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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春宫(二)

    宋延之手拂去脸上的吐沫星子,恼羞成怒,顺势借力掐着宋知浅的脖子向后推,宋知浅的腰死死抵在了茶案的四方一角才停住,咬着牙,隐隐吃痛。茶案上的茶具茶水撞得叮咚作响。

    宋书陌连忙爬起身,上前反手扣住宋延之的双手,踢着他的后膝盖处,宋延之直接重重砸在了地上。

    宋书陌怒声说道: “宋延之,你个宋家败类,你只要今日敢污走宋府一份钱,我就敢叫你身首异处。”

    宋延之倒是身子骨硬朗,倏地就站起身,气得一把掀翻了桌。

    “今日,田产和房契商铺,我都要了,我偏就要就看你们两个不孝侄女怎么让我身首异处。”

    宋知浅忍着疼站直身子,大口喘着气,扭着吃痛的脖子,垂泪的眼睛更是比往日还坚韧。利落地取下簪子,乌青鸦鬓垂直腰间,一手死死攥住那支簪子,握成一把刺刃,步步迎向宋延之。

    “宋氏百年将军,家中男丁更无不是奋战沙场,你宋延之,年少排挤父亲,不学无术。当年祖父重病,你拿着钱财就往江南跑,念及你是宋氏血脉,祖父闭眼前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自在潇洒,也就父亲在家书里还愿意唤你一声弟弟,你就真以为族人把你当家人了吗?如今父亲战死,战功赫赫,也算是留的一个清白的身前生后名,你一家族废物想拿走家产,这家产就算是烧了,我也不会留你半毫。还有在坐的各位,受奸人撺掇,沾着一丝关系,就饿狼般想要分得一丝好处,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亲戚旧友,昨日父亲下葬怎不见你们关心,今日见我又怎不行礼,不戴这孝服不批这白绫,又哪来叔伯姑母之名舔着脸争这一份家产。”

    宋知浅眼眶迎红,将心中悲伤与愤怒一口气吐露,只是那膀子抽搐得更加厉害,双腿在话语尽落间失了力气。

    就在宋知浅失了气力即将倒地之际,一支手搭在宋知浅的腰间,剑眉入鬓,风姿隽爽,将即将倒下的宋知浅一把扶起,仰头如见冬日春。

    俊朗的容颜随即又笼上一丝寒意, “来人,扣他下去,锁住他,打断他的腿,在祠堂跪到骨头长歪刺穿他的皮肉。”

    一个冷声说道,一个透着隐约的光,带着兜鍪,眼睛乌黑深邃的男子,带着左右俩个身批黑甲的小侍卫,下腰间配着一把刀,刀柄处刻着“宋”一个单字。

    “见过两位宋姑娘,是我来迟了。”来的男子急忙将那支搭在腰间的手缩回,恭敬地行了个礼,正厅来的那些不三不四的穷亲戚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啊,吓得脸色苍白,一言不发,景策眼神往后一瞪, “还不滚!”这群亲戚跟见了鬼一样四处逃窜。

    “景大人。”

    景策是宋将军生前亲手提拔推引到朝廷的,如今已是朝廷南衙十六卫的南衙右骁卫,世人曰“豹骑”,掌管着兵府官员的录用、选拔、调配,是南衙中重要的一环。景策一身玄色衣甲,手握着佩刀,转身对着被押住的宋延之吐了一口口水,冷声说道: “带他下去,注意血不要溅到祠堂地板上,晦气!”

    宋知浅眉头舒张,说话间整理着自己的发丝和理平自己的衣裳,带着宋书陌向着景策弯腰敬了一礼。白皙的脖间掐红了一大片,因为取下簪子顺落的发丝搭在肩上,景策目光投向自己,宋知浅下意识的躲闪,她不敢直视他。

    准确来说,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是一湖春水,暗流涌动,深不可测,却带着春日的妩媚和温柔,勾心夺魂。

    而他的左眼,眼角的末端,一道可见的疤痕刺入宋知浅的心中,一张极好看的脸,却因为救自己被利刃刺出一道难以消退的疤。

    “景大人,南衙每日事务繁忙,今日你……”话音未落,景策跨起腰下的刀,在宋知浅和宋书陌前单膝跪了下来。

    “宋大小姐不必多礼,还是如之前在军营一般,唤我景策就好,宋大人将我从死人堆里捡回来,待我如待儿,又一一教导我……”话语间,那双眼睛间擒出一烁泪光来。

    三人不再过多的寒暄,扶起那张被掀翻的桌子,就地而坐,一旁的丫鬟重新端上一盏新茶。

    “宋大姑娘,国公可有将军令留给你们,琥珀样式,雕刻着一朵莲花,花尾镌刻着一个‘宋’字。”话语间,景策像是失了往日的沉稳般,慌了神。

    宋知浅自然听出了他话语间乱了分寸,只是捧起一碗茶,并没有打断他,只是灵光一现,后背竟然开始发凉。

    这宋家军令,是宋家两位姑娘看到遗书前都不曾知晓有的东西,更别说一介从宋家军出身的南衙统领。深知军令的重要性,宋知浅顿时变了脸色。

    屋子里一下就静了下来宋知浅停住没说话看了一旁的嬷嬷和丫鬟侍卫,一边伺立的秋月很会看眼色,知会几声就让正厅的仆人皆数退下。

    宋知浅这才开口: “我和书陌未曾见过什么军令,父亲也未曾提起过什么军令。”

    宋知浅眼眉低垂,心中泛起怀疑的烟雾,咽了口水,又抬头说道: “莫非这军令……”

    “今日我来,一是吊唁宋大人,二是……提醒小姐,这宋家军军令,千万要保住。这场大雪,我昼朝百年难见,如今皇上重新主持朝政,兵将疲敝,百废待兴,如今朝堂能为皇帝所用的将领已然不多,言官们在劝说皇上收回宋家军的统管用来加固军力,武官们与其分庭抗礼,而这军令,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存在,我只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越晚越好。”景策若有所思的说道,话语里着这一股嗟叹。

    “景大人,据我所知,你们南衙向来与北衙分庭抗礼,您又怎知这北衙朝堂才知道的风声。”宋知浅蹙蹙眉,她深知景策对自己向来是知无不言,这是今日这番言语间的闪躲,她不得不将怀疑的念头,放在景策身上。

    “我如今在南衙当值,这朝中风声虽不与我交道,自然会有人交道。有人打交道,就自然会有风声。”

    朝廷忌惮宋家在军营里的权威,但又需要宋氏的助力。

    新皇帝继位以来宋家就是二品上、一品下的朝廷将军,在朝中也算是承蒙祖宗荫佑,而皇上在位数年,始终因为先皇后盛家之祸一直不得军心,能够完全尽皇帝所用的将领少之又少。如今宋将军一死,无人接替将军衣钵,皇上正担忧自己权利不稳,无兵可用。收回军令为自己所用,倒也是情理之中。

    宋知浅眼珠一转,料到了这层。

    只是这一层,宋家安心将军令送回朝廷,此事大可就此作罢。

    但是昼朝,谁不知当今皇帝杀戮过重,实在不是所谓的明君。更何况,他攻占雲都三十七部的心思,路人皆知,倘若白白将军令送出去,先不说宋家军的生死如何,倘若再次掀起战乱,宋氏不就成了千古罪人,再次置百姓于水火。

    宋家军是宋太祖父时向前皇求的赏赐,意在收养吃不起饭的孩童,无论男女,不论出身有多贫寒,只要来宋家军肯吃苦练武上前打仗的,宋家就愿意培养他们,如今的宋家军队伍壮大,士兵心怀感激,大多都愿意为保住宋家存亡豁出性命。

    倘若这样就将宋家军这样托出去,一是枉费祖上近百年的大业,二是万一朝廷众人必怀疑宋家与皇室的间隙,没了宋家军的庇护,不久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至此,军令,于宋家军,于百姓,都没有托付出去的理由。

    景策长舒一口气, “来日倘若宫中人问你们,你们就这么说,无论见没见过军令,你们就说自己没见过,万一逼你们一定要说出一个所以然,你们就说军令传与了我。”

    听到这话,宋知浅表情怔怔,口微张,送进嘴里的茶水都要流出。

    景策单膝跪地,一手握住佩刀哼声道: “恕我冒犯,两位小姐见谅。”

    “如今我是右骁卫的统领,南衙北衙相互对峙制衡,虽说南衙的率领不全是宋将军提拔,但皇帝如今想对我如何,就是在对南衙的十六军宣战。”景策再一次躬身叫宋书陌吓了一跳。

    这里面,被云雾藏着,深不见底,宋家军应当由宋家护着,不是尔虞我诈,不是勾心斗角。

    ……

    话语间,张嬷嬷端着提亲的帖子递了上来。

    “张嬷嬷,你上来干什么。”宋知浅面色不悦,下人都会看眼色,反倒是这个张嬷嬷不守了这规矩。这番话,万一叫外人听去了,怕是要酿成连诛大罪。

    反倒是宋书陌看到张嬷嬷,心里舒坦了不少,张嬷嬷上前侧身在宋书陌的耳边道: “二小姐,府外提亲的人要不要我泼盆水上去。”

    景策盯着宋知浅的脸,作为多年的南衙官员,一点风声都被他听进了耳,他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端起茶杯表现的毫不在意地问道: “门外是提亲的人?”

    “是的,景大人你要不替姐姐赶走他们吧。”宋书陌一旁理着宋知浅的发鬓,匿笑着。

    “景某不敢干预宋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婚事,倘若有良人,宋小姐也可多加思衡,景某虽如今在南衙当值,为朝廷所用,但自始至终都是宋家军的人,自始至终愿意保护两位小姐。” 景策双手抱拳作揖,身前宋知浅眼神逐渐涣散,听到这话,一下愣了神。

    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后面还加一段什么“愿意保护”,反倒显得有点欲盖弥彰。

    宋书陌挠挠后脑,只恨景策是个榆木脑袋。

    “守孝三年。你这样答复外面的人。”

    宋知浅别过头启齿,没有在看张嬷嬷,捧上一杯茶,她看着清透的茶水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不由得苦笑。

    “好。”混着门外嘈杂的声音,不知是谁在回答,但落进宋知浅的心里,只觉得掷地有声。

    “今日随从我的两个侍卫就留在这里了,有事就让他们去京畿找我,我先回京畿办事了。”景策退出茶案,朝着宋家祠堂的方向以头触地而叩首三下,起身又向宋知浅道了声珍重。

    宋知浅还想上去送一截,想起自己还披麻戴孝的,停住了脚步,望着背影跨上马背,腰间别着的那把刀熠熠闪光,还是长叹了口气。

    他是南衙重臣,自己……

    “姐,军令我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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