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成齐心中并不想让成韵和其他官家小姐有什么瓜葛,但碍于其他官员的邀约,成齐只好同意成韵去赴约。

    成齐向来不许成韵有什么朋友,因此成韵虽和那些女子不怎么熟悉,但也还是听祖父的话去了。

    在府里休养了月余,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照例向祖父请了安,就出府去了吟芳园,那是他们今日要踏青的地方。

    湖边杨柳的柳条垂下,有几人在亭子里乘凉或坐在湖边钓鱼,她突然想起那日花灯节,秋玲珑带她去钓鱼的场景。

    轻衣见到成韵愣神,又轻唤了声小姐,成韵回过神来,听见轻衣对她说:“小姐,她们在等您。”

    闻言,成韵抬头看过去,不远处的小亭子里,有些女子在等她,她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边下马车边问:“轻衣,为何好些人从未见过?”

    轻衣小声地说:“因为好些小姐都是近日才晋升的官家女儿,您不认识也正常。”

    成韵还未走近,就有人谄媚地小跑过来,笑着对她说道:“成姑娘,您终于肯出来和我们一起玩儿了。”

    又有人说:“对啊,我多次央求爹爹和相国邀您去踏青,但全部都被耽搁了。”

    轻衣不动声色地挡在成韵面前隔开了她们:“对不住了,各位姑娘,我家小姐前几日染了风寒还未痊愈,还请大家莫要靠我们小姐这样近。”

    几人纷纷失望地啊了一声,却又不约而同地散开,终于,没了她们围着,成韵暗自松了口气,向轻衣投去赞许的目光。

    接下来,她就只用跟着她们观光,游湖,赏赏花,便可回府去向祖父复命了。

    但她突然听到有人在谈论一个熟悉的人。

    两家小姐挨得很近,她们的贴身奴婢跟在身后,虽然成韵听得不太真切,但她们说的,的确是秋玲珑。

    她们说,秋玲珑是个极温柔的翩翩公子,她私下约见过他一同去踏青,但他并未答应,怕辱没了姑娘名声,他每场戏那女子都去看过。

    成韵远远地听到这些,心里为他高兴,有人这样认可他,可她又听她们说:“可惜,他只是个戏子,若是个清白人家的,说不定还能做个好夫婿。”

    “或许他家道中落,被迫当了戏子呢?”另一人出声道。

    “那也没用,他和我们,除了那副好嗓子,好皮囊,就没什么配得上的了。”

    后来那女子话头一转:“不过……”她又神秘兮兮地不说话。

    “不过什么?”成韵向前问道。

    那女子还未发觉有什么不对,就大大方方地说:“不过,收他当个门客也是极好的,待到他年老色衰,再丢弃了便是。”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那女子脸上,她的脸顿时起了红红的巴掌印。

    她捂住脸,有些气急败坏,但又碍于身份问道:“你做什么?”

    成韵收回手,淡淡地说:“你是哪家小姐?平白辱没清白人的名声,你说自己和他天壤之别,却又觊觎他的容貌和好嗓音,这就是你作为大家闺秀,和他的区别吗?”

    她说完,让那女子哑口无言,成韵转身欲走,又补上一句:“这一巴掌,是我替他打的。”

    她领着轻衣转身离开了。

    她听见那个女子想要追上来,却只能气得在原地跺脚:“你有什么好神气的,不过是个没爹娘的野孩子,要不是成老相国,根本就没有人会敬你,若你当真如此大爱天下,怎么不去做皇……?”

    成韵顿了顿,回头望向她,眼神冰冷,那女子看见她的眼睛就闭上了嘴。

    她身边有人劝她:“苏窈,你别说了。”

    成韵继续抬脚走了,轻衣安慰她道:“小姐,她说的话您别放在心上。”

    成韵点头,她自然不会把她的话听进去,从小到大,她听到过的这样的话数不胜数。

    她们上了回府的马车,但轻衣担忧地问道:“小姐,我们回去这么早,相国要是知晓了,定会罚您的,况且您还同人发生了争执。”

    “祖父迟早会知道的,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成韵扶额道。

    轻衣颇为苦恼地说:“那您想去哪儿?”

    成韵没有说话,她竟想不出哪里是她的安身之所。

    成韵撩起车帘,往窗外看了一眼,“春许楼”三个镀金的大字映入眼帘。

    “要不是去那儿吧。”她用不确定的语气指了指春许楼,轻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咱们就去春许楼。”说完,轻衣就叫马车停下了。

    轻衣先下了马车,然后扶着成韵下马车,春许楼今日不是秋玲珑唱戏,客人三三两两,有的闲谈,有的看戏。

    成韵看了看四周,没有秋玲珑的身影,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轻衣站在她身后,小二上一壶茶,不知她坐了多久,一场戏结束了,客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最后只留下成韵一人在,她也准备起身离开时,一阵悠扬的歌声飘了传来,身着戏袍的人画着浓厚的妆容,等乐器声和他的声音传来,成韵又被吸引了。

    她忘记了离开。

    这场戏结束了,成韵拍拍手,她这才发现这只有她和轻衣在。

    轻衣早就看出来这是玲珑公子,她忍不住对成韵道:“小姐,这玲珑公子好像是专门为您唱的这场戏。”

    成韵看了看窗外,摇头说道:“天色不早了,回府吧。”

    “不和玲珑公子道别吗?”轻衣看到成韵已经站了起来。

    她并没有听到回答,只是成韵开始自顾自地出门。

    她们已经走到了门口,秋玲珑终于赶来:“成姑娘,您等一等。”

    成韵转过头,看到秋玲珑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走过来,秋玲珑伸出手:“这是您上次给在下包扎的绢布,在下已经将它洗干净了。”

    成韵看到他替自己叠好的白色绢布图案,上面是一只张开翅膀的鸟儿,绣得栩栩如生,上面还有成韵的名字。

    成韵看到他手上的绢布,突然想起他那袋银两,她轻声唤轻衣道:“轻衣。”

    轻衣会意,拿出那袋银两,再把银两递到秋玲珑手上,又拿走了上面的绢布。

    成韵解释道:“我受罚和你没有分毫关系,是我自己贪于享乐,秋公子不必内疚。”

    “在下……”他还未说完话,门口就传来喧闹声。

    “那辆不是相国府的马车吗?怎么会在这儿?”是那名叫苏窈的声音。

    另一个人说:“相国千金早就走了,许是你看错了。”

    剩下几人附和道:“对呀。”

    最后她也点头说:“或许真是我看错了,今日带你们来瞧瞧玲珑公子,让你们好好长长眼。”

    一进门,苏窈就愣住了:“你,你怎么在这儿?”

    成韵没有回答她,直接略过她欲走。

    苏窈看见了秋玲珑,她自己脸上的红印子还未消失,她一肚子气,也没出撒。

    所以她便大声道:“哦,原来,你早就和他私相授受了,怪不得在吟芳园如此袒护他。”

    秋玲珑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他很肯定成韵因为自己,和人起了争执。

    “我一定会告诉爹爹这件事,再让他告诉成相国,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的事了。”

    苏窈说完这些话,见成韵没有反驳的意思,反而更加恼怒了:“苏小姐。”

    秋玲珑站在他们之间隔开了苏窈和成韵:“苏小姐,您来春许楼做什么?”

    “听你唱戏呀,玲珑公子,你还记得我?”苏窈有些惊喜地说道。

    “当然记得,可您来得不巧了,今日无戏再唱了。”秋玲珑每日都会收到许多世家小姐送的书信和礼物。

    其中这个名叫苏窈的书信最多,但信上大都是些轻浮的话。

    她还邀他去府上做客,但他都一一拒绝了。

    “胡说,你分明还穿着戏服。”苏窈想让那些没怎么看过秋玲珑唱戏的人开开眼,更想让她们羡慕自己,但这个计划很快便要落空了。

    秋玲珑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苏小姐,还请改日再来。”

    见他们不走,一个小二前来:“苏小姐,今日店里不待外客,还请回吧。”

    苏窈只好领着那些人走了,走之前还说:“那我改日再来。”

    等他们走远了,成韵才说:“那我也走了,秋公子,再会。”

    “多谢成姑娘。”秋玲珑向她行了个礼:“多谢您为在下出头,但为了在下去与人争辩,实在是不值。”

    成韵摇头:“我只是不愿听到他们那样议论一个清白的人。”

    “成姑娘,在下出生寒微,从来没有人为在下考虑过什么。”

    秋玲珑感感慨似的说道:“如若您不介意,可以常来春许楼,您随时都可以听在下唱戏。”

    成韵本想拒绝,嘴上却说道:“我得空就来。”

    成韵对秋玲珑微微点头,带着轻衣快速离开了。

    秋玲珑又捡到了成韵的绢布,他来不及叫住她,她就坐着马车离开了。

    回到府中,一切相安无事,就在她以为苏窈没有说什么时。

    第二日一早,她去向成齐请安时,成齐说:“听苏尚书说,你和他的女儿昨日发生了争执。”

    他又说:“你可是动了手?”

    成韵没有说话,成齐又说:“我怎不知道,你还有这般脾气?”

    成韵扑通一声跪下:“孙儿知错,请祖父原谅孙儿的冒失。”

    “起来吧,我也知晓这番事的一二。”

    “这件事,祖父会替你解决的。”成齐满是皱纹的脸抬起来。

    成韵看到成齐眼中有着异常狠厉的光。

    成韵不敢说话,成齐的决定她不能过问,但她还是小声的说道:“祖父,只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那也是苏小姐的无心之话罢了。”

    显然成齐没有把这几句话听进去,他对成韵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从这天起,成韵心中便一直不得安宁,好似会有大事发生,果不其然,只不过半月有余,成韵就听到仇子义说尚书府卷入贪赃案的事情。

    在晚上的时候,相府大门一直被敲,成齐和成韵刚好在正堂,成齐令人开了门,一名狼狈的女子就跑了进来,她一进来就在成齐面前跪下。

    “丞相大人,求您救救爹爹!我爹爹不是那样的人,他定不会做那样的事,他也是个好官啊!”

    成齐摇摇头:“陛下亲查,断不会有错,老夫也救不了你们,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说完成齐就叫奴仆把苏窈带出去,苏窈见成齐不会同意,就又跪向成韵的方向,她拉住成韵的衣角,她不停的晃成韵,卑微地说道:“成小姐,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我知错了,我再也不会跟你作对了,求你帮帮我吧。”

    她现在的样子,全然没了那日嚣张的气焰,成韵帮不了苏窈,她大体知道了,这就是成齐说的解决。

    她对苏窈歉意地摇了摇头。

    苏窈绝望地松开手,挫败地跪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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