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今天我能和奥黛尔大人一起外出散步吗?”

    蜜儿在休息室门口询问泡泡。

    “让我看看。”

    泡泡翻了翻手中记录日程活动安排的小册子:

    “嗯,我觉得不行。将军的处罚还有三天才结束。在那之前我的主人都只能待在休息室里。而且……”

    泡泡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现在她还在休息呢。”

    “原来如此……”

    蜜儿叹了一声,想要离开,被泡泡叫住了:

    “你的新衣服不错。很衬你的肤色。”

    蜜儿睫毛颤动着,低头把覆盖全身的金珠罩衫又拉紧了一些,细声细气地谢谢泡泡夸奖。

    “这是从我的家乡送来的新衣服。珠子拼出的符号都是我们使用的海纳语里的祷词。”

    蜜儿用自己柔弱的手托起那些沉甸甸,亮闪闪的珠绣,金属的光泽照亮了他和蝴蝶的脸庞:

    “我原本要穿着它去参加鱼人的狂欢节聚会,但是……”

    “哦,我懂了。”

    泡泡借着他的手眯眼细看衣服的材质:

    “你没有被邀请。”

    蜜儿映在金珠表面的脸庞黯淡下去:

    “是啊,我应该把这么贵重的衣服寄回去。漂亮的东西不应该用在我这种不被喜欢的人身上。”

    “我觉得你很漂亮。”

    泡泡已经撩起了罩衫的一角,金光闪烁之下主人深色的肌肤一闪而过:

    “而且我也懂一点你们用的海纳语呢。这个字符读什么?是——暗杀吗?”

    蜜儿受到惊吓后只会摇头,想从泡泡手里夺回衣角:

    “那,那个是代表祈福的字符……”

    泡泡继续往上拉扯着罩衫,海兔藏在罩衫里的身体忽然喷出一股透明水柱,将泡泡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呃!”

    泡泡捂着脸猛烈甩头,翅膀冒火。蜜儿退到安全地方后一言不发逃跑,罩衫扬起一连串金色波浪。

    头发半干半湿之时,泡泡噗地吐出嘴里的水,开心叫道:

    “喂,这样真的很不礼貌诶……我只是想和你玩玩而已!”

    他把一颗从罩衫上拽下来的金珠藏进自己的背甲里,用来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

    “什么事?”

    奥黛尔醒了,站在门内问道。

    她知道自己最近不用出门,全身上下只穿了罩袍,而且光着脚。泡泡吹出来的温热气流让她不住地换着脚踩在地面上。

    “没事。”

    泡泡一下子扑到她身上,不过是那种小心的扑,还像平时一样抱着她转了几圈:

    “我见到了路过的孕母,他们都好胆小呀。”

    奥黛尔揪着他头顶的小卷毛保持平衡,同时在旋转的阴影里瞥着门外:

    “我听到了蜜儿的声音。”

    “有吗?”

    泡泡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停下扇翅膀的动作,两人也慢慢触及地面:

    “我们今天要玩什么?要接着昨天继续读书吗?还是看着阿蓝走迷宫?我找到了做迷宫的新材料!”

    阿蓝是他们俩给那只克莱因甲虫取的外号。这几天的禁闭让他们有时间发明出了训练这只甲虫的各种方法。泡泡亲自认证,这些办法统统来自军事基地。并且要不是角斗场严令禁止改造甲虫参赛,他本可以给阿蓝装配上一层更加凶猛的武器。

    看来他想用甲虫决斗赚钱的想法还是没有变。

    奥黛尔也没提醒他,这只甲虫终究是要还给门罗的。

    “我想再看一次阿蓝走迷宫。”

    她决定了。

    泡泡一声欢呼,推出关着甲虫的笼子,然后拿出训练它用的障碍物。

    谁能想到泡泡居然用最简单的材料和自己短胖的小手就做出了这么多形状各异障碍物。据他所说,这些零件都是按照暴风地最好玩的地方:水晶宫的树篱迷宫的外形建造的。

    摆放好道具之后,泡泡神秘兮兮掏出一张奖券和一个盛了黄绿色液体的小瓶子,把奖券放进瓶子里蘸了一下,递给奥黛尔:

    “我把这张奖券泡在了其他甲虫的□□里。这样阿蓝以后就知道朝着哪种气味攻击了。”

    一切准备就绪,奥黛尔松手让浸泡过后的奖券飘落,泡泡同时打开笼子,吹动口哨。蓝色甲虫从黑暗中探出翅膀,悠闲地迈步出场。

    有一瞬间,奥黛尔担心它那些小腿不足以支撑起沉重的身体。不过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泡泡一拍甲虫的屁股,它立刻像浑圆的蓝色球体一样弹射出去,一路疯狂撞击任何障碍物,甚至撞穿了悬浮椅。最终甲虫借助盆栽植物的茎叶弧度高高跃起,犄角一举穿透奖券,将其钉在地板上。

    锚准奖券后,甲虫还在用腿踢蹬着地板,有力的翅膀几乎扇成一团蓝色烟雾。

    “好啦,好啦,你做的很好。”

    泡泡双手把它从地板上拔出来,拿走奖券。甲虫又是一个猛冲,差点从他手里挣脱。他眼神暗示奥黛尔扔过来一角巧克力糕。

    从集市上拿来的巧克力糕已经吃了一半,现在剩下的部分正在盒子中散发诱人香气。奥黛尔撬出一块给甲虫,自己拿了一块,依依不舍地喂进嘴里。

    这种甜点吃起来和任何食物都不一样。它微微渗出油星的质地,绵密的口感,吃完后引起的脑内奇思妙想,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奥黛尔越吃,就越是觉得自己必须搞到更多的巧克力糕。越多越好。事不宜迟。

    “人鱼的狂欢节是什么时……”

    她说话时扭头一看休息室的门,发现门已经被甲虫撞出窟窿,嘴里咀嚼的动作不得不停下。

    泡泡也看见了这个漏洞,“哎呀”一声,甲虫从他手里溜走了。

    “好吧,也许我们能自己补好那个。”

    他话音未落,甲虫在房间里撞破了好几个花瓶。奥黛尔养在花瓶里的芙拉花变成了一地白色碎片。

    “还有修好那些花瓶……”

    泡泡的语气不怎么确定了。

    事实是,修缮过程进行的并不顺利。尤其是当卡耐安来到休息室里,宣布奥黛尔应该去参加本月度的孕母收支会议之后。

    “以及……”

    他不自然地扫视了一圈休息室里东倒西歪的陈设:

    “您的休息室似乎需要打理。”

    “没关系。我觉得这样很好。”

    奥黛尔一脚跨出门,看见卡耐安仍然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好问他究竟还有什么其他事情。

    “您还没有……正式着装。”

    他闭上了眼睛:

    “而且我是卡诺安。”

    “哦。”

    奥黛尔看见了他没有黑色斑纹的脸庞:

    “你们应该像蝴蝶一样随身携带铭牌的。”

    正在室内修复花瓶的泡泡对着这边举手示意。

    胶水未干的花瓶缺少了支撑物,再次支离破碎。

    卡诺安明显的对满地捡碎片,还往床底钻的泡泡表示出排斥情绪:

    “好的,您的意见会被转达给将军。”

    奥黛尔也想给他一块饼干以示奖励。不过饼干数量所剩不多,她马上改变了主意。

    等到她换上稍微正式的服装,卡诺安认真介绍了什么叫孕母收支会议:

    “为了孕母的生活便利,将军为部分孕母发放了联合账户卡。每个周期的固定时间里,孕母代表会对联合卡的所有进出款项进行核实,制定和公布下个周期的消费计划。由于火条麻现阶段不能理事,我想这个周期的代表人应该是……桑夜宫大人。”

    奥黛尔艰难地消化着这一番话:

    “……桑夜宫知道联合卡上的所有消费?”

    “不仅是知道。”

    卡诺安提醒道:

    “他现在管理着所有孕母的开支和收入。如果您在本周期的消费项目较多,建议单独撰写报告提交给桑夜宫大人。”

    将军给联合卡的时候似乎没有提到过这件重要的事。

    奥黛尔考虑着现在转身回去叫来泡泡还来不来的及。只是她在思考时,会议室敞开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换上了鲜绿色外衣的桑夜宫坐在长桌首席上,用挑剔神情审视所有孕母。

    他每眨一次眼睛,眼角的黄绿色小痣都会一动一动,仿佛是从他微微上翘的眼角处延伸出的钩子,从每个表现出畏缩的孕母身上剜走一块肉。他从头到脚的绿色装饰物加强了暗中凝视猎物的捕食者的印象。

    与他相比之下,其他孕母的打扮顿时简朴无光。

    “将军来看望过我。”

    桑夜宫漫不经心地对身旁侍酒的孕母说道:

    “火条麻的事情还是让他很难过。不过我们都知道这是谁干的。”

    他喝了一大口酒,掼下酒杯,用湿润的绿眼睛瞧着奥黛尔。相比起他手持的酒杯,身穿的衣服的颜色,他的眼睛的绿色更暗,更危险,像淤积发酵的死水。

    大多数在场的孕母默契地避开了奥黛尔。

    桑夜宫又说道:

    “看看谁终于不辞辛苦来参加会议了。我们的贵客,奥黛尔大人。”

    他指向身边的空位:

    “快过来,大人,要坐在我身边吗?这样能让您满意吗?”

    为桑夜宫斟酒的两个孕母还在填满空酒杯。现场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还有动作。此外的所有人都像是被石化了,等着一个指令。

    奥黛尔试着走出几步,见无人理她,于是不作推辞径直走向桑夜宫。

    她走过去时,几乎每个在场的人都偷偷窥视着她的背影。

    在桑夜宫身边落座之后,她发现自己是唯一没有被摆上餐具的人。不过她决定按兵不动。

    “喂,”

    桑夜宫忽然一探身,逼近到了她眼前,缓缓说道:

    “你干嘛出现在这里?”

    “你刚才让我坐在这里。”

    奥黛尔小心避开他手中的酒杯。

    在酒水撒干净之前,桑夜宫一挥手把酒杯扔了出去:

    “我是问你为什么出现在母舰上,贱种。”

    两个负责侍酒的孕母迅速后退,退到酒杯碎裂的地方。

    奥黛尔等着桑夜宫的下一句话,或者下一个行动。她已经用眼角余光看中了悬浮桌上的酒瓶,并且准备用它当武器……

    “将军选中了我。”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体和桑夜宫的距离上:

    “你应该去问他。”

    不,即使她暂时对付了桑夜宫,其他孕母也能一起制服她。

    奥黛尔几乎放弃了直接对抗的想法。

    “……学不会规矩的野人。”

    桑夜宫退回了座位上,招招手让侍酒的孕母重新奉上新酒杯:

    “你提到将军大人时必须用尊称。”

    奥黛尔灵机一动,撒了个小谎:

    “将军允许我这样称呼他。”

    即使在场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也感知到有无数双目光正投射在自己背后。

    斟酒的孕母一点也没发现酒水已经从酒杯里满溢出来,而且正在顺着桌面滴到地上。

    桑夜宫一看他们,将他们吓得连接后退。

    “好。”

    桑夜宫慢慢转过头来看她,混沌的绿色眼睛第一次敏锐起来:“我来为将军最宠爱的孕母提个醒——小椿,报告一下本周期的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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