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擎

    有了这一出,晚上的接风宴自然是没办法如期举行。

    小丫鬟过来通知,说是雷老夫人舟车劳顿,病倒了,今晚的接风宴只能暂时取消,不过厨房那边会按时送饭过来的。

    连玉看着小丫鬟,眯着眼睛笑道:“我吃的比较多,这个你们知道吗?”

    小丫鬟被她这样直愣愣地盯着笑,脸不自然地红了,小声回道:“老夫人已经交代过了。”

    “嗯,那就没事了,谢谢你跑这一趟。”连玉在一个荷包里抓了几枚铜子塞给小丫鬟。

    小丫鬟喜笑颜开地走了。

    连玉心里暗自得意道,以前那些小说可没白看,内宅里这些事她可懂了。

    见那小丫鬟已经走远,连玉转过身,啧啧两声,对着飞霜道:“开战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就是不知道这一局谁胜谁负?我猜是雷老夫人。”

    唉,都怪她下午睡的太香,这么爆炸的场面都没听到。

    飞霜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雷老夫人?有矛盾的不是雷夫人和那个女人吗?”

    连玉笑道:“哎呀,飞霜你好单纯哦,你这样以后嫁人会被人家欺负的。”

    飞霜正色道:“我以后不嫁人。”

    “嗯,不嫁就不嫁,嫁人也没什么好的,以后咱俩一起闯天下。”连玉赞同道。

    飞霜继续追问:“你还没说为什么是雷老夫人?雷老夫人不是她们的婆婆吗?谁都得敬着她吧?”

    连玉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一路走来,你还没有发现吗?那雷夫人就是个包子,什么事都是雷老夫人做主,她哪里是那个女人的对手。而且据我观察,雷老夫人是个非常讲究规矩和家族观念的人,她怎么可能容得下这种上窜下跳的儿媳妇,看看雷夫人,就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人了。”

    “而且来了这里,她得拿管家权吧,本来雷夫人拿过管家权最是名正言顺,但一看她就是个不顶用的。雷老夫人直接从小辈手里拿管家权,不太好看,所以得先挑这个女人的错处,让她自己把管家权交出来。不过这一步就省了,这个妾太能蹦跶了,全身都是错处,都不需要挑。所以还不得立马来个下马威。”

    飞霜一脸震惊道:“这么复杂的吗?”

    连玉哈哈笑道:“别太当真,都是我自己瞎猜的。”

    嘿嘿,前世宅斗文看多了,一见到这个就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黄昏,昏黄的光线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屋子里没有点灯,一片暗沉沉。

    雷擎就坐在这暗沉沉的屋子里,凝视着前方,一动不动。他这样坐着已经很久了,身体已经僵硬。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后宅很平和,很美好。妻子在博州侍奉母亲,爱妾在身边服侍左右,打理内宅。有儿有女,母亲安康。他亦不是好色之徒,一妻一妾,已经知足,这些年从来没有后宅之忧,一心扑在仕途上,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是这般场景。

    他想不通,不过一件衣服,母亲为何如此小题大作。

    他也想不通,从来乖巧董事的儿子,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母亲她们能够从博州侥幸活着来到这里,不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

    家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雷擎侧目望去,朦胧之中一个窈窕的身影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是宋婉儿。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两人朝夕相处已经近十年,就是远远的一个闪影,他也能认出来。

    “老爷,怎么不掌灯?”宋婉儿放下手中的食盒,从烛台下的抽屉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屋子里倏忽亮了起来,柔和的烛光照映下,她的脸妩媚娇艳。

    她换了一身湖绿色的绣裙,站在灯前笑盈盈地看着他,担心他饿,担心他冷,一切还跟从前十年中的每个日夜一样。好像下午的那场闹剧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这时候的雷擎已经完全忘记了,这半个月以来,失去母亲妻子女儿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只记得那时候宋婉儿就这样一直温柔地陪在他身边,乖巧的儿子贴在他怀里说:“爹,你还有我们,以后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那个画面,那么温暖。

    如今母亲妻子女儿失而复得,本是天大的喜事,怎会闹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他有时候甚至胆怯自私地想,要是时光能够倒回去该多好,母亲她们从来没有来到禹州该多好。

    宋婉儿缓缓走过来,把食盒中温热的菜在桌上布好,又沏了一壶热茶放到雷擎的面前:“老爷,您就是难过,也不能不吃东西呀。您要好好顾惜自己的身体,这个家还靠您撑着呢。您不用心疼妾,妾受些委屈没什么的。”

    雷擎心底动容,他握住宋婉儿的手,叹道:“让你受委屈了,我自幼丧父,母亲一人撑着家把我和姐姐养大,也是因着这个,她性子刚烈了些。以后相处多了,她自然会发现你的好,喜欢你的。”

    宋婉儿红了眼眶,柔声道:“妾有什么可委屈的,做儿媳妇的听几句婆母的训斥,那不是应该的嘛。妾是担心胜哥儿,今日老夫人说出那样断子绝孙的话,这不是逼着胜哥儿去死吗?”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粒粒从粉白的脸颊上滚落下来。

    雷擎心疼地把她揽入怀中安慰道:“哪里有这样严重,母亲那是一时的气话。胜哥儿今日的话确实太过分了,必须好好教训一顿。胜哥儿可是母亲唯一的孙儿,母亲疼她还来不及。”

    说到这里,他又突然警醒过来,松开了搂着宋婉儿的手,沉声问道:“今日,胜哥儿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嫡长子?什么妾生子?”

    “还有那些恨不得母亲她们死在博州的事?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他的?”

    宋婉儿拿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哽咽道:“咱们胜哥儿书读得好,在学堂里经常被先生赞扬,刺史府里的笙哥儿嫉妒,就带着一帮同窗欺负他,常常拿出身讥讽他。”

    “您是知道的,胜哥儿这孩子心气高,次数多了,这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前些日子,您不是答应妾……妾想着让胜哥儿高兴一点,就告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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