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的事就按照严毅的安排实行，严毅不常在帮里住，院子冷清没什么人，相对适合藏人。考虑到顾青的伤，严毅把卧室让了出来，自己搬去了书房。

    只是，去书房前还是忍不住叫醒顾青询问。

    “你和阿晚之间。”严毅话到嘴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阿晚说的话严毅完全相信并不怀疑，只是并不信任顾青。

    “这么说吧，你是不是喜欢阿晚。”严毅觉得这种事一定要说清才好，若是真的，一定要打消这人的觊觎之心。

    “啊？”顾青以为这人要问自己的身份，没想到上来问的是感情问题。

    顾青的沉默让周围的气压不断降低，就在严毅以为眼前的人是默认了的时候，顾青结结巴巴的开口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阿晚是我的妹妹。”

    “少给我这儿哥哥妹妹的，你最好说的是真话，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还有，离洪雅远一点，我不管你是怎么和她搅和在一起的，但是洪雅和你不是一路人。”严毅发现顾青长的倒是不错，只是瘦弱了些，身上带着些许书卷气，此时受着重伤与人交谈时却背挺的笔直，看起来颇有些宁折不弯的文人风骨。

    “先生，我与洪雅小姐之间没什么，今天的事真是抱歉，我无意冒犯，事出紧急感谢你们几位相帮。”顾青其实还想问问阿晚的事，只是严毅问完已经走了，只能等下次再问。

    今晚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一场枪战恐怕城里再次人心惶惶，都没了过节的雅兴。

    “严大哥，这里。”严毅没想到这么晚阿晚还没睡，甚至坐在屋顶上。阿晚见严毅看过了，兴奋的招招手让严毅一起爬上来。虽然严毅不明白在如此寒夜屋顶赏月，依然顺着阿晚的意思爬了上去。

    “这么晚，一个人爬到屋顶上挨冻不怕生病吗？”严毅本想将身上的衣服披在阿晚身上，却被阿晚阻止了。小姑娘像只灵巧的狐狸直接钻进了严毅宽松的大衣里。

    “这样就好了，你可以抱着我，我们两个就都不冷啦。”阿晚还是有一点害羞的，不过害羞战胜了想和严毅亲近的念头，行动率先做出了选择。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不过感觉缺点什么。”阿晚主动开始找话题。

    “想看焰火？”严毅也很配合。

    “不啦，大家应该睡了，焰火动静太大了。”

    “那阿晚单纯是来和我吹着冷风赏月的？”

    “也不是，我觉得你应该很想知道我的过去，若是我不说，你今晚会睡不着吗？”

    “嗯……也许会的。”严毅觉得自己其实有些口不对心，以前对阿晚过去的了解只是几张书面文字，冰冷、机械、没有温度。今天遇到顾青严毅忽然觉得其实自己更想了解阿晚有温度的过去，其中包含着阿晚真实的感情。今晚也许真的是个不眠之夜。

    “其实我和我阿爹相处时间很短，他总是很忙，忙着参加革命、忙着斗争，做着很伟大又很冒险的事情，我阿娘全力支持他，很多时候要带着我隐姓埋名，所以叫我阿晚，只是称呼，别人都不知道我的名字。”

    阿晚说着抽了抽鼻子又继续往下说。“顾青哥是住在我家对门的，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们的掩护身份，在我眼里他就是陪我一起读书的邻家哥哥，没想到如今也是勇敢的战士了。”

    严毅静静的听着，帮阿晚紧了紧衣服。

    “严大哥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想去参与革命的，我立志再大一点就去。不过我阿娘不同意，你是不是不理解，投身革命，报效国家这么好的事怎么会不同意。”

    “是担心阿晚的安全吗？”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我阿娘说，他们这一辈人拼命干革命，九死一生为的不过是下一代人能够抬起头，在太平的环境中，读书、生活。她说她这一辈子就自私这么一次，让我活下去，替他们看看他们的理想绽放的样子。”

    阿晚发现自己可以平静的叙述下来这些事，只是感觉鼻腔处有些酸。严毅的心像是针刺一样，细密的疼。抬手摸了摸阿晚的头，说:“可是我们依然走上了这条道路，避无可避。”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在风雨飘摇之中，每个人都不能独善其身。谁都不知道未来新的走向会是什么，但是无数青年人的热血将会浇灌出崭新的世界。

    “好啦，现在能说说你了吗？严大哥。”

    “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你不住在洪帮里，要一个人住在杂货铺那边呀。”阿晚一直都比较好奇。严毅看阿晚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那是我的祖宅，我印象中从我爷爷那儿起就住在那，我爹娘我没什么印象，他们走的早，我爹以前是跟着洪叔的，后来我也跟着洪叔。”

    “没啦？”严毅的过去就这么几句话阿晚觉得有些简洁了些。

    “差不多就这些，说多了怕某人哭鼻子。”

    “才不会。”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