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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笼又是一阵剧烈摇晃。一双只有她手掌那么大的蝴蝶翅膀落在了笼顶。

    奥黛尔的目光被吸引回来,因为看久了雪地,眼前一片白茫茫,还没弄清那双小翅膀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一条毛发深厚的尾巴和两排眼睛,她吓了一跳,蜂刺从手腕上弹出。对方看见蜂刺,顺势肚皮朝天就地翻倒,一动不动了。

    原来只是一只全身布满了眼睛斑点的褐色毛虫。

    奥黛尔慌张收起蜂刺退到笼子中央,抬头看上方有没有蝴蝶经过——没有。蜂刺这一伸一合已经让她的左手手掌再次出现裂口。

    她用自己的右手碰了碰发黑肿胀的左手,感觉好像在捏一块浸水的木头,轻轻一碰就能溢出黑色的血液。然而蜂刺还能听从她的指令自由的收缩,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好是坏。

    笼外,那只耷拉着尾巴的毛虫先是偷偷看她,然后自己扭动尾巴顺着栏杆滑下来。奥黛尔刚才扔掉的水壶正好搁在笼子边缘,这只毛虫就地舔着从水壶里流出来的替代虫蜜。

    原来它刚才是在装死。

    奥黛尔同时发现那对小小的蝴蝶翅膀就在毛虫的背后,只不过是假的,用金属片和颜料做成的。她猜想这大概类似于毛虫们的时尚装饰品?

    对方吃完虫蜜后,对她的水壶点头,嘴里叽咕了一阵子,说出几个卡哈斯曼语单词:

    “我,小……这里,巴比龙……你,蝴蝶?”

    她摇头,抖了抖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袖,挡住自己的左手,同时把水壶抢回来抱在怀里。

    有人说明过巴比龙是蝴蝶突袭队的大本营。这些蝴蝶都是紫夫人撤离时留下来的卫兵。巴波曾经想通过他们联系将军。想到巴波,她现在一阵紧张。如果巴波在这里,他肯定不会同意隐藏身份。但她抵抗不了放手一试的诱惑。

    她思考时,毛虫扭动身体把一小块东西推到笼子里,点头引起她的注意。

    奥黛尔拿起自己的水壶去把那个被灰尘覆盖的东西扒拉到自己身边,拿起来掂量一下,认出来这是一部翻译器。她在母舰上用的翻译器比这部要小巧的多,而且和衣服融为一体。不过这一部似乎还有其他功能,按钮也多了一些。

    她打开翻译器,犹豫着说出第一句话:

    “我是地下设施的劳工。蝴蝶们为什么把我关起来?他们会杀了我吗?”

    然后她把翻译器放在了牢笼边缘。

    毛虫叽里咕噜道:

    “你看上去不像劳工,没有烙印。蝴蝶把你关起来是因为你身上有毒素。你吃了地下设施的发酵食品,那是有毒的。”

    奥黛尔想起盲鼠被铁丝封起来的嘴巴,蜈蚣的甲壳,顿时明白自己伪装劳工的缺陷在哪里。

    不过,不是所有的盲鼠都被封起了嘴巴。

    在莎莎舞厅里她看见过一些体态肥胖,自由吃喝的盲鼠。他们都是温沙家族的孕母。

    她很快改了说辞:

    “我是被挑选当做孕母的劳工。”

    毛虫很快答道:

    “真是抱歉。我想蝴蝶们弄清楚这件事后肯定会把你放出来的。你已经被植入卵了吗?”

    奥黛尔不想惹出更大的麻烦,回答说没有。

    毛虫又问她有没有在地下设施遇见其他被俘虏的蝴蝶,或者其他毛虫。

    这件事和她乘坐的飞行器坠毁,然后恰巧在地下设施遭遇蝴蝶突袭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再往前回忆,飞行器坠毁之前,被蝴蝶绑起来的毛虫孕母也很可疑。简直像是有人事先策划好了流程一样。

    奥黛尔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对一只毛虫透露消息。在火条麻的生日宴会上,她一路吃吃喝喝也注意到,诺曼只和那些蝴蝶卫兵跳舞,对毛虫孕母们,即使是火条麻都很冷淡。在蝴蝶飞行器里,巴波也不敢对那些蝴蝶太过斥责的样子。

    看起来毛虫们不如蝴蝶有权威。

    毛虫看她不说话,着急地把翻译器往笼子这边拱。

    “十月夜。”

    刚才飞走的蝴蝶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过来:“怎么了?这个犯人有情报吗?”

    毛虫回答没事,自己爬上锁链,到高处躲到了其他地方。

    好像是不确定一样,这只蝴蝶上上下下地徘徊个不停,还用翅膀推着笼子。奥黛尔早在他发现之前把翻译器藏在了衣服里。

    他的卡哈斯曼语几乎流畅,因此不需要翻译器。

    “喂,俘虏,”

    他粗暴地拍笼子:“既然你说你是劳工,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你。别说谎。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

    蝴蝶吹了声口哨。奥黛尔旁边的笼子立刻被拉上去,一直到即将触碰到上方的花苞机械才停下来。

    操纵机械的蝴蝶自动躲开,机械中央的血肉花蕊伸长了,末端膨大,争先恐后钻入笼子内死去的盲鼠体内。盲鼠的体表浮起不正常的坑坑洼洼,身体缓缓变瘪,最后只剩下一层灰色的皮毛。

    花蕊回到金属花瓣的包围内,融合成为一团和意识系统一样的血肉物质。

    奥黛尔早就看过无数只盲鼠的尸体了。而且也见过意识系统,她不懂蝴蝶为什么觉得这个能威胁到她。

    看她不为所动,蝴蝶对上面操纵牢笼上下滑动的同伴大叫:

    “喂!我原本要用她这只笼子演示的。你们怎么搞得?”

    上方还在忙碌的蝴蝶们过了半天才回答:

    “兄弟,你自己选错了笼子,以为我们没看见吗?”

    在奥黛尔身边的这只蝴蝶只好再次重重拍了一下笼子,让奥黛尔在笼子里摇摇晃晃:

    “总之你看见了。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连忙说是。

    蝴蝶问了和毛虫一模一样的问题:

    “说,你在地下设施看见了被俘虏的蝴蝶,或者毛虫吗?毛虫大概就和你差不多大,有绿色的花纹。”

    他描述的正是那个自从飞行器坠毁后就失踪的毛虫孕母。

    奥黛尔盯着他不断摆动的翅膀:

    “好像见过。”

    “在哪?它身边还有其他随行人员吗?”

    蝴蝶抓紧了牢笼栏杆,牢笼瞬间向他那边倾斜,奥黛尔吸进去一肚子的莹粉,隔了一会才回答:

    “没有。”

    出乎意料,这只蝴蝶没再追问。他松开了笼子,飞上去和同伴们说道:

    “劳工说我们的孕母在地下。在地下。没看见那只熊蜂和另一个孕母。”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这次有两个孕母。

    奥黛尔还没想清楚接下来怎么编造事实,另一个蝴蝶说道:

    “谁在乎另一个孕母?火条麻说的是送来了两个孕母,身体里有血蜜。我们只要找到毛虫就是。”

    其他蝴蝶们一阵附和。

    哦,又是火条麻。

    奥黛尔觉得此时此刻火条麻一定在母舰上舒服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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