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人

    城主府有护卫,执法堂在府外,离城主府一条街,充当着衙门的作用。

    平时大小官司,刑狱断案,都在这里,也算一种别样热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护卫不够,执法堂的人员经常驻守城主府,甚至护佑城主出行。

    柳江池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执法堂,里面确实比平时安静很多。

    她一踏进大门,就有一个穿着软甲的人上前拦她。

    “姑娘有事请先去找各区驻点,这里是总堂,如无要事,不得擅闯。”

    执法堂在附近是有一个驻点,但今日已经出去了,根本没人,否则文狸也不会这么嚣张。

    柳江池三两句说清楚了情况,对方也没了责怪的意思。

    “又是他,还不老实?”

    柳江池一听就知道有戏:“这位大哥您认识他?”

    那人回到:“我姓马,是这里的小队长,刚从驻点掉回来,上次就是我带人收拾的他。”

    柳江池闻言,赶紧说:“太好了马大哥,那我们赶紧去吧!我朋友还在他那儿。”

    马队长面露难色:“不是我不帮你,今日人手不够,剩下的都有要案在身,我今日休沐,可以跟你去,除了我,最多也只能再叫一个。”

    “你说那混账带了一堆人,可见他早就打探清楚了,两个兄弟根本降不住他。”

    柳江池早有预料,问道:“如果再加两个跟你们一样有本事的呢?”

    “能是能,只是这功夫上哪儿再找两个,执法堂要的可都是武艺高强,心智卓越之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柳江池拍拍胸脯:“大哥你就放心吧,我能找来。”

    马队长还不信:“小姑娘,哥几个可都是沾过无数鲜血的,这玩笑可开不得。”

    柳江池心说,论人命还指不定谁多呢。

    她非常认真地说:“马队长,我也没开玩笑,快走吧!”

    柳江池带着人,拿了两身软甲马不停蹄地往店门口跑,不出半刻,就回到了暗巷。

    店里头,魏乐书已经快跟文狸打起来了。

    “老子他妈的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要打人我不管,但是得先让他把爷的银子吐出来。”

    文狸已经跟他掰扯半天了,也到了耐心耗尽的边缘。

    “你小子,我敬你同为魔门中人,礼让三分,别蹬鼻子上脸,说话做事之前,最好还是想清楚。”

    马队长看这架势,也知道双方撑不了多久,问道:“你说的那两个人,什么时候到?”

    柳江池把头探出巷子口,来回张望了一圈,也焦急地道:“怎么还不来!”

    就在这时,两位少年从巷子尽头的墙上跳了下来。

    一玄一青,一个正义凛然,一个温文尔雅,俱是处变不惊,仪表堂堂。

    马队长一见之下,才知道小姑娘没有撒谎,这两人通身煞气,绝不是金窝里养出来的,是实打实地在人命堆里滚过的。

    “小姑娘。”马队长拍了拍柳江池的肩膀。

    “别催别催,在看了在看了。”

    柳江池将马队长的手打掉,一门心思盯着巷子外面的大街,就差整个人都滚出去了。

    哒哒。

    身后传来两声脚步声,又有一只手轻拍她的背。

    “哎呀,马大哥我也急,为了叫传话的人快一点,我可是花了足足半两银子,你……”

    柳江池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了魏礼书和江沙白。

    急得揪成一团的脸瞬间舒展,嘴角也大幅度弯起,露出一排洁白的牙。

    两人抱着手臂,神色都很冷。

    江沙白问:“这就是你说的危在旦夕,命悬一线?”

    魏礼书则直接问:“又想瞎掺和什么?”

    “魏礼书!江沙白!你们来啦!”柳江池声音也不大,但是每个字都充满兴奋。

    她比两人更直接:“快,脱衣服!”

    “咳咳!”马队长与柳江池相识还不久,见她出言这么生猛,担心引起误会,连忙替她找补。

    “你们别误会,她就是想让你们换上我们的软甲,以执法堂的身份进去救人。”

    一听要去救人,加上隔壁的动静,两人不知详情,但也明白了一个大概。

    江沙白神情缓和了一点,直接拿过一套软甲就往暗处走。

    而魏礼书脸色却更冷了,拿过软甲,还剜了柳江池一眼。

    “还想看?”

    柳江池脸也垮了,不情不愿地转过身。

    可恶,她像是那种人吗?

    认识这么久了,人和人之间一点信任感都没有吗?

    两人快速换好衣服,柳江池立马勾勾手指,让四人凑过来:

    “待会儿我先冲出去,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记住魏乐书无所谓,但千万别伤地上的那两个。”

    “到底谁才是你朋友?”马大队长疑惑地问,“你之前说的,不是站着的那两个吗?”

    “哎呀,不重要。”

    柳江池说完就跑,发现手被人拉住了。

    她转头,是魏礼书拉着她,但是没说话。

    江沙白到是补充了一句:“小心点。”

    “放心吧,我知道。”柳江池说着,疑惑地目光顺着手腕游移到魏礼书脸上。

    四目相对,魏礼书目光阴沉,薄唇紧抿,长眉低锁。

    哦豁,他生气了。

    柳江池心虚得冒冷汗,尴尬地晃晃手:“魏,魏礼书?”

    “哼!”

    魏礼书放开了手。

    柳江池跟个炮仗似的冲了进去。

    文狸对魏乐书已经起了怀疑,连短剑都拔了出来,突然眼前一黑。

    一个苍白消瘦,面无血色的身影冲了进来。

    “大哥,江湖救急,躲躲!”

    文狸直接怒吼:“滚!”

    一团手下就要上前把她拉出去,江流花偷偷踢了魏乐书一脚。

    魏乐书立马会意,上来搅局。

    “哎哎哎,等等,你们干什么?”

    “别碰我!”

    柳江池会意,趁机绕过人群跑了进来。

    这家店她昨日来过,文狸身后有一排柜子,柜子和墙壁之间有一人宽的空当,可以藏身,其中一截墙就是暗门,关键时刻还能逃走。

    柳江池不敢直接靠近文狸,就跑向了那排柜子。

    而魏乐书就在文狸跟前晃悠,一见家仆过来就装作要被袭击的样子,把人挥退。

    一旦有人越过魏乐书的干扰,柳江池就时不时在文狸背后来个闪现

    家仆共八人,个个都功夫不低。

    但他们既要控制住地上的两人,又要拦住魏乐书和江流花,还不能伤到文狸。

    试探两次,都有些束手束脚地停了手。

    文狸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直接挥手,准备连带这三个人一起拿下。

    “住手!”

    这时,四位执法堂的人冲了进来。

    其中两位文狸还见过。

    不仅见过,还被打过。

    怎么可能?

    他明明仔细打听过,今日执法堂绝对调不出一个多余的人。

    他特地选的今天,就是为了把幽篁引出家里,好好教训一顿。

    文狸震惊地看向马队长的时候,马队长也状似意外地问:

    “文狸?你和刚刚那个姑娘是一伙的?”

    “什么一伙?”

    不等文狸把话说完,柳江池就从柜子后面探出头。

    “对,马队长,我和文狸哥哥素不相识,城主府的银子也不是他让我偷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她把执法堂引来的?

    文狸火冒三丈。

    “哼,欲盖弥彰!”魏礼书适时开口。

    马队长会意,手一挥:“他们是一伙的,兄弟们上!”

    “我不……”文狸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就被马队长一刀砍了过来。

    八位家仆见状,放开幽篁与贾叔,陆续冲来护主。

    文狸侧身躲过大刀,家仆的鞭子就缠上了马队长。

    文狸立刻举起短剑去砍马队长。

    马队长的队友长枪一挑,拦住他的短剑。

    剩余的家仆有拿刀的,有拿锤拿斧的,也有拿棍的,纷纷攻击向马队长二人。

    魏礼书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根藤条,手腕一转,就缠住了其中三人的武器。

    魏乐书也不装了,江沙白也不等了,提起刀剑就与剩下的人缠斗起来。

    狭窄的屋子里刀光剑影,拳来脚往。

    桌椅板凳,柜子台子都碎的碎,倒的倒。

    江流花有伤在身,不宜久战,为了节省力气,她没有主动出击,只是一边躲,一边后退。

    退至战圈之外,她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卟滋卟滋。”

    江流花往后一瞧,不出意外,是柳江池在叫她。

    她没有说话,两手指指幽篁和贾叔,又看着江流花点点头。

    江流花秒懂,点头回应。

    于是,两人贴着墙根,一人一边,小心地躲开刀剑,往幽篁和贾叔身边挪。

    文狸这边虽然人多,但架不住马队长这边的人本事强悍。

    尤其是那两个没见过的。

    一个仅靠一截藤蔓就占尽先机,精准地封锁了每一次攻击;还有一个,一人一剑,大开大合,招招直奔死穴,完全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文狸的短剑刺不中他们,家仆的鞭子,棍子,一招招打过去,无论是挑、刺、扫、砍,还是缠、绕、旋、提,全都没法造成有效的伤害。

    越打越憋屈的他索性将剑换到左手,右手从怀里摸出几枚飞镖,白铁铸就,尖锐的三角形,每一片都开了刃,刃上还闪着紫色的光。

    他左手挑开马队长的长柄刀,右手蓄力一掷,□□枚飞镖瞄准五人,四散飞去。

    砰,砰,砰,铛,嗤。

    众人纷纷舞动武器,挡开暗器。

    “啊!队长。”

    听到痛呼,马队长朝来源处看去,他的队友挥开一枚飞镖,却发现腿上还有一支。

    一眨眼,队友就双腿发软,跪倒在地,全靠他的红缨枪撑着,才没有倒地。

    马队长身经百战,一看就知道暗器上涂了毒。

    此时,一位家仆的战斧已经落向了队友的头。

    马队长立刻放弃与文狸缠斗,推开他就飞过去,横刀与战斧硬抗。

    文狸终于得了一丝喘息,目光逡巡全场,找到了柳江池。

    在众人缠斗的时候,她和江流花趁众人不注意,将贾叔和幽篁拖了过来。

    幽篁更瘦小,江流花将之交给了柳江池。

    她去拖他的时候,小伙子都神志不清了,还在念叨:“兄长,放……放了他,罚我。”

    柳江池听得那叫一个唏嘘。

    “啧啧啧,可怜见的。”

    经过刚刚的打斗,一排柜子已经倒了几个,柳江池便让江流花去另一头,将剩下的柜子也推倒。

    她也把这头的柜子推倒在墙上,让它们与墙面形成三角形的长洞。

    幽篁和贾叔就躺在三角形里。

    完事后,她又将桌台一类的东西搬过来堵住洞口。

    正忙个不停地时候,突然感觉后脑勺又酸又冷。

    那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眼角的画面突然变成了慢镜头。

    她看见江流花瞳孔慢速扩张,做出柳字的口型,看见魏乐书一脚踹开家仆,朝她跑过来。

    也看见文狸一脚踩上椅子,朝着她跳过来,手中握着的短剑正对她的脑门。

    只剩一指距离,逃不开了。

    不足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柳江池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

    也好,至少这次,终于不用一个人了。

    刺啦!

    金色的长剑飞驰而过,将文狸手中的短剑拦腰斩断,击飞出去。

    不远处,玄衣少年还保持着飞剑的手势。

    柳江池听到响声,睁开眼睛。

    只见凶狠骇人的文狸没了武器,直接用手来掐她的脖子。

    然而,手还没碰到她,突然就倒下了。

    魏礼书的身影从他背后显露。

    少年在远处,背光而立,手上长长的藤蔓像一条蛇,咬着一枚飞镖钻入了文狸的后背。

    尽管柳江池看不清他的样子,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还是朝他裂开了嘴。

    魏礼书,你真帅!

    “可恶!”

    文狸被自己的毒药毒倒,怒喝一声,强撑着起身。

    “下去吧你!”魏乐书赶到,一脚将他踹回地面。

    江流花飞奔过来,拉住柳江池左看右看:“阿池,你没事吧!”

    这一瞬间,柳江池倍感满足,甚至眼眶都有点酸。

    “我没事。”

    她脸上的笑变得深沉而安静,似黑夜中默默燃烧的烛光,又像百花丛中安静绽放的野花。

    她只是安静地稍微勾着嘴,没有多余的声音,多余的动作,双眼深沉而专注地看着江流花。

    只是这一瞬间的笑,就晃得江流花忘记了手上的动作。

    阿池笑得好幸福的样子。

    江流花眨了眨眼,柳江池又和以往没什么两样了。

    活力四射,甚至有点没心没肺。

    呯呤嗙啷。

    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主子都被踩在脚下了,家仆们也纷纷放下了武器。

    马队长走到文狸身边,将刀架在他脖子上:“解药!”

    文狸被魏乐书踩在脚下,不敢乱动,老老实实交代:“在我领口里。”

    马队长搜出解药,在魏礼书一行人的协助下,将这群人统统带了回去。

    文狸这回闹的事不大,充其量就是拒捕,幽篁属于家事,贾叔也不是他亲手打的。

    该赔偿的赔偿,该下狱的下狱,最多也就关三天。

    在这三天里,柳江池买了贾叔的店,让他离开这里。

    只是幽篁醒来后,沉默半日,还是与众人告辞回家了。

    柳江池劝他别回去。

    他只是平静地对柳江池说:“如果一直不回家,下一次来的可就不止文狸了。”

    幽篁走后,柳江池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他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一直在柳江池面前晃。

    搅得她十分难受。

    “不行!”

    第二日吃午饭的时候,柳江池突然拍桌而起。

    其余四人都停下碗筷。

    她又坐下了,嘻嘻哈哈地说:“没事没事,你们吃。”

    其他人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停顿了几秒,见她埋头干饭,也就没再细问。

    饭后,柳江池偷偷将江沙白拉到一边。

    “江大哥。”柳江池叫得很热情。

    江沙白陡然一听,吓得立刻后退了几步。

    “无事献殷勤!”

    “嘿嘿。”柳江池没有半分被看穿的窘迫,继续说道:“江大哥,你武功好,能不能帮我去打探一下文狸的事。”

    江沙白问:“你想帮幽篁?”

    柳江池说:“我想知道文狸的弱点,然后给幽篁支支招。”

    江沙白难得有耐心地对她说:“我知道你鬼点子多,他如果无法变强,你支再多招也没用的。”

    柳江池赞许地嗯了一声。

    “我没想过能彻底拯救他,多的帮不上忙,但是让他尽量好过一点也是好的”

    “这样吗?”江沙白若有所思,放松了手臂。

    “好。”

    “还是我去吧。”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两人循声望去,魏礼书背着手立在树荫下,面无表情。

    柳江池朝他走了两步:“我以为……”

    魏礼书垂眸:“没错,我的确不愿意管这件事,也不愿意你管。你都知道,还执意要去?”

    “嗯。”柳江池认真地点点头,对他说:“你也听到了,我保证不会做能力之外的事。”

    “既然如此,柳江池,还是让我去吧,你专心忙正事。”

    魏礼书面无表情,可柳江池看着还是有点担心:

    “你真的要去吗?”

    “怎么?怕我不行?”

    “你别忘了我在魏家是怎么过的,我能教他的更多。”

    柳江池立起手掌,沉声道:“那你答应我,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先,平安回来。”

    魏礼书的脸这才有了一点温度,他也立起手掌。

    “那你也答应我,专心店铺,不要再节外生枝。”

    啪!

    柳江池主动击打他的掌心。

    “一言为定!”

    江沙白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柳江池与魏礼书谈完,便去找江流花学生意经。

    她走后,魏礼书的脸彻底冷下来,寒气逼人。

    “我说过的话,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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