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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住阁楼?”晏奶奶震惊之余,话音里满是心疼。

    “嗯。”

    晏奶奶拉着楼疏影的手往其他的卧室去,“怎么能让你住阁楼呢!那里冬天很冷的,奶奶让你来家里住是想让你住得开心,住得舒心。可不是来受罪的!”

    “不受罪,我很喜欢阁楼的天窗,天气好的时候也许能看见星星,傍晚也可以看晚霞。我一直想试试住阁楼的。”

    只是鹭城沿海,他们住的这片小区就在海边。今天的天气不好,阴沉沉的,既没有夕阳,也看不见清朗的夜空。

    最终晏奶奶没能拧过楼疏影,让晏希把阁楼里的杂物搬去地下室。

    在晏希和晏奶奶的帮助下,光是搬楼疏影的用品,再把爸妈家里属于她的生活痕迹,尽数抹去,一个下午就已悄然而逝。

    阁楼的空间其实很大,用来当她的卧室完全足够了,此刻阁楼的角落里已堆满了楼疏影几年来的生活用品。

    这里常年闲置,空气里散发着朽木的味道,尘埃在灯光里静静下落,纷纷扬扬,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流转。

    “疏影,你穿件厚衣服,歇会儿。把窗户打开先通风。”晏奶奶从厨房出来,站在楼下冲她说,“晚饭一会儿就好,吃完饭奶奶跟你一起收拾,今天要是收拾不完,你今晚还像以前一样跟奶奶睡,好吗?”

    “哦好!”

    “不会嫌弃奶奶身上有老人味吧?”

    “怎么会!”楼疏影说完,下楼去拿放在客厅的厚外套。

    恰逢晏希拿了她的吉他进来。楼疏影一直感恩养父母的收养培育之情。养父楼闻道从前在投行工作,这些年为了寻找楼夕月,花费了大量时间精力,四处奔波。

    养母赵音是大学老师,为了寻找楼夕月,每年只招收很少的研究生,一年也只开一学期的课程。

    但他们也将楼疏影很好地养大了。

    她怎么有理由,因为今天这样的小事而去责备谁呢?

    “谢谢你。吉他……你先放这吧,剩下的我自己来收拾。”

    晏希皱着眉,把吉他放在墙边,“不客气。你确定要住阁楼?”

    “嗯,抱歉,太麻烦你和奶奶了。”

    晏希语气淡淡,“不麻烦,也别有心理负担。但阁楼没地暖没空调,很冷,你做好心理准备就行。”

    楼疏影知道的,但她其实没想在这里久住,等开学她就申请住校。一中的住宿费并不贵,食堂吃饭也便宜,很方便。

    “嗯,我知道。”说完她套上厚外套,再次上楼去开窗通风。

    阁楼的窗户是斜着的,但因为常年不打开,窗户的开关有些锈了,她试了几次也没能打开。

    最后用了吃奶的力气可算掰动了把手,窗户是往外推的,楼疏影推到一定程度后,刚松手,那窗户竟然没固定住,重重地往下砸来。

    楼疏影的食指被窗户缝隙夹住的瞬间,痛得她龇牙咧嘴,吃痛得闷哼一声,抽出来后手止不住地颤抖。

    食指指节被夹破了个小口子,触目惊心地往外渗血。

    她第一反应是第一时间含住伤口,下一秒又后悔,不爱干净的老毛病还是没改掉。

    在阁楼能闻到厨房里遥遥飘来的饭菜香,楼疏影抽了张纸裹住伤口,想下楼去问晏希家里有没有创口贴。

    这个伤口要是让晏奶奶看见,她肯定得心疼一阵,说不定晚上还要把收拾房间的活给包揽了。

    所以她想创口贴最好是透明防水的那种,不容易被察觉。

    刚走到楼梯口,就见晏希拿着拖把上楼来。

    楼疏影下意识把伤口藏起来,“晏希,你家里有创口贴吗?”

    晏希向来敏锐,她藏手的那一瞬间完完全全落进了他的眼里。

    “受伤了?”

    楼疏影轻轻点头。

    “我看看。”

    既然被猜到了,她也没客气,就大大方方地把手伸出来,晏希彼时站在楼疏影下面约三阶楼梯。

    接下来的几秒钟内,周遭都寂静,竟然能听见阁楼窗户上悬停的飞鸟发出清脆的鸣叫。

    而她神色自若地朝阶下的人伸出手,刚好落在与他视线齐平的位置,仿佛孤高的公主朝骑士伸手,而骑士在等待她的垂青。

    晏希看到了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禁皱了眉,问了她事故的经过,“你这么马虎,是怎么当上班长的?”

    楼疏影顿感被看轻了,羞恼地收回手,“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创口贴的话,我去药店买。”

    话音落下,她抬脚要下楼。

    却被晏希叫住,“在这等着,我去拿。”

    再次回来时,他手上抓了不少药品,在阁楼的一张废旧转椅上看见了楼疏影。

    她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窗外的那一方天地,开了的窗,有雪飘落,像鹅绒一样轻轻落在她的头发上、眼睫上。

    指尖受伤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晏希想到《无问西东》里,云南腹地的那场戏,暴雨连天,西南联大破败的教室内如同水帘洞天,教师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雨声中,最后老教师在教室黑板上写下“静坐听雨”。

    在电影里,这是意境;在艺术外,这是被迫与苦难和解。

    “楼疏影。”

    “过来,给你擦药。”

    楼疏影听到晏希的声音才转过头,看见门口的晏希,起身说:“我自己擦就行。”

    “你是左撇子?”

    “不是。”

    “那你逞什么强?左手不会抖吗?”

    楼疏影没说话,擦药这点小事还是很容易的,“我没那么……”

    娇气……

    她的声音因为晏希的靠近而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晏希非常自然地在她面前蹲下,拆开棉签,蘸取适量碘伏,询问的目光看向她,等她伸手。

    楼疏影把手伸到他面前,他温热的指尖刚刚触上她的,就听到晏奶奶上来叫他。

    “小希,你出来一下。夕月他们到家了,她想见你。”

    楼疏影清楚地看到晏希的神情多了些波澜。

    她曾像等待阳光的一小片绿叶一样,悄悄关注过晏希。他处变不惊、冷静自持、成绩优异,永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但是提到楼夕月时,仿佛揭开了他蒙尘岁月的一角,露出的是幼年那个爱憎分明、热情洋溢的小少年。

    那是段她永远也无法跨越的时光,无法改变的过去。

    晏希几乎没有犹豫地把棉签放到她手上,“抱歉。”

    说完便匆匆转身离去。

    下楼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楼疏影捏着被交到她手上的棉签,迟疑了片刻,心里有一瞬间空了一下。

    但很快,她还是面无表情地用左手给伤口上药。

    她沿着伤口外围打圈,逐渐往里擦,擦完又捡起被晏希丢在地板上的液体创可贴,给自己涂上。

    从始至终,这都只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只是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有一瞬间被人高高举起,而后又被重重丢下。

    举轻若重,举重若轻,让事情变了味道,也乱了人的心绪。

    而楼夕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如是想着,左手不觉抖了一下,棉签擦过伤口,疼得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晚饭只有晏奶奶陪她一起吃饭,当晚果然没有来得及把阁楼收拾干净,便在晏奶奶的房间里过了一夜。

    时间飞逝,大年初三,晏希和晏奶奶回老家拜年,她在阁楼开着小太阳看书,听见一楼有人敲门。

    她才第一次在猫眼里看到了成年后的楼夕月。

    她已经把楼夕月幼年时的样子刻进了心里。

    “妈妈,你可以把妹妹的相册放在我这里吗?我多看看,看得多了,以后万一遇见妹妹,我好一眼就认出来。”

    她第一次完整地了解到楼夕月的事情后,鼓起勇气对养父母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留下了那本属于楼夕月的相册。

    楼夕月回来后,第一个被彻底归还的东西,也是这本相册。

    今天的楼夕月穿着驼色毛呢大衣,留着长长的头发,肤色白皙,怯生生的样子。猫眼看人像哈哈镜,但不妨碍她看出楼夕月是个很秀气很漂亮的女生,结合照片,她顺利在脑海里勾勒出了楼夕月的模样。

    往年她和爸妈回乡拜年,都是今天回。楼夕月应该也是刚回来,不知道晏希出门了。

    门外的人见按门铃未果,又想出声,却被赵音过来劝走了。

    也许是多年生活的默契,赵音猜到门内有人,转身后又往猫眼里看了悠长的一眼。

    客厅没开空调,楼疏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小小的视线范围内,指尖一点一点变冷,喉头也仿佛被什么哽住,又酸又难受。

    冷风从客厅的飘窗灌进来,冷得她不禁颤抖,慌不择路地跑回阁楼,用小太阳烘烤寒冷的身体。

    她看着床边放着的几个大袋子,里面有养父母托晏奶奶转交给她的新衣服新鞋子、新年礼物。

    她不用出门拜年,也就还没拆开。

    此刻她忽然有点想拆开看看,礼物是什么,衣服是什么样子的。

    鹭城的春天来得格外快,开学后不久满城的春花都开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楼夕月在家里养了一学期,定期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一直到高二开学,文理分班,楼夕月和楼疏影成为了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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