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剧集顶多是未播先火，但未拍先爆的在演艺圈里鹿小凡当属第一人。
目定口呆地盯住手机微博不断攀升的粉丝数，鹿小凡的眼睛都快要看直了，一旁的赵可卿只淡淡地扫一眼便收回视线，脸上毫无波澜，像是司空见惯。
端起茶机的咖啡杯抿一口，浓郁的苦涩味顿时在口腔弥散，赵可卿眉眼舒展开来，面露惬意。他平时嗜好不多，除了香烟，就是每天一杯BLACK COFFEE，他最爱它口感浓烈，往往只需一小口就能激发味蕾，一整天的精神都为之亢奋。
慢条斯理地品尝完咖啡，他才侧过头，见鹿小凡还在那低头刷新页面，他放下咖啡杯，淡声说：“不用看了，这不过就是刚刚开始。”
“《玄宗》那边你准备得怎么样，剧本都看过了吗？”
听到这话，鹿小凡抬起头，呐呐道：“已经熟读了，相关资料我也查了很多，就是……”
说着，她又再次低下头，手机静静地躺在怀中，屏幕早已被摁灭，黑色屏面倒映着她略显不自然的脸。
赵可卿等了半分钟也没等到接下来的内容，追问道：“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跟我说说。”
鹿小凡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干脆直白地答道：“就是……里面有些亲密的戏份，我不知道能不能演好。”
虽然这部片传统意义上的女主角是世人熟知的杨贵妃，但跟李隆基从小相知，并伴随他大半生的武惠妃亦是戏里的灵魂人物。为了凸现唐玄宗在整个成长过程中所塑造的人物个性特征，编剧在二人的对手戏上同样落下大量笔墨，当中也包括诸如拥抱，亲吻等戏份。
这是她人生中即将出演的首部影视作品，面对巨星云集和强大的制作阵容，她本就感到压力山大，加上还要跟霍影帝有亲密接触，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像是没想到她会为这种事情苦恼，赵可卿眉头一扬，哦了一声：“就是为了这事？”
“嗯。”
“这不是挺好的吗？”他往沙发背一靠，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多少人恨都恨不来的机会，这不还能蹭蹭热度炒炒CP，对你提升知名度也很有帮助。”
鹿小凡压根就没往这边想，张口欲言又止，赵可卿却在这时语锋一转。
“你有男朋友吗？”
“啊？”鹿小凡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怎么这样问，但还是摇了摇头。
“那有喜欢的人吗？”
脑海里迅速闪过一张脸，她脸蛋腾地一红，没有回答。
赵可卿瞅一眼她的神色，权当她默认了，沉吟一下说：“你要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演的话，就把男主角想象成你喜欢的人好了。”
对上她略带困惑的目光，他停顿了几秒，又道：“我可不是乱提建议的，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情感借鉴，对你融入角色有帮助，有很多成功的实例，你不妨试试。”
即便他没有演戏经验，但纵横娱乐圈多年，多少还是有点耳濡目染。
这回，鹿小凡认真思考了下他话中的可行性，记得霍景宸教导她的时候曾经说过，演戏本就源于生活，灵感的来源可以不受束缚，无边无际，当中自然也包括身边的人或事。
倒是跟他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么想着，她忽然意识到，她这位经纪人着实不一般。他熟知规则处事圆滑，她亲眼见证过他如何在谈判桌上与人刀光剑影，也因他宽广的社交人脉认识了许多名人与商贵，而这么个有情商和手腕的经纪人，手上却只带着她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这着实让她很是好奇。
“赵可卿，你为什么只带我一个人啊？”
赵可卿闻言撩起眼皮，唇角掀起抹嘲弄的笑容，但只有一瞬，很快他又那般若无其事，甚至语气都极为平淡：“这不是公司的安排嘛。”
鹿小凡不解，据她所知，华晨公司向来惜才，就算是对她这个菜鸟艺人，也投放这么些个好资源，又怎会放着赵可卿这个人才不管呢。
本还想问点什么，办公室门恰好被敲响，助理甘元从门外走进来，在赵可卿面前停下，毕恭毕敬地说：“可卿哥，车已经准备好了。”
赵可卿极轻地从喉咙里嗯一声。
既然他还有别的行程安排，鹿小凡也不作逗留，跟他们道别后起身离开。
*
夜风轻轻吹来，高挂的月亮被勾勒出半圆的轮廓，夜空中还有几颗星星在闪烁。
鹿小凡漫步在自家小区，感受着初秋拂面而过的凉意。
她住的小区地处郊区，但胜在环境优美且租金便宜，距离她就读的大学也不远，而最重要的是，这里离她小时候住过的别墅区只隔了一个街口。
很多时候，她会特意绕到那边，在小区门外远远眺望，而每次，她都会拿着父亲唯一一张照片询问当值的保安人员，可都一无所获。所幸的是，来的次数多了，在保安人员面前混了个脸熟，确定她不会对住客造成滋扰，偶尔一些好心的保安也会放她进去。
鹿小凡清晰的记得，这么多年后，再一次站在那幢熟悉的别墅前，她仿若有种跨越时空的错觉。
尽管这里不再有熟悉的身影，尽管这里也不再有熟悉的欢声笑语，却依旧让她无比怀念。
抬手抹一把脸，鹿小凡收拢思绪，加快了脚步。
回到家里，时针直直指向八点，晚点跟杨乐乐还有约定，她快速洗漱装扮一番，敲响了隔壁的大门。
“咚咚。”
“咚咚。”
……
敲了近五分钟，也没等到有人前来开门，她贴近门前侧耳倾听，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嗞啦一声被拉开，细窄的门缝里露出了杨乐乐的半张脸。
“原来你在呀，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呢？”
鹿小凡借力顺势推开门，跟在她的身后，一只脚才刚踏进门槛就发现屋内光线昏暗，偌大的客厅里，唯有一盏小小的台灯闪烁着微弱的光亮。
眼前的女生弓着背，神情沮丧，暗淡的光线下，活脱脱一名年过花甲的佝偻老太。
“乐乐你怎么了？”
“……”
杨乐乐一头栽进沙发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时黯淡无光。
鹿小凡不免被她这个模样吓到，有些焦急地问：“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
一室静默。
在旁边的位置坐下，她耐心等候着，好一会儿，才听到她喃喃地道：“小凡，我把门票弄丢了……”
“门票？什么门票？”
“景宸的特约演唱会门票，很难很难买的，却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原来是这样。
鹿小凡轻轻地拍拍她的背，试图为她出谋划策：“票没了就再买嘛，再不行就上网发帖找找有没有人转售……”
“我都找过了！”杨乐乐一口打断，声音有些激动，“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演唱会，只针对FANS CLUB的会员开放，能抢到的都是铁粉，根本没人会转售！”
“这次还是莹姐她们熬了好几个通宵才抢到的票……”
说着，她的五官快要扭在一起，看上去极其苦恼又内疚。
鹿小凡心头微微一震。
她对饭圈几乎毫无了解，可与杨乐乐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深知霍景宸对她而言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她带着满腔热忱追随着他的身影，不求回报默默厮守，只盼望心中的那个太阳能一直发光发亮。
这样纯粹到极致的情感又怎能令人不为所动？
可是这一刻，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而且……”杨乐乐闭上眼睛，“我把莹姐她们的票也一起弄丢了……都怪我拿到票后到处乱跑，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小凡我该怎么办……”说到最后竟带有隐隐的哭腔。
鹿小凡心疼坏了，伸手抱了抱她，脑海里忽地灵光一闪，她连忙从口袋翻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她在国内的朋友并不多，微信里除了大学教授和班级群组以外，就是与工作相关的人员。
手指迅速地向上滑动，霍景宸的对话框很快便跳入眼帘。
一鹿向前：「晚上好，你的点赞我收到了，非常感谢你的支持。」
一鹿向前：「在此祝你平安喜乐，前程似锦！」
sun：「同乐。」
sun：「/调皮」
对话在这里结束，为了尽可能地不打扰到霍神，鹿小凡没有选择继续回复，距离二人上次交流已过了快大半个月。
她打开输入框，敲敲删删，敲敲删删，捣鼓了好半天，才发送了“你好，请问在吗？”这六个字。
也不知道霍景宸有没有在忙，今晚能不能等到他的回信。
正这么想着，手机突然疯狂地振动，她拿起一看，是霍景宸拨来的语音电话。
抬眼瞥了瞥杨乐乐，见她仍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鹿小凡俯身在她耳边交代了一声，才走到阳台边上，按下通话键。
“喂。”
醇厚低沉的声音自手机耳筒里传出，随着秋风飘送，细细密密地钻入耳朵，让鹿小凡有顷刻间的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