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痕迹爬满了那人整张脸，蠕动跳跃似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男子发出痛苦的嘶嚎，双手疯狂地在脸上拍打，想要把脸上跳动的黑纹压下。
然而那纹路越来越多，越来越粗，直到——
被撑到极致的面皮猛然从中间撕裂，漆黑粘稠的液体从头颅涌出，似有生命般在男子身上快速蔓延，很快便包裹住全身。
这骇人的一幕在顷刻间完成，周围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眼睁睁看着男子变了一个模样。
极度的恐惧让他们无法动弹无法逃跑，喉咙蠕动，连一个音节都不能发出。
直到其中一人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惊恐的声音划破天际，“堕化者！”
人群顿时炸开，离得近的人疯狂地想往外跑，然而周围密密麻麻全部是等待发放营养液的人。
离得远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然不愿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排的位置，而里面的人在生命威胁下拼命往外挤。
一进一出，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啊——”凄厉的尖叫响起，很快却戛然而止。
有那大胆的人悄悄回头，脸色霎时惨白，强烈的恶心从胃部涌起，然后扭过头更加拼命地往外挤。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名男子脖颈呈90度耷拉着，胸膛却仍微微起伏，一个漆黑的身影匍匐在他身上，乌黑细长的舌头绕着他的头颅从耳朵穿入，伴随着阵阵吸吮声，男子在无尽痛苦中死亡。
“砰！”
头颅干瘪的尸体被丢弃在地。
那漆黑的身影转过身来，露出狰狞的面目。
它全身被黑色液体包裹，头颅向后竖起根根棘刺，嘴角开裂到耳后，眼睛外凸被红膜覆盖，身体瘦小佝偻，四肢干瘦，爪子锋利又细长，赫然是最初级的堕落者。
下一瞬，它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已经咬断了一人的脖颈，长长的舌头刺入那人头颅，不过一会儿头颅就又干瘪下去。
这恐怖的一幕彻底吓破了周围人的胆子，推挤、拉扯、踩踏，无所不用其极地向外逃。
“让开！”
“滚啊，我要出去！”
“去死！”
一部分人踩着别人的身体成功远离了堕化者，然而还来不及高兴，人群中出现了更多痛苦挣扎的人，他们的身上、脸上，那些跳动的黑纹迫不及待地撕裂身体冲开束缚。
“嗬、嗬……”
越来越多的人沦为堕化者，它们扑向身边慌乱逃跑的人，乌黑细长的舌头一次次探入脑髓，一具具干瘪的尸体被丢弃，血腥与死亡中的乌水街，仿佛沦为地狱。
朱氏集团的两人早在一开始发现堕化者时，就想用光脑联系城卫队，然而光脑却似被屏蔽一般，发不出半点消息。
那一刻，无尽的绝望笼罩了他们。
当越来越多的堕化者出现，他们也成为了疲于奔命的一员。
鲜血染红了地面，越来越多的人沦为血食，然而更恐怖的是，堕化者的数量还在增长，谁也不知道自己身边刚刚还一同逃命的人，会不会下一刻就变成堕化者。
猜疑、背叛、厮杀，活着的人越来越少，好不容易有人突出重围，即将逃离这个血腥的地狱，迎接他的却不是光明，而是一颗正中眉心的子弹。
“污染值80%，抹杀。”
“呃……”乌红的血液从男子的口中涌出，他死死地瞪着前方的蓝色身影，眼中满是怨毒。
他明明逃出来了。
“砰。”又是一颗子弹命中男子的心脏。
张文诧异：“你干什么？他已经死了。”
柳飞轻蔑地吹了吹枪口，“没什么，他的眼神让我不爽。”
张文眼中闪过异样，提醒道：“不要做多余的事。”
“砰。”又是一声枪响，一个中年女子随之倒下。
柳飞脸上挂着畅快的笑容，显然并没有把张文的劝告听在耳中。
张文拧眉，“污染值80%以上的人才需要处理。”
“78嘛，四舍五入就是80了。”柳飞笑笑，“这些恶心的垃圾，早就该处理掉了，想必我哥也是这么想的。”
闻言，张文脸上闪过忌惮之色，没再多说。
至于另外三个也守在门口城卫队员，地位不如二人，只负责戒备，没有参与两人的争执。
乌水街的各个入口都被城卫队把控，一队五人编制，不论逃出来的人如何哀求，只要污染值超过80%的人，全部抹杀。
入口处的尸体越堆越多，鲜血汇聚成一条分明的界限，界限内外是生与死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时间慢慢流逝，尖叫声与哀嚎声渐渐消弭，只能隐约听见堕落者嗬嗬的嘶鸣。
乌水街内，满地狼藉，街道上除了尸体，只剩下一个个堕化者，幸存的人藏在各个角落，拼命祈求自己不要被发现。
距离乌水街不远的一个三层小楼上，柳青悠闲地坐在窗边，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良好的视角让他把乌水街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端起桌上的红酒，冲对面的人轻轻一敬，“真是一出好戏。”
王富盛轻轻摇晃手中的红酒，“这出戏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砰。”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二人对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等候多时的城卫队，终于听到了来自队长的第二个指令。
“污染值停止增长，开始清理。”
“一个不留。”
“收到。”
“收到。”
与此同时，位于金桂大道的朱氏集团总店，被城卫队团团围住，店里的客人都被‘友好’地请出去，而店员全部都被看押起来。
有人凑上去询问原因，城卫队的人直接在旁边张贴了一则告示。
“朱氏集团涉嫌违法销售污染值超标营养液，已造成多起人员堕化，情况恶劣罪名属实，即刻起所有朱氏集团员工，以传播污染罪名被逮捕。”一名男子凑到最前面大声朗读告示内容。
人群顿时哗然。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低污染营养液那么便宜，肯定是违法操作骗过了光脑。”
“怎么办，我已经喝了？”有人恐惧道。
“赶紧去医院检查检查，指不定身体已经出问题了！”
听见这话，一小半人慌不择路地往医院方向跑，而更多的人却是围在店铺门口。
“赔钱，赔钱！”
他们围着店铺大声呼喝，如果不是城卫队的人守着，怕是恨不得冲进去。
而同样的场景，出现在朱氏集团名下的各个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