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笑话。’
呆在中古店里不说话的使徒。
趴在柜台上睡觉的凯西，微微睁开一只紧闭的眼眸，注目着那片个俏丽的身影远去。
它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漏出尖锐锋利的獠牙，森白。
长长的抻了个懒腰。
‘有洁癖的黑女巫，避不开那只没肮脏的手。’
摸过野狗的手。
拿过树枝，戳过虫子，甚至还搅和灌入过水的蚁穴。
所以放在窗台上那朵鲜艳到赤红茶花，沾着泥土，污渍，甚至可能还带着野狗身上的跳蚤。
这样肮脏的东西。
暴躁的金丝雀保罗，竟然轻而易举塞到了茉莉手里。
‘你自己不觉得荒谬吗？’
“闭嘴。”
放在窗台上的山茶花，刚刚摘下枝头还带着芬芳的气息。
浓艳的色泽非常漂亮，层层叠叠的花瓣簇拥着嫩黄色的花蕊，仿佛最丝绒裙摆。
沾了点少年指尖的水渍。
滚在花瓣尖上，映照着窗外明亮的阳光，闪耀如同精灵的眼泪。
像是烫入了茉莉眼底一样。
‘如果你喜欢那个小家伙。’
‘你得提前下手，不然你抢不过那家伙。’
异端女巫的使徒。
茉莉掌握星辰之力能窥探命运的轨迹，作为使徒的凯西就能借着女巫魔力，窥探到一点点。
一点点的命运的痕迹。
死亡阴影牢牢笼罩住的艳丽少年，被潜伏在黑暗中的魔鬼在灵魂上搭上烙印。
保罗纤细的脖颈上，那一圈明显逐渐加深死亡的印记。
漆黑。
仿佛会将他整个头颅割掉一样。
而偏偏就这么巧，山茶花又称断头花。
一般花朵凋零时，是一片一片地掉落花瓣，但山茶花凋零时，是连同花萼整朵掉落的。
映射被斩断的宿命。
“谁会跟那些家伙抢。”
隐藏在黑暗深渊里的魔物。
以玩弄人类膨胀的欲望与恶意为乐的魔鬼，那双隐藏在深邃黑暗中的高傲金眸。
淡漠锋利的如同刀尖般。
猩红的指尖，轻轻点在修长匀称的骸骨上。
掌握星辰之力的异端女巫，能透过浓厚几乎倾倒世界黑暗，人类膨胀到溢出来的欲-望，看到恶魔的踪迹。
却撕裂不了迷雾，看不见真面目。
人类过度肆意泛滥的欲-望，黑暗，与血腥，招来的很可能不是简简单单小恶魔。
因为掌握希望的光明女神，对面的黑暗里伫立的是十二魔神。
十二魔神，也成称为恶魔。
统称为恶魔，实力确是跟掌握光明的神明相匹敌。
过度泛滥在人世间的黑暗，过度放纵的欲-望，以及过度肆虐的瘟疫与血腥。
会招致黑暗的审判。
那时候整个世界会坠入命运之轮的黑暗面，在无法抵御的灾难与血腥里来洗涤罪孽。
这是人类该受的罪孽。
但这不是她这种异端女巫该插手的事情。
没有人能干预世界法则，即使是茉莉这种吞下了陨石之心，活了两千年的黑魔女。
也无法跟世界法则相违背。
茉莉的长发逐渐变成了诡异的深蓝色，她的眼眸里也是浩瀚无尽的星空。
整个人白的发光，白的没有什么血色。
容颜不老。
时间流逝在她身上，衰老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永远在浩瀚星河里闪耀星辉，代表了永恒的存在，代表了极致的通透。
所以茉莉在窥探到少年，那黑暗充满悲惨的命运之后，就嗅到了灭顶灾难的来临。
无法阻挡。
无法抵御的世界法则。
“我不会救他的。”
掌心里硕大娇艳的赤红山茶花。
鲜嫩丝绒的花瓣，像极了少年细化稚嫩的脸颊。
戴上了魔法‘金钥匙’之后，那双望着自己，闪烁着浓烈喜悦的翠色眸子。
‘茉莉！’
‘我爱你！’
爱她？
爱她什么啊？
爱她将他带出那座飘满冤魂的血色城堡？还是爱她会给他上药，会半夜给他治疗伤口？又或者仅仅只是她做饭很好吃？
茉莉不知道。
她也无法理解。
活了很久，很久的异端女巫，属于人类的感官与情绪会逐渐退化。
加上从吞噬掉了陨石之心的那一刻开始。
茉莉就已经不是个纯粹的人类，她血脉里力量就会觉醒。
一半是人，一半是来自浩瀚宇宙无尽星辰的力量。
所以茉莉很久没有太强烈感情了，喜欢和爱都难诞生，她喜欢安安静静研究星图，打理自己琐碎的生活，冥想积攒魔力。
能有几乎无尽的时间可以挥霍，去学习自己想学习的技能。
时间多到厌倦。
所以，茉莉不理解暴躁金丝雀为什么会喜欢她。
可能是只是少年时不值一提的清纯懵懂，激动不了几天就抛诸脑后。
不用放在心上。
但是当少年扑上来，纤细环抱住她脖子的时候。
暴躁的金丝雀，保罗那张俏丽的脸贴在她颈间，越发明艳动人。
像是开到艳丽的山茶花。
翠色眸子望着人时候，几乎要映到她心间去，让人几乎无法拒绝。
当初濒死之际死死抱着茉莉腿的金丝雀，浑身淤泥，鲜血，的脏污的少年。
经过了快一个月的修养，保罗身上没有了血腥味，与污秽的味道。
但是保罗依旧瘦。
瘦的腰身是茉莉的一只手能环住的程度。
单薄削瘦的脊背，稍微活动一下蝴蝶骨都会，高高刺出来的。
单看外表完全就是个姿容俏丽的‘少女’，穿一身白裙子傲娇暴躁的不行。
茉莉觉得他无论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都行。
但是最起码这个喜欢对象就不应该是自己。
年纪差的太离谱了。
她感觉仅仅，这个家伙站在自己面前，望着她一脸赤诚对自己说‘喜欢’。
茉莉感觉都像是在犯罪。
屁大点的年纪....十一岁，还是十二岁的年纪....
茉莉一直觉得保罗谎报了自己年纪，他的实际年纪可能更小一点。
情窦初开都没到的年纪。
说喜欢她？
知道什么是喜欢？知道什么是爱吗？
少年的喜欢总是轻易出口，总是如水面浮花泡沫般易碎。
更不要说什么都没有定性的‘十二’岁，这份喜欢太虚幻了。
不值得放在心上。
虽然嘴上那么说着，心里那么想着。
但是，茉莉握着被保罗强塞到手里，赤红艳丽的山茶花。
指尖触摸着花朵娇柔鲜嫩的花瓣，就想到自己掐住那张肌理稚嫩的脸颊。
带着她所不具备生命力，鲜活到灼目的金发少年。
那双含着极致欣喜望着他的翠色眸子，望着她的时候就像是涨开了盛大绚烂的烟火一样。
令人无法忽视。
所以茉莉还是收下了那朵，沾染了淤泥带着污秽，艳丽到荼-蘼的山茶花。
就像是捧着少年赤诚的心一样。
而趴在柜台上刚刚睡醒的凯西，漠然看着她口不对心的行为，利落的抖了抖身上毛发。
迈着猫步离开。
........
暴躁的金丝雀在院子里撒欢。
陷入爱河的圣骑士兰德一脸严肃的拖着下巴，望着仆人手中堆满了客厅的礼物发愁。
实在是选不出来。
最后派人，去找自己擅长交际的堂妹去求助了。
只有科尔。
被人揍的像猪头一样，半张脸肿的只剩下一道缝。
满是淤青的侧脸肿的在发光的牧师，专心致志扑在寻找异端女巫的踪迹上。
异端女巫！
异端女巫！北国！.....
掌握星辰之力的异端女巫，没有人见过她真面目，没有人知道她的年纪。
她曾经有过很多称呼。
比如极星，比如凌境...更荒唐的是，还有一段时间，有人称呼过她叫冰雪魔女.....
因为她似乎除了掌握星辰之力以外，还掌握极寒凌冽的冰雪之力。
科尔一直觉得这是谣传。
因为异端女巫的故事流传的太久远了，消息记录的丢失，人们畏惧恐慌下臆想的谣传，重新编织出偏离事实的故事内容。
所以纪录偶尔出错是很正常的。
很可能纪录员，把两个单独存在的个体弄混了，又或是因为谣言越演越烈的原因。
才会诞生冰雪魔女这个称呼。
不过，对于科尔来说。
这些称呼离他现在生活的年太久远了，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他比较在意是北国女巫这个称呼。
北国，是帝国北境的区域内的名称，是帝都北境里面一个庞大独立的城池。
是拥有三十几万常驻人口的城池。
商贸，交通，的繁华通道枢纽带，重要的北方要塞。
一夜之间，被掌握星辰之力的异端女巫屠尽了。
没有人能想象，北境极寒的皑皑冰雪之下，全是尸骸是什么感觉。
多的堆叠成山。
那一张张厚厚冰雪之下被冻得乌青的脸，被星辰之力凝结成冰晶的尸骸，还有很多是被野兽的利爪与獠牙撕碎啃食。
断肢，肠子乱飞，没有人分得出来谁是谁。
那一夜，从异端女巫的屠戮里，活着逃出来难民，顶着极寒的风雪，冒着被冻死的威胁。
努力向最近的城市缓慢迁移。
那些冻僵迷失在风雪中人，尸体沿着道路零零散散铺开了一路....
异常凄惨。
那是发生两百年前的惨案，自此拥有多面性的异端女巫，才被定名为北国。
而在之后，屠了整个北境的异端女巫消失了将近两百年。
而现在她毫无征兆，在帝都出现。
谁不害怕。
所以当被星辰陨石击穿心脏尸骸出现时候。
科尔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激动了，半夜爬起来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到事发地。
亲眼见证被星辰之力冻结身体是什么样子。
血肉变成结晶体。
渐变的蓝紫色像是水晶一样，尸体保持着死亡的前样子。
像是面对什么极大的恐怖一样。
科尔试图用瞳孔的形态，凝聚出凶手样子。
可惜失败了。
死者什么都没有看到，又或者是在他的瞳仁倒影出女巫身影之前，布莱尔就已经死亡。
不过据现现场目击者说。
他是突然间，莫名死亡的。
没有由来的疯狂嚎叫逃跑，莫名其妙停顿在原地，直至身体一寸寸凝结成冰晶。
然后就是在他发出最后撕心裂肺哀嚎的时候。
黑暗中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突袭，撕碎了死者半边胸膛，导致胳膊碎裂了一只。
之后就是教会骑士出动。
科尔很想知道，屠了北境整个城的异端女巫，为什么会出现在帝都。
为什么屠城嗜杀的异端女巫，会对一个仓皇逃跑的罪犯出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科尔看着被当做的证物收纳那根金发。
放在水晶瓶子里，漂亮跟丝绸的一样的金发，放在阳光下的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