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男上加难

    (时间点于七情封印解开之后)

    关于风千夜能生娃娃这件事,除了我们女子小队、申秋殇、静寒、云岚之外,没有人知道。(风千夜:这不是基本等于都知道了?草!)

    风千夜从一开始被迫加入我们女子队后离开,到后来从男子队逃跑重新加入我们队伍,只用了不到一天。

    “男人太可怕了。”风千夜眼神飘忽,好像见过鬼了。

    萧巧歪头,“你不也是男人?”

    风千夜摇头,“谁家男的会生娃娃?”

    我想了想,“我家哥哥可以,但是在这里不行。”

    姐妹几个听罢十分震惊地看我。

    易天晴道:“莲儿那个之后再聊,千夜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时间要回到昨天。

    七月十二。

    风千夜被我们拉来,在我家院子里喝茶嗑瓜子。云岚一般不参与我们的事,在屋内抄书,而且云岚话少、嘴严又内向,姐妹们都放心他。不过这一日云岚被完颜鸿烨他们拉去瞎扯,因为完颜鸿烨决定为了萧巧和娃子金盆洗手,在家干点别的营生。以免萧巧一个人在家孤单寂寞。

    前段时间,村子里来了几个人:一个是静寒的表妹慕洛汐,一个是来小菱家做客的某个男人,叫月华,此前也来村子里在小菱家住过一段时间,算是旧相识了。北堂腾邪这次得空也来玩两天。

    萧巧拉着新来的妹子,叫上风千夜来我家吃荔枝。

    荔枝是云岚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因为我爱吃,云岚这回弄了许多,放在地窖有冰的地方。说起来我家地窖我从未进去过,云岚说我这喘症不适合下地窖,很容易窒息,拿东西都是他去。这日也是给我拿了几个竹筒装着荔枝和酒酿,放在冰桶里,嘱咐我要我分着吃,吃多了容易腹痛。之后溪风说他婆妈,拉着他出了院子。这还是云岚这两年来头一回被迫和我分开,云岚不放心,被溪风、申秋殇与那个叫月华的抓着拖出去,还频频回头往院子里看。

    “走了走了,天天看还没看够?”

    “玉儿,少吃凉的。茶壶在炉子上,别烫着。”

    “知道啦哥哥。”

    据云岚当天回来告知我,了情、完颜鸿烨、叶梦尘、北堂腾邪都是这么被抓去的。但是李遥……云岚说李遥是自愿的。

    萧巧现在带娃,就教给我们怎么给娃娃换尿布、擦洗还有一些平时要注意的问题。

    风千夜听得脸红。

    小菱用胳膊肘拐他,“你害羞什么,以后你生了,不也得这么带?”

    “我,我不知道,怎么,怎么……”

    “哦,你是说怎么怀上?”小菱咂么一下嘴皮子,“葵水前一周,点上那种香料,记得用枕头垫一下。”小菱说得已经很隐晦了,但风千夜已经红成蒸虾。

    我很奇怪,“为什么要用香料?”

    小菱无奈,“老男人就得用香料。”之后又开我玩笑,“你家哥哥用不着的,哈哈哈。”

    我猜到他们肯定夜里来过我家,还不止一次。

    小菱又补充:“完颜兄弟、和尚应该用不着,静寒自己会做药,千夜,我要不要送你一些?”

    风千夜脸红,“不,不必,师父,师父还好。”

    小菱哦一声,风千夜手脖子都变成红的了。

    易天晴此时却摇头,“送我点,了情一天到晚念经,阿弥陀佛的,我都想打他。”

    我又问小菱,“叶梦尘怎么不在里面?”

    小菱笑得坏坏,“他老是阻碍我们来你家,下次我给他放点大料,省得他来碍事。当然,最好是给他找个媳妇,可是呢,他宁死不屈,还打跑了一个。”

    “这事我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打跑一个这种事。但看其他人的神情,好似都知道。

    易天晴感叹,“还是莲儿好福气,一回娶俩,都对莲儿这般好。”

    彩玉点头,“正是正是。”

    “师姐,我哪有娶两个。”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萧巧咋舌,“你家哥哥是个老醋罐子,这种事不告诉你也正常,不过那天他还去帮忙了,不是帮倒忙,而是帮叶梦尘说话,我们觉得你们家马上能变三口,啊不,四五六七八口……”

    “巧巧又胡说,看我不挠你痒痒。”起身去萧巧身边挠她胳肢窝。

    “女侠饶命,哎呦呦,饶命饶命。”

    凝儿今年也及笄了,我们还给凝儿办了个隆重的仪式,之后也加入了我们女子小队。

    小菱摇头晃脑,“凝儿,静寒养你这几年,等明年就娶你了。”

    “才没有。”凝儿脸如仲秋苹果,“师兄说了,要帮我挑个好的,最好是喜欢我我也喜欢的。”

    小菱忽然想到什么,“不会吧?”之后转头看我,又说了一遍,“不会吧?”

    易天晴这回看得明白,“应该是不会。据我观察,司徒大哥对凝儿与对莲儿都是一样的。”

    小菱摇头,“要是那样了,我要嫉妒死莲儿了,哎呀,我是绑来一个老男人,莲儿是桃花找上门。”

    而后小菱关心起风千夜与申秋殇来。

    “说起来,你们家老男人还没给你办婚仪。”

    风千夜害羞,“他,师父说过,我不让。”

    “这种事不能让,以后你在家还有没有地位了?”易天晴教育他,“莲儿还重办了一次呢。坚决不能让,不然他把你当什么,小妾还是陪床丫鬟?不八抬大轿也就算了,婚仪一样也不能少。起码让别人知道,你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不然别人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说你呢。”

    这话倒是在理,云岚那天还故意请村子里的人都来观仪,说这样以后没人敢惦记我了。

    风千夜听了,霎时忧愁起来。“他,师父之后没再提过了。”

    “也是,这种事不能你来提。”萧巧想到个主意,“不如姐妹们帮你提,他要是敢拒绝,我江海凝光戳死他!”

    易天晴赞同,“正是正是。”

    “我,我自己去问他。”风千夜不知想了什么,站起身,“我,我也可以娶他。”

    而后风千夜就去了叶梦尘的院子,没再回来。

    凝儿反而担心了,“不会被拒绝了吧?”

    萧巧,“姐妹们回去准备家伙,若是千夜明日来,说那死男人拒绝,咱们姐妹们就一起打那不要脸的。”

    “好。”

    说定之后,各自散了。

    云岚此时回家来。

    “哥哥,风千夜去了吗?”

    “嗯。”云岚应了声,又问我,“你们姊妹几个都在聊什么乱七八糟的,风千夜去了就说要娶师叔。师叔被他们几个取笑夫纲不振,留下风千夜,说他应该在男人堆里混,不应该与你们这些小娘子在一起。”

    “说婚仪之事,听墙角,怎么怀上娃娃,带娃娃,小菱还说要给风千夜一些香料,防止老男人不行。”

    云岚听了直咳嗽,“就知道你们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所以风千夜去了之后,他们都教风千夜怎么,怎么与女子来往。”

    “哥哥你没教他?”

    “我什么都不懂,教他作甚?这几千年来,我也只有你一个。”

    “不应该啊,哥哥貌美如花,为何无人欣赏?”

    “你想想我以前,都是做什么的?”

    “一开始做道士,然后和尚和尚和尚,现在……”也确实没机会。

    “懂了?”

    “嗯。”

    “好不容易让玉儿嫁我,我才没时间去结交其他女子。”云岚感慨,“不然回到家中,又有一群人围着你,都不能像现在这样,与玉儿日日相伴,玉儿也不会叫我夫君。现如今就是我最大的福气了。”

    歪到云岚怀中,“嘻嘻,不如就不回家了。”

    云岚摇头,“还是要回家的,回家了不止我一个人对你好,不好吗?”

    “有好有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回到家,无论如何我也要阿娘对你好一些。”

    “那还要多谢哥哥,嘻嘻。”

    七月十三。

    风千夜脸色煞白,好像见过鬼。“男人太可怕了,尤其是老男人。”

    萧巧问他:“到底怎么了,你说说。”

    风千夜把昨日经过大致一提,说:“月华太污秽了,还有你家溪风,可怕得很,还给我看那种东西,我晚上都做噩梦了。云师兄、完颜兄、叶兄、了情、李兄、静寒、大长老昨日都被荼毒。月华与溪风还说,我是个男儿郎,就得,就得……哎!”

    风千夜所言,是一种皮影戏,月华不知从何处得来这些下流东西,之前还在小菱面前显摆过,小菱跟我们略说过几句,连小菱这般口无遮拦之人都呸他,说他无耻。

    云岚此时从屋里扔出个纸团来,上书三个大字:我没看。

    小菱她们见了,笑成一团。

    易天晴说,“了情定然一直在阿弥陀佛。”

    风千夜摇头,“了情兄弟目不转睛,看完了。”

    易天晴狠狠啃了一口刚从我家树上摘下来的蜜桃,“混账东西,老娘宰了你!平日里跟老娘假正经,今日就等死吧!”

    月彩玉知道李遥是个什么德性,脸色难看,“我回家就把人挂门口。”

    小菱把手里的绢子一扭,好似那是溪风师叔,“看我不弄死他两个老不死的!狗男人,不要脸!”

    云岚从屋里出来给我们放下装凉茶水壶,又回去了。

    小菱补充一句,“你家哥哥不算。还有叶兄弟。”想了想又加上,“还有静寒和大长老。”

    凝儿撇嘴,“说不定师兄是自己想去看。”

    易天晴却说,“凝儿你别怕,静寒要是敢,我们几个也不会就这么算了,定会为你报仇。”

    萧巧问:“申秋殇怎么不带你回家,让你在那里看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

    “他,师父说,说,让我学习一下。”

    “学个屁!”萧巧愤怒不已,“他这般羞辱你,姐妹们明日就抄家伙,把他们几个不要脸的统统捆了,扔在扬场,揍他们一顿。”

    “是极。”月彩玉附和,“我把李遥挂那边槐树上,晾他三日。”

    商量好后,姐们们愤然离去。

    云岚对此事装作不知,听之任之,允许我去但是不能打人。自此姐妹们更放心来我家了。

    七月十四。村东扬场。云岚和我手牵手来到时,李遥已经被挂在槐树上三个时辰,对月彩玉不住求饶。

    “姑奶奶,祖宗,祖宗饶命!我尿急,尿急。”

    “憋死你!”彩玉呸他,“你看三个时辰皮影戏怎么不尿急,不要脸!”

    夕阳余晖扫过一旁跪着的光头脑袋上,了情一直“阿弥陀佛”,易天晴直接拿借村里大牛三天没洗的足套(即袜子)给他塞嘴里,了情恶心得直翻白眼,差点没晕过去。

    溪风与月华被小菱脱光了只剩下一条衬裤,背靠背绑着,但明显被下了毒,面色潮红,扭来扭曲。

    “什么夫纲?在咱们家,我就是刚,刚不死你!”小菱一甩鞭子,“你们两个不识好歹的老东西,找死想快点,呸!”

    申秋殇在一旁眼皮一跳,对风千夜投去感激的眼神,风千夜没好气地瞪回去,呸一声,不理他。

    萧巧在一旁戳戳完颜鸿烨,用眼角乜着那四个,完颜鸿烨点头,表示自己很老实,不惹事。

    叶梦尘自动站到我旁边,小声道:“莲儿我没看,虽然跑不掉,但是我闭眼了。云兄也没看,我俩互相可以作证。”

    云岚今日看上去很是高兴,点点头,“确实是。”

    北堂腾邪道一句“作孽啊”,也站到我与云岚这边来看戏。

    静寒与凝儿此时也来了,凝儿打着静寒前几日给做的阳伞,来了就跟我们站到一处。

    此时村里的都下了工,正好都经过扬场,纷纷围上来。

    月彩玉往李遥身上泼了一杯辣椒水,天气又热,李遥疼得嗷嗷叫。

    “祖宗祖宗,别,别泼了,以后要断子绝孙……”

    “早就该断,王八蛋!你们家没一个好东西,就该断在你爹那里!还有你娘,呸呸呸!”

    李遥看一眼我们,想求救。云岚立即低头问我热不热,还拿出帕子给我擦脸,叶梦尘从袖子里拿出折扇递给云岚,还用袖子给我扇风,北堂腾邪问云岚观星之事,巧巧和完颜鸿烨在开玩笑,申秋殇对风千夜“徒儿徒儿好徒儿”地哄,静寒与凝儿在讲药理。根本无人理会李遥。

    月彩玉哼一声,“你被救一个时辰,多挂一天。”

    了情已经被熏得晕了,口吐白沫。

    由于天热,加上中毒,溪风与月华身上已经冒了许多汗珠,皮肤变成鲑鱼色。小菱一只脚踩在小溪风肩膀,“说,咱们家谁说了算?”

    “你你你,你说了算。”

    “那个老东西,你说。”

    月华不以为然,“哎,小菱小菱,我,我又不是你家的。”

    “你把溪风叔叔都带坏了,我不打死你,算给你面子。”

    “我让他们看,他们不看就是了,人家云兄弟、叶兄弟、完颜兄弟、北堂兄说不看就是不看,我也不能扒拉人家眼睛看。男人本色……”

    “流氓。”小菱单独把溪风放了,依旧捆着月华。

    一番之后各把各的带回家,留月华一个人在扬场自个儿难受。夜风凉凉,月华在扬场发出阵阵狼叫。

    “哥哥,月华叔不会有问题吧?”

    “如若到明日,就会有问题。”

    “严重吗?”

    云岚皱眉,“你这小丫头怎么整天想一些不正经的问题?”接着又回答我,“严重,十分严重,还有可能……完蛋。”

    “那我们去救他吧。”

    云岚点点我额头,“我一个人去就行,他都发出狼叫了,我怕对你不利。何况他那种人……你在家呆着,我回来再给你去地窖取冰。”

    我从墙上取下云岚佩剑,递给他,“哥哥小心。”

    云岚笑了,“用不着,他那三脚猫功夫,还不够我一只手打的。”

    云岚救了月华之后,月华对我们千言万谢,只是不敢再去小菱家,和云岚借了十两银子,匆忙回家去了。

    “他以后夜里不会再来咱们家院子了。”云岚揉揉我脑袋,“玉儿倒是做了件好事。”

    李遥在静寒家静养了半个月才能起床下地,据静寒描述,李遥肿成了萝卜。

    “什么萝卜?”

    云岚无奈,“说隐语玉儿听不懂。”

    静寒只好不说了。

    凝儿责怪道:“师兄你跟莲儿姐姐说这些……”

    “我是生他的气,你还没出阁,他大早上的让你给他打洗脸水,不害臊。”

    凝儿嘻嘻笑起来,“难怪师兄那天从小菱姐姐那借来了一大把香料都点着了。”

    云岚觉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岔开话题,“李遥现在回家了没有?”

    “点了香那天回去的。”凝儿笑得更加灿烂,“回家就被揍得鼻青脸肿,又来找师兄治疗了好几日。”

    申秋殇还是在大伙张罗下给风千夜办了个像样的婚仪。

    又是组团的时节。

    申秋殇:徒儿,叫一声夫君听一听。

    风千夜:不。

    申秋殇:不要害羞嘛,没有别人。

    风千夜:他们早就说好了在外面等,等着。

    申秋殇:无妨无妨,反正咱们都听过别人的了,这次让大家一回,有来有往……

    风千夜:滚蛋!你,你点了什么东……西……

    申秋殇:你从小菱那里借来的香料啊,怪好闻的。

    这回不是猫叫,而是猫在打架。

    “哥哥,打起来了,是帮师弟还是帮师叔?”

    “谁也不帮,回家。”

    “我不走。”

    云岚直接把我夹在胳肢窝带走。

    “以后总算没有了。”

    “还有凝儿呢。”

    “那让凝儿嫁到城里去,清净了。”

    “不行。”

    “凝儿不可能在这个小村子里,嫁给一个山野村夫。”

    “万一不是山野村夫呢?”

    我说的话的确很准,凝儿未来的夫君,此时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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