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亓城将自己送回聚香楼，回到自己房间看到像主人一样坐在那里喝着酒的两人。
洛温溪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虚假笑容，皮笑肉不笑站在两人面前。
“温溪回来了，喝一杯？”安璇彤迷迷糊糊看到洛温溪，摇摇晃晃举起酒杯，声音黏黏糊糊模糊不清。
“你自己喝。”洛温溪坐了下来，虽然是和安璇彤说话，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叶睿。
叶睿讪讪笑着，脸上带着些许讨好。
“伤口怎么样？”他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应该没什么大碍。”洛温溪白了叶睿一眼，没好气的说。
叶睿也不像平日里插科打诨那样，反而有一些心虚和自责。
“不过，我看他还是挺在意你的。”他移动凳子，离洛温溪更近一点，转移话题。
“你就这样混进侯府，获得情报，顺便看看能不能把那几个给捞出来。”他趴在桌子上，拨弄着酒杯。
听到他提议，安璇彤不过脑子，两手分别举起一个酒杯，碰了一下：“对，说的好！”
“一边玩去。”洛温溪一巴掌拍在她头上。
安璇彤缩了缩头，护住自己一瓶酒，继续喝。
“照你这样说，我直接利用那个皇子不成了。”洛温溪转动着桌子上杯子，眼皮微垂。
“那不一样，沈亓城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但那个皇子是真的废物。”叶睿一口否决了。
“你别看如今沈亓城什么都不管，兵权也上交了，但如果他想反，那些士兵一定会跟着他反。”
“再说，你原本不就是这样打算的吗？”叶睿喝了口酒，正经不过两秒过去和安璇彤抢酒喝。
洛温溪胳膊搭在桌子上，背部还有些隐隐作疼，脸上带着笑容意味深长。
“怎么回事？”回到府中，沈亓城收起面对洛温溪柔情惬意，声音冷漠像淬了冰。
“属下无能。”沈九没有多余解释，利落承认自己错误，能力不足。
“当初你怎么发誓的？”沈亓城转过身，看向沈九。
没人知道他是多么很沈九这张脸，也没人知道他有多么羡慕眼前这个人。
“属下誓死保护夫人。”说完这句话沈九沉默两秒才继续说：“永不和夫人产生不必要接触。”
“夫人在意你，我才留你一命。”沈亓城神色淡漠，“去影月司领罚。”
“是。”沈九低头领命，右手死死握着一枚饰品。
沈亓城松开手，手心因为隐忍被掐出一片片月牙形伤口，渗着丝丝血迹。
“影月司暗卫一旦产生感情什么后果？”沈亓城靠在椅背上，语气淡然，像是随口问。
“死。”沈大跪在他身边，恭敬回答。
“不要为难我的人。”一个声音从外面响起，随着声音落下，一个粉衣女子出现在这里。
“你影月司都是我的，人自然也是我的。”沈亓城抬眸看了过去，目光中带着压迫感。
“一个两个都不听，感情这种东西根本不应该存在。”女子目光从他手上略过，唇角泛起一片嘲讽。
沈亓城挥了挥手，沈大隐身退下，空气恢复平淡。
“影月司已经成熟了，我也该走了。”女子这才说出来自己来此目的。
“白素，你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沈亓城目光很真诚。
“沈亓城，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白素目光带笑，缓缓说出。
话语说出口瞬间，她紧紧盯着沈亓城，虽然眼中带笑，仍有着一种嘲讽。
“别人我信不过。”沈亓城直起腰，看着白素声音中满是认真。
“你知道影月司是因为什么存在的，如今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白素不为所动，站起身理了理褶皱，转身离开。
她是来通知沈亓城的，不是来商量。
“如果她还没死呢？”沈亓城知道怎么能够拿捏她。
甚至可以说，除了洛温溪之外所有人他都可以轻松拿捏。
白素正在往外走，听到话后停住，转身，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如果你真诚挽留，而不是以她的生死来说，我还能考虑一下。”
“当初我就说过，你们不合适。”白素脸彻底冷了下去，声音寒意刺骨。
“她已经去世了，你找别人我不在乎，也不想去了解，只是不要再用她来左右我了。”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我说真的。”沈亓城唇角绽放一丝苦笑，“你看，谁都没说过她死了，也没有人见过尸体，但所有人包括我都认为她死了。”
他强扯出一抹笑容，站了起来：“再次遇见她，我才想起来，当初她是追寻她的自由去了。”
“我们！”他一说一句往前走一步。
“你！”
“我！”
“我们！”
“都是被她抛弃了！”
最后停在了白素面前，声音不大却一句句敲击着白素心脏。
她恍然想起，中秋佳节，洛温溪突然消失。
整个侯府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寻找，慢慢的，都再说侯府夫人去世了。
而她，在被抛弃和生死之别之间选择了后者。
白素嘴角扯了个笑容，难看至极。
“你总说任何感情都是是可笑的，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沈亓城目光透过白素看到了在生死泥潭中挣扎的两个身影。
在黑暗中摸索，如同臭水沟里人人喊打的老鼠，过着阴暗潮湿日子，没有光，没有亮，他们的日子暗无天日。
“可是，她就是无可替代的。”他声音像叹息，却砸在白素心上。
人来人往中，全是黑暗，他们交织在一起，阴暗扭曲，遍布着死亡气息。
暗无天日中，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他们在寂静中消散。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孩撕开阴暗世界，光亮随着身影照射进来。
从此，他们世界中有了光。
而她，也成了他们追逐的光。
任何人都是可以替代的，唯独那道光，是不可替代。
许多人来来往往，没有带来一丝光亮，甚至会往深渊中踢一脚，唯独，那份真诚，善良，成为他们的救赎。
沈亓城将思绪收回。
“我们本来就是要守护她的，不是吗？”沈亓城轻声说。
白素抬眸看向沈亓城，她在观察他，想知道他说的有几分真实性。
突然，她笑了。
正日沈亓城所说，她是他们的光。
所以，对于自己那份光，白素相信沈亓城不会利用那份光。
“她现在在哪？”白素再次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聚香楼。”沈亓城看到白素马上要跑出去的身影，立刻说，“她失忆了。”
这句话重新让白素停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吧。”
沈亓城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了。
白素看了沈亓城一眼，转身离开之前说：“影月司我会继续管理。”
沈亓城勾了勾唇，低头看向胳膊，上面是洛温溪处理过的伤口。
他觊觎那道光，却不曾想那道光从未为自己停留。
或许这就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光带来的惩罚吧。
他想。
身处深渊，偶尔得光照拂，本就是恩赐。
怎么能以卑贱之身爱上神祇。
那道光有自己浩瀚天地，从不属于他一个人。
收回目光，沈亓城又坐了回去。
他并不是非白素不可，只是他深知影月司在一天，她就不会去复仇。
这么多年，害他们变成这样的元凶逍遥法外，哪怕他身居高位，也不敢轻易报仇。
但白素不一样，她的光在，她才能压制恨意，一旦光消失了，散了，她就会释放恨意，杀尽当年一切仇人。
“沈亓城，你这辈子过得真可悲。”他喃喃道，声音随风飘荡到远方。
影月司内，沈九跪在惩罚台上，上衣褪下，锁链固定住四肢延伸到四周墙壁上。
身后一名冷艳美女面无表情拿着一把长鞭。
“沈柒，我来吧。”沈大出现在沈柒旁边，提议。
沈柒抬眸看了他一眼，站立在原地不动。
“沈柒，你不是要练功吗？何必为此占用你练功时间呢？”沈大眼睛笑眯眯。
“刑堂，我管。”沈柒这次眼睛也没动，声音冷淡，没有一丝情感。
“一个比一个倔。”
沈大先看看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商议可能性的沈柒，又看看丝毫不知悔改，手中不知紧握着什么的沈九。
无奈叹口气。
他早劝说过沈九离夫人远一些，夫人本就对他们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有着致命吸引。
沈九却不听，死心塌地撞上去。
撞了一头血，一身伤。
一鞭子下去，沈柒半分力气未收，背部皮肉绽开，沈九发出痛苦闷哼声。
九十九鞭，鞭鞭见血，沈九意识慢慢不清，手中却仍握着那个小小饰品。
“沈九，离开这里好好过日子吧。”
恍惚间，沈九又看到夫人拿出许多银票和一些首饰交给自己。
“这些首饰你也拿着，关键时刻也能换钱。”说着她将头上小饰品摘下来，放在那里。
沈九谢绝了所有却将那个饰品留了下来。
“还剩四十鞭，交给你了。”沈柒一脸冷漠将鞭子放在刑具桌上。
她语气冷漠，面上没有表情，拿过一旁手帕仔细擦干净手。
丢弃走出去，没有丝毫多余动作。
沈大急忙过去解开锁链，给沈九上药。
走出去沈柒挥手让守在外面的人离开，看着人全离开，她才走向练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