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苦涩

    她同意了南树的好友申请。

    “写意姐,我是南树”

    南月死的时候,南树读高一,算下来今年也就和程岭差不多大。

    “最近工作忙吗?”

    她还觉得在南月的葬礼上,南妈妈几次哭晕在南月的墓前,南爸爸也心脏病发于南月死后半年离世,一年之内女儿,丈夫相继离世……无论放在哪个女人身上都是一道难以跨过去的坎吧。

    “你毕业了吧”南月死后的每一年,她的生日,她都会去西梧看她,至于南妈妈,她去找过她,邻居们说,他们搬走了,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这家人搬去哪里了。

    “嗯,考上了东安大学医学院的研究生了”南树说

    “恭喜你”

    “姐姐离世后,妈妈和我去了南榆”南树自顾自发信息。她听南月说过,他们都是南榆人,在南月12岁时搬去了西梧。

    “南妈身体还好吗?”钟写意问

    南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说“爸爸离世之后,爷爷奶奶身体也垮了,妈妈就带着我回了南榆,就想着相互之间有个照料”

    “直到前两年,爷爷奶奶也离世了”

    钟写意打字的手突然停顿下来,心中苦涩难耐,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言语太过苍白了。

    南月死后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哭过,听见南树如此平淡的述说着至亲之人相继死亡,钟写意紧绷着6年的弦也在那一刻断掉了。

    脑海里南月笑容,南月的声音,她的身影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里回荡。

    项予楠醒来时,没见钟写意的身影,阳台外面隐隐有光亮渗进来,他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阳台,钟写意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小声的啜泣,肩膀哭得一抖一抖的。

    见到她这般模样,项予楠的心底发堵,向来沉稳的他也变得急躁起来“怎么了?”

    他走过去坐在她面前。

    见他醒来,钟写意擦干眼泪说“我吵醒你了?”

    “你怎么了?”项予楠追问她,温和的眉眼也变得严肃起来。

    “没什么”钟写意没有继续和南树聊下去,只说,以后在东安读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给她讲就好了。

    “南月的弟弟”钟写意关掉手机。

    项予楠知道南月,听她提起过,只是南月有没有弟弟他就不知道了。

    “你喝这么多酒”钟写意低声说“以后别这样”

    好在他酒品一直不错,喝醉了就安安静静倒在一边睡,总好过她喝醉之后就彻底放飞自我连亲妈都不认识。

    “顾诗情明天回来了”项予楠才看见顾诗情的消息,高中时两人的感情一直都不算好,尤其是顾诗情,对项予楠说话时夹枪带棒的,还老是劝钟写意分手,说项予楠像一个机器人……让她不要和机器人谈恋爱。

    两人的感情有了质的飞跃大概也是在A国时,项予楠的的确确完美优秀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顾诗情也对他有了彻底的改观。

    “她也让你去接她?”钟写意笑了,顾诗情大概需要他们再去做一个横幅,或者再请一个乐队,在机场门口给她办一个接风宴。

    “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记忆里,和她们两的初见还是在东安中学的篮球场。

    邹云桉痴迷篮球许久,在高一新生进校那一天,项予楠就被邹云桉抓去篮球场,几个回合下来,两人分数扯平了,围观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三三两两的人群将篮球场围住,钟写意是被顾诗情拉过来的。

    “太热了,你看那里那么多人”钟写意停在原地,抬手指了指远处的篮球场,一张小脸晒得通红,她的皮肤随妈妈,白皙柔嫩不怎么会被晒黑,唯一不好的就是容易晒红晒伤。

    “去嘛去嘛”顾诗情的兴致极高,那里的热闹她都喜欢去凑一凑“听说是全市第一和全市第二的巅峰对决”

    架不住顾诗情的软磨硬泡,钟写意最终还是妥协了,任由她拉着自己挤进人群。

    那天的阳光太过刺眼,为了不挡住后面的人,钟写意只好蹲坐在前面,微微抬眼看着看着前方穿着球服的男生满场子的跑,身后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微风拂过时还带着一丝燥热烦闷的气息。

    人声鼎沸处,她就那样一眼看见在中考前教她跳远的男生,他投中一个三分球之后,胜局已定,大步走到一边,拧开矿泉水瓶盖,抬起下巴将水一饮而尽,骄阳之下,他的脸上好似蒙上一层薄薄的金光,精致俊朗的眉眼漫不经心的扫了扫四周的人群。

    钟写意永远记得阳光下肆意奔跑的少年。

    项予楠永远记得篮球场外那个被邹云桉的篮球砸中的倒霉蛋。

    顾诗情永远记得那天与她争得面红耳赤的邹云桉。

    邹云桉也永远记得在树荫下牙尖嘴利,句句得理不饶人的顾诗情……

    倒霉蛋钟写意精准被篮球砸中,成为全场第三个焦点,她低着头,用手捂住自己脑袋,邹云桉和项予楠一同跑过来。

    “同学,你没事吧”声音太过熟悉,钟写意艰难抬眼,映入眼帘是项予楠的脸。

    “去医务室吧”他说

    “还能走吗?”

    “你看她是能起来的样子吗?”顾诗情急得快要哭了“你背她去”这句话是对邹云桉说的。

    “你背她吧”项予楠也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

    “有些轻微脑震荡”校医如是说。

    “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顾诗情一只手轻轻搭在钟写意身上,双眸圆瞪,怒视着一旁的邹云桉“以后小心一点,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写意这样的铁头的”

    钟写意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旁边的顾诗情“你是我朋友吗?”

    “我这是夸你”顾诗情摆摆手。

    “我谢谢你”

    钟写意没事,项予楠和邹云桉也彻底松了一口气,项予楠去学校小卖部买水,邹云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喘着粗气。

    “你们是几班的学生?”邹云桉抬起眸子,清亮明朗,嗓音如同海边的沙砾一般低沉。

    “高一六班”顾诗情回答

    “哦”他了然点头“我和予楠是7班的,以后可以一起多出去玩”

    “那说好了,你可不要带篮球,可没那么多头给你砸”

    钟写意:“……”

    邹云桉:“……”

    “去睡吧”项予楠站起身来,见她穿着松松垮垮的休闲服,他喝酒从不短片儿,也记得黄熹微和她的话。

    “你很讨厌我吗?”项予楠突然这样问。

    “什么?”钟写意表示不解,她什么时候表现出讨厌了。

    “没什么”他的眸子晦暗不明,神情无奈失落。

    “我没有讨厌你”钟写意赶紧回答,她不喜欢见到项予楠这样颓败的样子,她心里不会好受。

    “嗯”项予楠回眸笑着“去睡吧,明天一起去接顾诗情”

    房子昏暗的灯光与落在卧室里的星光交错,项予楠站在不远处,背影高大挺拔,她心底的缺口似乎一点点的再被他填满。

    “你说着这里,我睡客房”项予楠说

    “好”钟写意乖乖点头。

    已经凌晨两点了,月亮高高挂在树梢之上,四周除了蝉鸣声之外,一片寂静。

    项予楠替她把门关好后离开,钟写意躺在床上,眼皮子都在打架了,脑海里的回忆还一直在不停涌动。

    之后半梦半醒的睡过去,她梦见了南月。

    新生报到第一天,钟写意和项予楠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闹不愉快,钟写意从小倔到大,项予楠怎么哄都不管用,拖着行李跟在她身后,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前面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钟写意。

    “钟写意”项予楠叫她

    “怎么了?”她回眸,紧抿着唇。

    “我在那颗梧桐树下等你,你先去法学院报到”项予楠抬手指了指另一边,上面标注着法学院学生报到处,这姑娘就只管低着头闷声往前走,差一点就错过去报到的地方了。

    “哦”钟写意自知理亏,也不和他多说,连忙往他的指的方向跑去。

    “等等”项予楠一把拦住往他这边跑的钟写意,将她一把拉进怀里,轻声哄着“我错了”

    “错哪儿呢?”

    “错在……”项予楠认真想了想“我没错啊,我来是送我女朋友上学有什么错?”

    “你……”钟写意凝着眉,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她刚才是为什么生气来着,哦,对,刚刚她问他以后要是想她了会怎样?

    项予楠说“那就来看你”西梧和东安也就3小时飞机。

    “那万一你刚好接下来差不多一个月都有很重要的事呢?”

    “那就不来”

    这个答案的确是在钟写意意料之中,毕竟换成是她也会尽可能完成要紧的事情,然后再考虑其他的,可是他怎么就能毫不犹疑的说出这句话呢?

    然后,她就生气了。

    “这不是还有手机吗?”项予楠将她的头发整理好,将身份证和录取通知书给她“去报到吧,我在那边等你”

    “哦”钟写意接过通知书“好”

    法学院报到的学生蛮多,好在这个条排队长龙在树荫之下。

    “喝冰可乐吗?”眼前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朝着她盈盈一笑,继续说“对面的男生让我给你的,是你男朋友吧”

    “谢谢你”钟写意接过可乐,望着项予楠所在的方向,他正噙着笑意站在树下,朝着她招手。

    “我叫南月,南方的南,月亮的月,你叫什么?”

    “钟写意”她将录取通知书打开,用手指向她的名字。

    “你名字好听,长得也好看”南月笑眯眯的,粉红的唇在她的记忆里总是微微向上勾着,露出白白的牙齿,像一个好看的月牙。

    一切都很美好,至少在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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