇上。”

    重华宫。

    傍晚。

    今日虽无雨雪,天气却格外阴沉,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皇子们刚结束课业,和平常一样,都由侍从陪伴着自殿内而出,互相说些客套的闲话。

    “皇兄,臣弟上次听。。。”二皇子君曜正凑在君明身边低声耳语,可眼神却忽然一变,用手肘撞了撞君明,“皇兄你看,谁来了。”

    还没等君明出声,五皇子君清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抱住来人的腰开始拧缠,“皇姐!”

    倒不怪皇子们眼尖,实在珍宁太过惹眼。她身上虽然难得的清装简饰,可肩头却绕着一只巨大的凤凰,叫人不得不侧目。

    五皇子摸摸凤凰的尾羽,兴奋道,“皇姐皇姐,是不是引凤阁建好了?皇姐答应过,要先带我去玩的。”

    在嫡出的弟妹中,五皇子最得珍宁宠爱,向来有求必应。珍宁摸摸他的脑袋,微微一笑,“当然,车马都备好了,过一会儿就出发。”

    “过一会儿?为什么要过一会儿呀?”

    珍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神却越过众皇子,落在了向来低调的三皇子君昭身上,“三弟,今日是静贵妃的册封大典,皇姐带你去看好不好?”

    君昭还是第一次跟这位凤仪公主搭话,不禁先受宠若惊的后退半步,方才迟疑道,“好。。。不好吧。。。按例是不许。。。”

    珍宁见他这副傻兮兮又柔弱没主见的模样,笑容立刻变得更加灿烂,“有什么不好的?本殿带你去,就算被发现了,父皇也不会怪你的。”

    其实君昭心里早就好奇了,珍宁一打保证,他就抵不住点头,“多谢皇姐。”

    君清有些不忿于珍宁转移到君昭的偏爱,但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只得气呼呼的跟在后面,边跺脚边向金殿而去。

    其余皇子们本来都故意放慢脚步,注视着这边的动静,此时将热闹看完,便都各怀心思的各自回房。

    六皇子君澈落在最后,边打着哈欠边四处乱瞟,“小易子,妙言呢?怎么今天都没看见她?”

    小易子弓着腰,磕磕巴巴的想要掩盖,“这。。。她。。。那。。。”

    君澈烦躁的照着后脑勺就拍他,“这什么这!人呢!”

    小易子哭丧着脸,“回殿下,早上您刚来崇文馆,长乐宫的人就把妙言带走了。。。”

    “长乐宫?”君澈激灵一下,顿时睡意全无,瞪着眼揪起小易子,“你们怎么不拦着!”

    “诶哟殿下!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人,谁敢拦呀。奴才实话告诉您吧,来人还吩咐奴才们,说不许惊动殿下呢。这妙言姑娘啊,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胡说!本殿这就去问母后要人!”君澈吼完,松开他的衣领,转身就朝长乐宫跑去。

    宫门。

    微晃的马车驶出宫门,里面坐的正是珍宁和五皇子君清。

    君清扯着珍宁浅蓝勾银的袖子,郁愤难平的撒娇,“皇姐~皇姐~皇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了?皇姐为什么对君昭那么好?静贵妃的册封礼也没什么好看的嘛。。。再说,君昭既不是嫡出,长得也没我好看。。。”

    珍宁白他一眼,没好气的反问,“你真的觉得君昭不好看?”

    君清撇撇嘴,嘟囔道,“长得是有点像父皇,可也没好看到哪儿去嘛。。。”

    “只是有一点?”

    君清仍不肯服输,“像是很像,可。。。”

    珍宁眯起双眼,注视着微微开合的车帘,“非但很像,而且越长越像。”

    她虽然年纪尚幼,但一做出这种表情,难免就露出几分吓人的阴沉。君清就算再傻,此刻也不由得恍然大悟,“皇姐的意思是。。。”

    “虽然本殿是凤仪公主,但本朝向来没有传女的先例,将来若要成大事,必须有一个借力的傀儡皇帝。”珍宁伸出纤纤玉手,开始一个个扳起指头,“君明不会乖乖听本殿话,是一定要踢下去的;君曜太聪明,况且又和君明亲热,恐怕难为本殿所用;君昭虽然并非嫡出,但胜在好掌握,况且这种事,不是嫡出倒更好。”

    君清插嘴道,“傀儡皇帝也是皇帝呀,我可是皇姐的亲弟弟,这种好事为什么不找我?”

    珍宁倚回靠背,冷冷一笑,“好事?死也是好事?”

    “啊?”

    君清吓得抱住双肩,顿时不敢再说话。

    长乐宫。

    黄昏时落日的辉光照进殿内,暖融融一片柔和。

    皇后拨弄两下手里的针线,侍婢们就赶紧察言观色,迅速点燃了灯盏烛火,偶一摇曳,便如蝴蝶扇动的羽翼般诱人。

    “母后!”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皇后吓得手指微微一抖,针尖刺穿肌肤,鲜红的血点就随之溢出。不过皇后并未因此责怪君澈,反倒露出宠溺的笑容,“是澈儿啊,什么事跑的这么急?看看,满头都是汗。快来,母后给你擦擦。”

    君澈刚冲进来,就先被殿内平和安静的气氛给冲走了一半勇气,此时又被母后搂进怀里,剩下的一半勇气也顿时化为乌有,不禁低头嗫嚅,“谢。。。谢母后关怀。。。”

    皇后见侍婢们奉上君澈爱吃的糕点茶水,方才微微一笑,和蔼道,“来,澈儿,尝尝芙蓉玉华卷,还有桃花酥。”

    芙蓉玉华卷和桃花酥的确是君澈最爱的点心,但此刻有妙言的事压在心头,自然令他难以下咽,便只把点心拿着纠结,并不真去品尝。

    皇后关切的问道,“澈儿,怎么了?怎么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君澈搁下点心,一狠心,一闭眼,咬牙道,“儿臣。。。儿臣听说妙言她。。。”

    皇后若无其事的微笑,“哦,是妙言呀。今日召她来,本来是要问问你的功课起居。但听她字里行间,颇有些想家的意思,就开恩放她出宫了。”

    “出宫?”听得宠姬已经离开皇宫,君澈心中不禁大为着急,立刻追问道,“她家里没有亲人呀,她出了宫能去哪儿呢?”

    皇后闻言,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紧接着又浮上一丝严厉,“澈儿何时开始如此关注身边的宫人?难道说,她有什么母后不知道的特别之处?”

    君澈意识到自己急切之下说错了话,心里就先害怕起来,结结巴巴的试图辩解,“没。。。没有。。。儿臣,儿臣只是随便问问。。。”

    皇后似乎无意继续这个话题,温暖而柔和的表情就重新占据了她的面容,“母子好容易见一面,何必总说不相干的闲人?你看,母后给父皇和你们几个兄妹都做了新衣裳,这件是你的,快试试合不合身。”

    说着凑上来几个宫婢,七手八脚的伺候君澈试新衣裳。

    君澈虽然疑窦丛生,但也不敢再惹皇后生气,只得佯装欢喜去敷衍,“儿臣觉得很好,多谢母后费心。”

    皇后这才摸着那件格外合身的新衣,露出如神像般高深莫测的微笑。

    重华宫。

    将近晚膳时分,内侍们算着六皇子快要回来,就手脚麻利的开始布菜。

    热气腾腾的山珍海味刚上好,果然就传来“咚”的一声踹门。

    小易子满带笑脸,屁颠屁颠的跟在君澈身边,“哟,殿下这身新衣裳可真绝,一看就是皇后娘娘的针线。殿下该饿了吧?今晚都是您喜欢的菜,可得多吃点。你们还不快给殿下布菜?”

    说着先夹了一片酥脆的花瓣,献媚般放进君澈碗里,“难得有金牡丹,殿下最爱吃的。”

    君澈却啪地就抬手打掉他的筷子,双目通红,“你说实话!妙言究竟去哪了!”

    小易子不自然的笑道,“哟,皇后娘娘不是告诉过殿下了吗?妙言姑娘她回老家了。”

    君澈听他还想扯谎,一拍桌案就想发火,可眼神又掠过一众内侍,不禁有些忌讳人多嘴杂,就暂时隐忍道,“好了,你们都下去,有小易子伺候就够了。”

    小易子见屋内再无旁人,只得颓着脸道,“殿下啊,不是奴才斗胆骗您,实在是长乐宫提点过奴才,不许露出半个字,否则。。。”跟着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君澈凶神恶煞的瞪着他,“要是再不告诉我,你现在就得抹脖子!”

    小易子为难的直想哭,权衡一番利弊后,才靠近君澈,把声音压到极低,“皇后娘娘以为殿下受了妙言的蛊惑,所以,所以就把妙言给杖毙了,尸首就在乱葬岗丢着,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玲珑吊坠,“妙言姑娘被带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感,所以托奴才把这个转交殿下,希望殿下别忘了她。”

    君澈难以置信的跌坐在椅内,握紧手中吊坠,不禁泪如雨下,“妙言。。。”

    其实妙言活着的时候君澈对她也并无十分真心,不过图新鲜玩玩罢了。可如今佳人香消玉殒,他断断续续,倒哭得自己有点感动,哽咽着吩咐道,“本殿虽然没能保护她,但总要给她一方安身之地,你悄悄派几个人出去,把她好生安葬吧。”

    “是。”

    小易子摸了把头上冷汗,答应着赶紧出门。

    此时长街天色已晚,虽然四处都燃起了灯火,角落里却仍是暗沉沉的,似乎闪烁着怪影。

    跟在身后的一个小内侍忍不住嘀咕,“易公公,咱们就不能等明早再去吗?这黑灯瞎火的,多渗人呐。。。”

    小易子回手就拍他,“明早?明早天光大亮,走不出重华宫就得叫人发现。小兔崽子,你还嫩着呢,我告诉你吧,人比鬼更可怕,你与其怕鬼,倒不如。。。诶哟!”

    “呀!”

    这头只顾着教训小内侍,就没留意前头的路,才到岔道口,嘭的撞上个人。

    那人呼哩哗啦的摔倒在地,仿佛手里还拎着许多东西。

    小易子把灯笼往前凑凑,赶紧就边上前帮忙边赔起罪来,“哟,原来是绿绮宫的玉珠姑娘,您瞧我这笨的,走个路都瞎冲乱撞,您别见怪,别见怪。”

    玉珠慢慢把散落在地的彩灯收拢起来,见没什么损坏,才舒了口气,“无妨无妨,也是我不小心,易公公不必往心里去。”

    小易子眯眯眼睛,“哟,姑娘怎么拿着这么多彩灯?”

    玉珠掩饰般随意笑道,“眼看就到元宵节了,我们华嫔娘娘长日无聊,想在宫里挂几盏灯添添喜气。”

    若真如玉珠所言,是寻常添喜气的灯盏,是不必这样遮遮掩掩,大半夜悄悄来去的。但此事虽有可疑,小易子正在办的事倒更可疑,所以他知趣的没有追问,而是赶紧让路,“既如此就不耽误姑娘了,您请。”

    如此心照不宣的互相虚笑一番,才各向相反的路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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