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漆黑一片，几分钟后，又重新亮起微弱的灯光，钢琴键似打上层柔光，美好梦幻，台侧站着几个女孩，身上都是云朵色简洁礼服，手持上台号码牌。
清澈如流水的钢琴曲倾泻而下，一曲后，沉醉婉转的音符接棒，再次将大家带入音乐世界，让人久久不能忘怀，台下评委纷纷点头，答题板上打分数。
透过窗外，满月也渐渐攀上枝头，似是赶着欣赏女孩们的演奏。
两小时，轮到最后一个女孩，她撩起腰间褶皱长裙，举止优雅大步走向舞台，素雅的脸飘着一抹笑意。
在简单介绍自己后，她坐下，放下精美钢琴谱，一指首关节垂直于琴键，指尖放在钢琴黑白键，开始弹奏音乐。
没一会儿，音符轻柔入耳，曲调精准无误，关键时刻醇厚沉重娓娓诉说。
观众角落处。
两个高大黑影，盯着台上表演无表情。
“宋总，最后一个也不是江小姐，她可能只是来逛一圈而已，说不定早走了，要不我们也走吧，这董事会结束没几天，你就亲自到榕城，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忠叔担忧地看向宋衍，两人下车就不见江映晚身影，转一圈也不见人。
男人双手交叉端在胸前，浅浅灯光打在他身上，身形颀长挺拔，他沉默盯着舞台，微眯起的眉眼似在思考什么。
“况且这么多人，万一有人碰到您手上的伤怎么办，还是早点回酒店。”忠叔担忧地看向宋衍，却见他依然盯着舞台上的女孩发呆。
忽然，他兜里电话响起，看到来电人名字似看到救世主般，赶紧接起。
“忠叔，衍子的电话怎么打不通？”男人似在酒吧，背景吵闹异常，时不时伴随尖叫声。
忠叔皱起川字纹，楚云?作为高定服装楚家二公子，设计衣服款式绝对没话说，可就是有点特殊嗜好，比如会借学习人体结构之名，浪迹海内外各大酒吧，高尔夫球场，游泳馆等场所搭讪美女，因此还欠了一屁股风流债。
宋衍在加拿大那会儿，深夜一人捂着伤口，准备驱车去医院，恰巧碰到楚云?因躲女人藏在车后，直接让他当了回司机。
谁知后来楚云?像狗皮膏药似的，国内国外甩都甩不掉，时间一长就成默认朋友了。
想到这里，忠叔把现场情况说清楚，“是这样的……”
几分钟后，“什么？衍子盯着女人看？还是个小女生，我不信，哈哈哈。”电话里传来男人极其狂妄的笑声。
“楚先生。”忠叔急忙把声音压得极低，宋衍喜怒无常的性格，被听见就麻烦了。
电话那头的楚云?收敛点，正色道，“忠叔，你知道吧，衍子去年生日，我安排了二十个不同国家的女人唱歌跳舞，给他庆生。”
“我知道的，声势浩大。”
“对，想着他喜欢高雅，什么作曲家，音乐家，舞蹈家，燕瘦环肥，能找的我都找了，还都是顶尖大美人，就是希望他能看上一个，结果他脸一黑，把人全撵出去了，心疼死我了。”
“宋总喜欢安静。”
“还很有洁癖呢，有个想攀高枝，脱光了偷偷藏床上，被你们连人带床扔出来。”
“嗯，宋总当晚搬家，还把房子卖了。”
“……”楚云?沉默几秒，“对，我有反思，后面开始找知性美女，胖的瘦的都有，可他还是那样，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楚云?顿了顿，小心吐槽，“那方面有问题。”
“不会吧。”忠叔讪笑。
“或者，他喜欢男人？”
“不可能，宋总看得可认真了。”忠叔悄悄看眼不为所动的宋衍，躲到墙角，捂嘴小声嘀咕。
“真的？那我想想啊，学生，难道他喜欢清纯小白花？天真傻白甜？也是，柔柔弱弱可招人稀罕了，更何况他还是未经人事的男人，估计他的两性知识都要等我科普。”楚云?沾沾自喜。
宋衍身边常年莺莺燕燕，但楚云?肯定他没到最后一步，因为某次，他们看电影遇到亲热镜头，他无意调侃几句男女□□，本以为他会不理会，没想他冷眼说了句，“恶心。”
恶心，什么恶心，他常年禁欲当和尚，他楚云?可不是，从18岁起，他身边永远不缺女人，不过这些话他只能想想，不敢当面说出口。
面前走来个金发女人，他刚要勾肩搭背。
“云?，我听到了。”电话那端。
是一直沉默的宋衍出声，忠叔这才发现他在身后，随即手机被他拿走。
“啊，衍子，你别太在意，我都胡说八道的。”楚云?慌忙推开金发美女，走到稍安静的地方，小心翼翼解释。
“澄清一点。“
“嗯？”
“两性知识我还是了解的。”宋衍盯着舞台方向，薄唇勾起。
“嗯？”楚云?惊讶瞪大眼睛。
“还有，我知道的可能比你都多。”他笑出声，随后挂断电话。
脸懵的忠叔眼看要呗问责，为弥补错误，指着台上女孩说，“要不，我跟您要来这女孩的联系方式，或者我派人查查。”
“不用了。”他垂眸，思考片刻，“忠叔，她还在这里，只是不在台前而已。”目光坚定，直指后台方向。
很快到颁奖时刻。
灯光聚焦在中央，在主持人一顿夸赞后，开始颁布季军，亚军，最后一个女孩当之无愧获得满分，开心地走到舞台中心，接过水晶冠军奖杯，底下响起一阵热烈掌声。
……
钢琴比赛结束，待人群散去大半。
舞台帘子后面，“给，这是你的辛苦费。”女人笑笑，从随身LV包里掏出一小叠现金递过去。
“好的。”
看着面前粉色钞票，江映晚努力克制上扬的唇角，她的心似羽毛飞起来，自由而张扬。
“晚晚，你表现得比我们想得还好，让你替弹确实可惜了。”女人眼底闪过一丝惭愧，自己女儿喜欢钢琴，可弹得确实不尽人意，马上过生日，作为母亲，实在想圆女儿冠军梦，才出此下策。
“没事的，阿姨。”江映晚连忙点头回应。
“你下次可以参赛看看，肯定能拿第一，对了，这件事记得保密哦。”女人凑近小声道。
几乎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嗯。”她神色一黯淡，如果再选一次，她也不会参加的，因为光报名费都是八百元，就算得第一也只能挣两百，比起一千三，实在不划算。
既然挣了这个钱，当然要遵守规则。
再说完一通感谢的话后，她离开。走到卫生间，从书包最底层摸出个钱包，把这一千二百元塞进去，这些钱都是她存起来交钢琴学费的。
至于另外一百，她自有用处。
这是她第一次挣这么多钱，恨不得找人分享这份喜悦，可惜自高中以来，她在江爸的监视下，不敢跟周围同学有过多接触。
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她叹口气，但很快似想到什么，又笑起来，车到站后，她急忙溜进一家图书馆，随便借了几本名著就回家。
“怎么才回来，冰箱里有剩饭。”李倩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正好播到婆婆和儿媳妇吵架那段，看得目不转睛。
“去图书馆了。”江映晚随口而出。
转身把书包放进卧室，自她上高中，李倩直接把她房间改成书房，书架上也摆满江言初中的书。她出来随便吃了点，回去做套五三试卷。
她平时都住校，只有偶尔周末才回家一趟，刚想躺下休息，只见床上放满杂物。
有江言的，更多是江钰的，自己的寥寥无几。
她抬手把床上杂物堆到床脚，无意间看见一个滑板，眼前一亮，拿出来发现是八成新，这应该是江言的吧，她刚想放回去，却在底部看到江钰的名字。
她们从小住一个房间，穿过同一件衣服，玩过同个玩具，感情一直很好，而江钰走之前说过她的东西都可以送给她，那这个也可以吧，她暗自窃喜。
小学的时候，她喜欢玩滑板，偷偷用压岁钱买小滑板和朋友赛滑，可在李倩知道后，她就以老家有人玩滑板把腿摔断为由禁止她滑冰。
现在看到，心下有些发痒。
她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外面漆黑一片，李倩已经把电视关掉回房间睡觉了，江言今年初一，周末经常和朋友去网吧通宵打游戏，江建军不在家，她也懒得管。
那她溜现在出去应该也没人在意。
她换衣服，把滑板塞进大包，刚打开门口。
“你是要出去吗？”李倩一身大花短袖睡衣，盯着她，很是疑惑。
“下楼买瓶酸奶。”她笑笑。
小区门口有几家小卖部，晚上会打折临期产品，他们偶尔会去光顾。
“要睡了还吃零食，你多大个人了，怎么就只顾着自己呢，你弟弟今晚还没回来，你知道吧。”江映晚点头，她见状继续说，“你作为他二姐，知道还不出去帮忙找回来，你爸明早要回来，如果让他知道你弟通宵待网吧，非得亲手收拾他不可。”
江映晚面前浮现上次江言晚回，刚好撞见回家江建军取衣服，浮肿的黑眼圈，茫然呆滞的眼神，让他被狠狠收拾一顿。
那确实可以出去找找，而且凭她以往的经验看来，他大概在那家网吧。
“知道了，我马上去。”她关上门，走窗口盯着下面空草地，偷偷用手电晃晃，确定没人后，用绳子把滑板小心放下。
再开门从李倩眼皮子底下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