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有酒精的气息，铺面而的刺骨寒意，以及保罗熟悉的草药香充斥在鼻端萦绕。
话刚刚出口。
女巫纤长的指尖轻而易举扣住了他的下巴，直接笼罩住他大半张脸。
冰冷的指尖将少年俏丽脸颊捏到变形，在那双含满震惊而圆凳翠色眸子里。
茉莉袖口上滚边金丝线轻轻挠着他的鼻梁，阻挡着视线。
在保罗那双自下而上的视线里，拢着星辰边沿的微光一样。
“我没喝酒。”
酒精的微醺感笼罩着意识。
刚刚杀人的血腥气，内心的躁动没有散去的冲动。
茉莉心情不好，而且还有点冲动。
就像是出门散步的女王，在今天这个宁静的闲散的日子里，踩到松动的砖块。
被地下的淤泥飞溅起了一裙子的污渍。
令人心情糟糕。
“别乱说话。”
“不是告诉你出去办事情了吗。”
“补货很麻烦的。”
遇见了僭越的脏东西，言语肮脏的蝼蚁。
鲜血洗刷掉了他罪孽，却洗刷不掉女巫心中的愤怒。
茉莉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有点邪恶，被酒水浸润的眸子里带着轻蔑与撩人的微光。
那双细长的眉眼里像是凛冬里藏满残酷的星空。
危险又迷人。
“一下午都在忙，哪里有时间喝酒。”
忙着杀人，忙着观看一场闹剧，忙着施展魔法淡化她的痕迹。
哦！
还抽了个空跟护卫队做笔录。
“我倒是想。”
异端女巫站在高塔内。
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即使不用空间调转，也能轻易带着被捏着脸颊的少年看到中古店的内的情况。
像是站在空间交错的缝隙里。
茉莉掐着暴躁少年的脸，抬高保罗削瘦的下颚，让他透过自己指缝去看周围的情况。
魔法塔一楼也是中古店的位置。
整个领地范围内的建筑内，都会随着茉莉的意识行动而行动。
墙壁变得斑驳低矮，房间格局迅速变动。
那个拥挤带着陈旧色彩中古店似乎幻影一样又出现在视线里，保罗感觉着茉莉掐在脸颊上的手，透过她的指尖缝隙能看到中古店内陈旧的程设。
堆满物品桌面。
保罗之前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爬过了整个店铺，当时他是在躲避教会骑士的搜查。
虽然那个姿势不雅。
但是现在被茉莉掐着脸颊，身子不自觉往后仰的时候撞到了柜台，保罗诡异的脸红了。
因为他站到了女巫面前。
站的离茉莉很近，近茉莉伸手就能掐住他的脸。
仿佛下一秒他就整个人被掐着脸颊，后腰直接被抵在了摆满商品的柜台，被强制按倒。
姿势异常暧昧。
在空无一人的店铺内。
充满阴暗与陈旧的气息的中古店内，窗户外面雾蒙蒙的天色临近黄昏，在这片照不到阳光的区域。
保罗觉得这个姿势很暧昧。
因为站在面前的人，掐住他脸颊与下巴的手，以及茉莉削瘦但是好勾的腰身。
只要稍稍抬腿....
诡异的联想，让保罗一瞬间脸颊爆红。
尤其是他近的能看到茉莉衣服上花纹，近的能看到对方发梢的弧度，闻到茉莉手中的草药香，以指尖诡异的冰冷温度。
仿佛冰雪霜降一样冻得人的瑟瑟发抖。
“茉莉！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冷？”
冷的像是冬日坚冰一样，冻得人脸颊生疼。
保罗被眼前的人掐着脸颊揉着脸，说话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含糊不清。
“因为在路上遇到了个令人心情糟糕的家伙。”
异端女巫说着这话的时候。
茉莉的头发和瞳色逐渐从棕色褪色斑驳，仿佛夜色痕迹扩散开一样。
无风自舞变成瑰丽的深蓝色。
自然的垂在身前。
而随着她的发色的变化，掐住保罗脸颊的那只冰冷指尖，轻轻往他嘴里送了一颗糖果。
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东西。
糖果被冰冷的指尖低到唇边的时候，保罗还在懵逼。
直到暴躁的金丝雀张嘴尝到了甜味，包进嘴里奶香浓郁甜滋滋的杏仁糖。
茉莉冰冷的指尖离开的时候，甚至罕见擦过了他唇瓣。
轻轻一下。
如同蝴蝶的羽翼轻煽。
弄得满心疑问的金丝雀，一瞬间抿紧嘴巴，耳根子隐隐有些发烫。
不知道是被茉莉的手掐的疼，还是因为气氛暧昧，保罗有些过分在意茉莉的异样，下意识抬起眼睛看她。
“那家伙用那双肮脏的手弄脏了我裙摆，还用那张满是恶臭的嘴。”
“我生气了所以杀了他。”
转动命运的齿轮，对于掌控星辰之力的女巫来说，就像是伸手拨动挂壁钟表一样简单。
从人间直坠地狱。
轰然砸下来的华丽吊灯，在女巫的视角里就是卡在不轨者逃跑命运轨迹上落下，那是她给粗俗无礼的僭越者指引的血色道路。
事实挣脱逃跑假间隙，那一双双没有抓紧他的手。
甚至是华丽沉重的灯砸下来的时候，砸断他的脊梁，碾碎他的胸膛，压折他腿骨。
那个画面都是在女巫的预兆之中。
就像是被人随意从果盘里面捏起来熟透的浆果，就像是丢入碗中榨汁浆果‘噗嗤——’一下。
血液飞溅。
“可是杀完他我心情依旧不好。”
“刚出门就遇见了肮脏现眼的东西，弄脏了今天这个娴静美丽的午后时光。”
不老不死的异端女巫身体面流淌的血液在旋起风暴。
如同凌冽深冬一样。
“所以你感受到的寒冷，是源自于我愤怒之下身体里翻滚的血液力量。”
“甜吗？”
站在面前异端女巫，安安静静的说她心情有点糟糕。
但是茉莉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实在不是不像是心情糟糕的样子，本来自然的唇色有点不正常的红。
透着漂亮的色泽。
身上的诡异寒冷气息，有点危险与黑暗，但是却带着几分妩媚令人着迷。
保罗捂着刚刚被她揉到通红的脸颊，刚刚趿着鞋子冲下来的时候发生的插曲抛到脑后。
脑袋里面只有茉莉那只掐住他脸颊的手，以及嘴巴里甜滋滋的杏仁糖，视线怀疑的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甜。”
“所以，你生气身上的温度就会很低？”
不太聪明的金丝雀。
瓮声瓮气的回答，保罗那双生机盎然的翠绿色眸子，比灯红酒绿的酒厅里面的华灯还要明亮。
带着森林绿意，以及鲜活的气息。
“不一定。”
“毕竟浩瀚的星河里满天的星辰，可能冰冷刺骨杀人无形，可能星河滚烫焚毁一切。”
茉莉撩了下耳边滑落的长发，微不可查的一声浅笑。
酒精的微醺感，在脑袋里发酵的感觉，让她的声音比平常嘶哑一点。
有点惑人。
保罗感受着拂过脸颊的指尖，舔着嘴里甜丝丝奶糖味道。
咬着糖果中的杏仁。
翠绿色的眸子一直都钉在茉莉的脸上，试图从她那张脸上找出谎言的痕迹。
但是茉莉脸上什么都没有。
既没有醉酒之后脸红，也没有意识混沌之后的迷惑。
非常清醒。
但也恰恰就是这份异常的清醒，让保罗感觉到了异常。
保罗虽然智商不太高，但他是个直接很敏锐的人。
茉莉话不多。
高傲而且有洁癖的异端女巫，不会主动去触摸他的脸，还给他塞糖果。
这种行为。
就像是故意去堵住他的嘴巴一样。
被捏红了脸颊的金丝雀，漂亮的金发少年“咔嚓咔嚓——”咬着嘴里的糖果，保罗舔着后槽牙摸着自己掐的通红的下颚。
“你骗人。”
“你一定是去喝酒了。”
“说什么出去置办货物准备开门都是骗人的。”
“你有这么大一座屋子，还有这么多珍宝古董。”
即使保罗不懂建筑。
并不妨碍他长了眼珠子，自己会用眼睛去看。
瞧瞧这个吊顶，瞧瞧地板，再看看那堆成山的资料书架。
更不要说这座高塔里藏了无数违禁药品，以及满后院长满尖牙利齿的魔草药。
只要长了脑袋的都知道，学习魔法有多烧钱。
“喝酒就喝酒。”
“为什么要撒谎，还要装作工作忙回来一样。”
保罗不理解。
他总觉茉莉像是有点在回避自己一样。
虽然他们之前的关系也没有亲近到这种程度，但是他认为单单只是喝酒没有必要撒谎。
更没必要出门去喝。
因为他之前偷吃火腿的时候，在食物储藏柜里面找到了珍藏的佳酿。
即使保罗没有偷拿，并不妨碍他手欠，将橱柜反的底朝天。
“所以，你出去约会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
保罗不聪明，但是他的直觉异常的准。
“不！”
“你没有猜对。”
虽然没有猜对，但是确是猜准了方向，只是茉莉不是出去约会。
她是去‘狩猎’。
只是仓促之下挑选的场合不好，被渣滓盯上了弄脏了她的裙摆。
所以茉莉才会生气带着一身凌冽的寒霜回来。
不过，虽然际遇是这样。
但是今天她还是遇到了意外的家伙，在酒厅那种地方遇到了教会的人。
作为被追捕的异端女巫，茉莉不喜欢教会的人，但是她并不厌恶正直的骑士。
尤其是在酒厅里，看到她第一眼就挪不开视线的圣骑士。
即使灯光昏暗，脸都看不清楚。
但是茉莉依旧没有错过对方眼中的惊艳，以及在昏暗的酒厅里烧起来鲜红耳朵尖。
她还是有收获的。
所以异端女巫给出了她手帕，带着她魔力的手帕，会在星辰轨迹上描绘下次相遇。
........
那个绣着紫色花朵的金边手帕，最终还是回到了兰德手上。
科尔只是暂时拿来堵鼻血的。
他接过手帕之后堵住鼻子，好不容易等到鼻血止住了，想回头的在去看的时候。
哪里还有那个贵族女士的身影。
他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拿着弄脏手帕去还，一时间握着脏兮兮的手帕，到处找人准备赔礼的时候。
安安静静站在身侧的兰德伸出手，从科尔手中拿过来。
“手帕给我。”
“弄脏了不好还，我会回去准备一份礼物。”
“我是负责这片区域关卡安全的骑士队长，在路上注意留心，会再次遇见她的。”
这么蹩脚的理由。
科尔那个缺心眼的研究者，还就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