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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

    良渚古国传说创世神盘古之子古越族“天皇氏”创立城邦国家,迄今追溯中华第一古国。古城发现改写夏、商、周的断代,见证中国早期史前文化南方稻作农业、手工业发展。

    “国”字外围有个框,称为“国”外围都有城墙。

    城墙,氏族社会与文明社会区别重要标志,当良渚围绕着莫角山城墙,距今五千三百年历史,期盼已久中国史前文明开始崛起,走向世界舞台。

    林雪见仔细端望眼前“神人兽面纹”。

    良渚先民尊奉地位最高神祇,兽面纹雕刻细腻繁杂,环眼圆睁,横鼻翻卷,阔嘴咧张,上下各有一对相错而突出獠牙,线条精细,卷曲纹与复道短线纹交错,纹样显得丰实而神秘。

    神化兽面纹玉琮,是古先民希望藉此驱邪化吉,纹路具有保护主人通神升天的美好愿望。

    “好看么?”

    林雪见笑眯眯向夜夕雾展示,她脖子上悬挂“神人兽面纹”装饰工艺品。

    末了,她从手中拿出另一枚项链给夜夕雾。

    “送你。”

    “买这么多工艺品,为了感谢雪见对良渚古城遗址筹款活动的支持,来我家参加晚上宴会。”

    夜夕雾扯着嘴角微笑起来,她望着手中的附属卡,夜子墨给她的卡一次也没有刷过。

    这种感觉很好,她哥觉得用金钱力量解决问题,钱能解决的问题,不再是问题;

    她对此有所保留,钱若能收买的人心,也不再是挚友。

    夜夕雾喜欢林雪见这个有高尚准则的朋友。

    如同良渚是城邦建立起国家,夜家与政府之间合作不断深入。

    大规模挖掘良渚古城遗址需要大量资金,大部分中央国家拨款外,世界五百强,当地知名企业需要组织的筹款联盟,捐款晚宴在夜家别墅如火如荼进行,团结互助是人类和谐发展永恒主题。

    夜景光位于富阳宅邸,以大理石为为伴装扮成博物馆豪华公寓,内饰可见一斑,富丽堂皇的房间有趣当代艺术作品与古典风格作品交织在一起,彰显出主人良好的生活品味,展现新古典主义装饰风格。

    “这张毕加索的作品画的真好。”她讨好似的献媚,李世玲指着画作夸奖道。

    “……”夜景光一时没忍住,猛烈的咳嗽起来,他懊恼在小姑娘说蠢话前无意识喝了一口茶水。

    夜子墨拍着父亲的背脊,他望着“毕加索”脸色有些尴尬,一脸沉默。夜景光并不是一个轻易发火的人,但一旦身边的人做了很不靠谱的事情,那基本都会原地炸毛……

    在夜子墨不懈努力之下,作为成功被追求到的李世玲,她第一次去拜访男朋友夜子墨的家。

    李世玲轻易在“未来准公公”夜景光面前,将古斯塔夫·克利姆特《阿黛尔·布洛赫鲍尔I》错认成毕加索的作品。

    夜景光向夜夕雾招手:

    “夕雾来,一尽地主之谊,向大家和李姐姐介绍一下。”

    “维也纳的犹太实业家布洛赫,委托象征艺术家克里姆特,为妻子阿黛尔绘制一张肖像作品。

    此画创作完成于1907年,可谓克利姆特巅峰之作。”

    她声音清晰,夜夕雾语气不急不缓,她站姿挺拔给人以文雅稳重、自然大方的美感。

    末了,随着观者们凝视画面的角度,她微微走向画面右侧,带着观众一起,仔细观赏作品。

    “画中阿黛尔眼神迷离,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贵妇面部和手部具像化,礼服、椅子和背景皆为装饰性线条,她仿佛陷入了花纹的漩涡之中,肢体被花纹包围,显现出一种残缺破碎的美感。

    评论家为此创造了“Mehr Blech wie Bloch”这个双关语。

    有那位知道双关语的意思?”

    ““Mehr Blech wie Bloch”,像布洛赫一样金灿灿。”夜子墨在一旁帮寸。

    “答对了。”夜夕雾鼓励似的展现出甜美微笑,继续科普。

    “金灿灿如黄金一般闪耀,从中看出亚述、希腊、拜占庭艺术对克里姆特影响深远,他对装饰镶嵌画的趣味引入绘画,螺钿、金银箔片,蜗牛壳花纹,都成为了克里姆特表达绘画一种方式。

    模特阿黛尔的形象也成为奥地利文化象征,推崇为“奥地利的蒙娜丽莎”。”

    夜景光接过话头,他举起手中的香槟:

    “克里姆特所要告诉我们,不仅是强烈民族风格与独特艺术个性。

    唯有通过艺术,不断渗透到生活中去,人才能取得进步。

    绘画大师相当敏锐的察觉出:艺术能提炼生活,挖掘现实生活中内心感受这一理念,与中国良渚古国先民观念不谋而合,为今晚筹款宴增加了一个美丽的开幕。”

    父女两搭配亲密无间,掌声响起。

    在老友们赞许的目光里,夜景光微笑颔首。

    话题趣味生动,在重要社交场合女孩优雅身姿胜过美丽容颜,而艺术涵养则会比任何绘画雕塑作品更让人心旷神怡。

    女孩子,需要依靠后天努力艰苦训练塑造出美丽。

    艺术学院教育让夜夕雾脱胎换骨,夜景光遗憾撇了一眼李世玲,老爷子缓缓开口:

    “同样是1907年,毕加索在巴黎绘制《亚维农的少女》。

    普通大众只需看上一眼,就能轻而易举鉴别出两个画家之间截然不同艺术风格。

    世玲,女孩子该多读一点书。”

    “子墨,你父亲不喜欢我……”李世玲撒娇般怯弱说道。

    “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夜子墨声音透出疲惫,他开始有点不耐烦。

    夜子墨迷恋李世玲,他给布娃娃穿上了华丽礼服,把李世玲摆放在神龛上,顶礼膜拜,结果夜景光发现,布娃娃只不过是塞满木屑的玩偶而已,荒谬异常。

    如果夜景光打碎夜子墨的幻觉,又于心不忍,只好劝慰李世玲,女孩子该多读一点书,这是再给她一次机会。

    可惜,李世玲没听懂。

    这平庸之人非要占据高位,把庸才展现给世人看,就是愚蠢。

    李世玲和儿子夜子墨是两个世界的人,审美品味阶级地位都相差,太过悬殊。

    客人们在夜景光引领下去餐厅就餐,富丽堂皇厅堂只余下夜子墨与李世玲。

    “世玲,你觉得父亲为什么会生气?”夜子墨目光深幽,他好像有意试探般问道。

    “子墨,我会努力读书,成为配的上你的人。”李世玲内心忐忑,她视线总是战战兢兢。

    “你觉得父亲是不满意你认错画作,配不上我?

    真是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她内心顺从听话,让他感到满意。

    “特别善良”背后隐藏着“听话、可支配”,纯粹理性角度夜子墨可以支配李世玲。

    因为夜子墨赞许,李世玲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脸上带过几丝绯红。

    因而,她忽视他眼睛暴露真实的内心,他眼里透着无可奈何,凡事不可以只看表面。

    夜子墨对李世玲只知甚少,两个人谈论某个话题时,有时他会忽然沉默,因为思想延生发散不同方向,为了避免她察觉其中产生巨大分歧。

    夜子墨唯有打发李世玲去餐厅用餐。

    他走到画作中央仔细品味古斯塔夫·克利姆特《阿黛尔·布洛赫鲍尔I》(金色女人)。

    艺术作品最高追求是打动人心,他站在《阿黛尔·布洛赫鲍尔I》看不出此画对人有什么深远影响,一张没价值可言画作被追捧,说明什么?

    忽然之间,一双纤细素手抬起手中香槟。

    “cheers(干杯)。”

    高脚修长香槟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声响。

    她向他举杯。

    淡金色阳光细细打在她周身,白皙美丽的容颜,微微泛着光辉,微风将覆盖脸颊的长发丝丝吹起。

    纵然他不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

    “你觉得父亲为什么会生气?”夜子墨微微犹豫一下,再次重复刚才问题。

    “李世玲差点搞砸夜景光的2亿,商场如战场,人都会生气。”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价值观,女生往往对感情很执着,男生往往对事业很执着。林雪见想,当李世玲不再以感情的角度看待,才能看清夜子墨与他父亲的本性。

    所以作为女友的李世玲看不清楚的问题,作为朋友的林雪见却可以看清楚。

    “干杯!

    恭喜,夜叔叔成功为‘良渚古城遗址’筹款,2亿美金。

    富足而自私的夜氏,贪婪的家族。”林雪见含笑,说的理所当然。

    “坏心眼的女孩,何以见得?”夜子墨眸色暗沉,他笑。

    彼此对视片刻,他们在一起时,对话简练至极。

    林雪见褪掉淑女伪装,她语调显得漫不经心;夜子墨收敛起自己的绅士,变得自私而冷漠。

    看穿彼此生命的本质。

    ““金色时期”克里姆特的巅峰,威尼斯拜占庭旅行时受到启发,皆以美丽马赛克镶崁夺目金色,富丽堂皇作品常使用金箔。

    很少有人探究,那个年代从事黄金雕刻皆来自贫困家庭。

    克里姆特父亲恩斯特一名来自波西米亚黄金雕刻匠,画家年少时家境贫困,生活一直分艰苦。

    强调个人审美趣味、情绪表现的却出身贫寒、资源甚少的克里姆特,之所以取得巨大成功;

    与画家使用黄金、金箔高昂材料讨好上流富商,与富商夫人们之间混乱情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父亲夜景光在宾客面前大力宣扬,却对一切负面信息只字不提。

    原因只有一个——

    抄货,哄抬画作身价!

    06年夜叔叔从佳士得以1亿3500万美元(折合人民币9亿)购得古斯塔夫·克里姆特《阿黛尔·布洛赫鲍尔I》。

    现在乘此良机,把画放出去,筹款底价怎么也不会低于2亿美金。”

    林雪见摇晃手中低度气泡香槟,一派怡然自得。

    夜子墨不亦否认,良久徘徊脑中,意象困惑,这大概是他对她有所保留的原因,看着林雪见会让夜子墨觉得。

    他陷入坠落困境,他们都是行走在悬崖边缘的人,一些黑暗能量沉淀已久,始终以负担的姿势无法救赎。

    ……

    利欲熏心的自己,多么丑恶。

    “林设计师,有什么好宣传建议?”

    “联系新闻界朋友,让买下画作大亨登上知名杂志封面。

    标题都给你想好了,富商被誉为:

    ‘他买下世上最昂贵的女人’!

    照此趋势,富商今年能登上‘他买了世界最昂贵油画’的宝座,新闻头条为企业宣传,名利双收。

    资本圈一贯的权钱游戏法则。”

    林雪见说完夜子墨心中所想。

    她又乏味于社会风气变形,个人价值倾向急功近利的名利游戏。

    佛家有云:

    《行由品》“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

    当年,佛教五祖弘忍将衣钵传给六祖慧能,为避免纷争让他连夜赴往南方,众人愤愤不平,一路追赶,慧明当和尚前是个大将军,勇力过人,一马当先地,厉声喝道:“将师父给你的衣钵交出来,否则别想离开。”

    见慧明挡道,慧能想起师父弘忍说过:“袈裟只是外在信物嘱托。”便取出袈裟,放在石头上:“你要,尽管拿去。

    慧明见地上袈裟金光闪闪,急忙俯身去捡,不知看似轻飘飘袭袈裟,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这才明白,慧明跪拜在地:“我并非为袈裟而来,为佛法而来,请师父为我说说禅法要旨。”

    《行由品》中的一个小故事: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

    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

    袈裟?

    传导佛法的慧能?

    佛法真实要义?

    还原事物本来面目,就是不必以利益心态去看待,当下,即是本来面目。

    林雪见指着即将空置的墙壁,艺术对富商来说只是娱乐消遣,半吊子《阿黛尔·布洛赫鲍尔I》乘早脱手,她拿出另一张油画肖像作品。

    画面轮廓明确,色彩单纯强烈,运用强明暗处理。

    中国当代油画家,靳尚谊《塔吉克新娘》。

    一位典雅羞涩的新疆女孩即将成婚,她内心充满喜悦而却未在脸上形成笑靥,那耐人寻味的一霎间。

    她裹着红暗红色纱巾,底色绣着亮红花纹,精致耳坠与雍容华贵项圈,衬托出那张美丽的脸庞,修长睫毛下目眶冉冉而动,视线投向远方,似沉思又似向往,神情羞涩带有些胆怯,左手抬起轻轻拉着披巾的边沿,欲遮不遮,仿佛想掩饰内心的激动。

    新娘腼腆矜持的姿态,透过画面轻拨观者心弦,余音袅绕中渐渐生出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暂且先放在这。

    《塔吉克新娘》将来一定会成为‘东方的蒙娜丽莎’。”

    林雪见对自己艺术眼光一向很自信。

    “《塔吉克新娘》在中国嘉德秋季拍卖会上,估价,八千万人民币。

    东方的蒙娜丽莎,少了点?”

    夜子墨取笑,刻意加重《塔吉克新娘》八千万“人民币”,好似与《阿黛尔·布洛赫鲍尔I》1.35亿“美元”相比较,还输了。

    “新娘优美动人,笑容恬静含蓄,略带羞涩,内心追求纯洁幸福的生活,多么美好的向往。

    区别于近代一些近乎极端方式来表达个性化的西方艺术。

    《塔吉克新娘》,中国近现代油画家建立在西方嚣尘上创举,回归古典主义。

    将来末尾0数量,超乎你这种‘奸商’的想象。”

    林雪见遗憾摇头,艺术作品成功与失败,需要建立在‘奸商’卓越销售手段之上,这个世界太悲哀。

    她最后缓缓说道。

    “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究竟什么是艺术追求美?)

    真正能打动人心的作品,从权力、名誉、金钱、爱欲中脱离出来。

    无法被人类邪恶欲望改变动机,试图接近内心清静崇高的自我,生命发生最直接联系,圆满的象征。”

    “谁说的?”他微微扬着眉,眼角犹带着极淡的笑意。

    “我。”她回给他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半真半假地回了句,神态自若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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