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他的野心从这里开始
他们赶到乐川花园，车刚停稳卓湘凌立马打开车门下去。只见工地门口站了一堆看热闹的人，项目上的管理人员一转身看到老板赶紧迎上去打招呼。
管理人员：“这么晚卓总你怎么来了？”
卓湘凌白着脸问：“刚才那声巨响不是咱们的楼吧？”
“不是！不是！”管理人员一阵唏嘘后怕：“刚才那一声太吓人了，把我们和工人们都吓得以为是地震还是爆炸了，全跑出来避难。”
卓湘凌刚才来的路上设想了最坏的可能，现在得知出事的不是乐川，心弦一松腿当下软了直接坐到地上。姜励成和胖子从后面的车上下来，看到坐在地上的卓湘凌又看了工地门口。
姜励成心里有了猜测：“不是咱们？”
管理人员：“刚才那声出事的不是咱们！我们也是听着巨响出来看情况，应该是咱们后面不远隔着两条街的一个工地，姜副总你是没见刚刚乌拉拉的开过去了好多消防车，救护车，后面还跟着警车。太吓人了！”
卓湘华比卓湘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扶着车门腿脚都不受控制了，口中自言自语：“不是我们好啊！不是我们好啊！我就说我天天黑白不分的抓质量抓安全不应该会出事啊！”
姜励成蹲下看着卓湘凌，轻声问：“还能起得来不？”
卓湘凌声音嘶哑：“让我再缓会。明天把从项目开始到现在的每一个环节都过一遍，查漏补缺。后面的活就算是收尾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们几个晚上都住在项目部，没再折腾回家。卓湘凌几乎睁着眼睛到天亮，干建筑这行最怕出的就是安全事故。像昨晚那种动静足以让一家老牌国企就此一蹶不振，负责人肯定是跑不了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她开门出去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胖子三步并做两步垮了过来，声情并茂的描述：“原来昨晚是嘉铭的楼塌了，他们也是真的背，夜里赶工，楼里还有十几个工人全埋了。消防队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废墟。”
卓湘凌脸色一变：“十几个人？救出来了吗？”
胖子摇摇头：“救出来什么呀！正施工的楼卓老板还不清楚？不是石头就是钢筋的，就算没被压死也被戳死了。现场惨不忍赌。听说嘉铭的老总半夜赶过来看了现场，啥话都没说爬上旁边的六层楼直接从楼顶跳下来，当场就没气了，摔了一地的血肉模糊。”
胖子激动还要继续说。
“胖子！”姜励成看卓湘凌状态不对，使了个眼色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胖子讪讪的捂住嘴，表示自己打住了。
姜励成：“大家折腾了一晚基本没怎么休息，我看咱们都先回去休息睡一觉。出了这种事，后面相关部门肯定会抓在建项目的质量。我们得做好准备。”
司机把卓湘凌姐弟送回家就离开了，卓湘凌累的连家都没回，和卓湘华一起到母亲家吃完早饭就睡在那了。
这一觉卓湘凌睡的并不安稳，一会梦到没钱停工了，一会梦到楼塌了，一会又梦到她光着脚站在楼顶的高处看着底下的一片废墟，直到被游倩喊醒。
“妈？怎么了？”卓湘凌坐起来，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都不舒服。
游倩一脸的担心害怕：“外面来了一辆警车，警察在门外找你和湘华。”
“警察怎么来了？湘华呢？”
“我先叫的湘华，你弟这会应该在门外。”
卓欧湘凌点点头，心想应该和嘉铭昨晚的事有关：“没事的妈。我出去看看。”
游倩声音忐忑：“真的没事吗？妈有些害怕。”
卓湘凌拍了拍游倩的手：“别担心真的没事，昨晚是别的工地出事了，我们离的比较近，应该是正常询问。”
警察看见卓湘凌出来了：“你就是乐川地产的法人卓湘凌？”
“我就是卓湘凌。”
“昨晚嘉铭的事故你应该也知道了，据相关人员举报，此次事故主要原因是嘉铭在建筑过程中使用了劣质钢筋。嘉铭的法人昨晚在现场出了意外。我们在调查劣质钢筋时，发现乐川也与其进行过一定合作。你作为公司的法人，卓湘华作为项目质量负责人需要跟我们去市局特别调查组配合调查。”
卓湘华解释：“我们乐川一直使用的是李氏钢筋，根本就没用过其他钢筋。我们的项目不可能有安全问题。”
警察：“有没有不是你说的，我们会进行全面的调查。事实决定一切。”
卓湘华还要继续解释。
卓湘凌开口：“我们去配合你们的调查。但乐川确实没有使用过劣质钢筋，我们不怕查。”
肖权刚下班回来停好车，看到一辆警车从卓家门口开走，外面还围着很多看热闹的人。他过去问卓母：“阿姨，发生什么事了？”
女儿儿子都被警察带走了，游倩正担惊受怕的不行，见到肖权犹如落水的人看见浮木。她一把抓住肖权的胳膊焦急地说：“肖权！你帮帮阿姨，湘凌和湘华都被警察带走了！他俩要是出事了我们这一家老小可要怎么活啊！”游倩说完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就说他们家这两年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有钱，又是买房子又是买车的！”
“赚的还不是黑心钱，不然能让警察带走？你看到没姐弟俩都被带走了！”
“要我说，咱们平头小老百姓还是安安生生的过个普通生活，没事别瞎折腾，也不知道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图啥？”
肖权听见看热闹邻居口中的不堪话语微微皱眉。他把游倩先扶进屋里，安抚一通后出门就给王岩打电话。
“是我肖权。”
王岩：“肖法官怎么这会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乐川是怎么回事？我刚见警车到我们七建家属院把卓湘凌和她弟弟都带走了。”
王岩沉吟：“她被带走了？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下情况一会给你回话。”
肖权拿着电话就没离手站在原地等着，还好王岩回电话回的很快。铃声一响他立马接了起来。
“人不是我们所带走的，我刚给市局打了电话。他们现在人在市局。昨晚我们区有个工地出了重大安全事故，一栋楼直接塌了。死了十几个工人，那个项目的老板胆子小心里素质弱没扛住当场就跳楼了。”
肖权：“这事我知道，出事的是嘉铭地产和乐川有什么关系？”
王岩叹了一口气：“有人举报嘉铭是因为用了劣质钢筋才出的事，市局成立了特别调查组，据可靠消息乐川之前不排除也用过这家有问题的钢筋。所以他们作为企业法人和项目负责人就被带去调查了。我只能打听到这么多了，再多再具体的就违规了。”
肖权：“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王岩：“咱俩还说啥谢？这事可大可小，按程序人家调查组没问题，但速度确实有些快。你跟林书记关系好，要不让他跟市里打听打听？人家那个层级的有些话不用明说，但基本也就明了。”
肖权坐进车里启动开车，直接去乐川找姜励成，开门见山的问：“你们到底用没用有问题的钢筋？”
卓湘凌和卓湘华被带走配合调查，姜励成这边立马联系律师，整理相关资料。他知道卓湘凌和肖权的私交不错，也不隐瞒坦言道：“大半年前我们乐川资金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当时连钢筋都供不上，整个工地都停工了。胖子不知道从哪联系上了这家钢筋公司，对方给的价格和付款方式都非常诱人，我们也上会讨论过。但卓总和卓副总一致认为在建材上不能有一点马虎，半路改用没听过也没合作过的钢筋风险太大。”
“后来还是七建的兰总给牵线找了一大笔短期贷款，我们硬是停了一周的工承担了很大的经济损失才等到钱到位，用李氏钢筋继续开工的。所以我们从来就没用过这家劣质钢筋。乐川花园的楼质量绝对经得起查。”
三天后配合调查的其他公司负责人都离开市局了。肖权和姜励成在市局门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卓湘凌出来。
肖权打电话给林校唐:“林哥，为什么别人都出来了，湘凌还在里面。”
林校唐正在办公室听下属汇报工作，接了电话不方便说只回了他一句：“你先过来，我们面谈。”
肖权：“你先回去，有消息了我跟你说。”
姜励成点头，知道再往上面的事情不是他能干预的，开车就走了。
肖权开车径直去找林校唐，进了办公室见他带着眼镜在看文件。
“林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校唐摘了眼镜指了指沙发：“你先坐，我们慢慢说。”
肖权知道这事急不得，坐了下来。
林校唐：“之前想调你去高院，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林哥我现在只想知道卓湘凌的事。”
林校唐用手中笔在纸上点了点：“看着是两码事，其实是一回事。”
肖权不解道：“什么意思？”
“乐川的发展挡了别人的路，有人在后面想要它倒。乐川的发家过于机缘巧合，和那些有资历有人脉的大公司比不了。上面看起来枝繁叶茂的，实则地底下的根系太小扎的还不够稳。卓湘凌背后没有靠山，顶头了有几个人知道当初我因为你的关系照拂过一些。但更深的就没人知道了。地产这块肉太肥了，之前想吃的人不敢下手，现在看到油水，就会有人动歪脑筋想把挡路的踢开。”
肖权目色晦暗：“有人陷害她？”
林校唐摇摇头：“也不算陷害，他们当初确实在资金短缺的时候和这家钢筋公司接触过。现在乐川说没用，那家的负责人非说用了一点点。但安全上来说，用多用少没有区别，只要是劣质钢筋哪怕是用了一根，这楼就成了有质量风险的问题楼。”
肖权愤怒：“但乐川一根劣质钢筋都没有用。”
林校唐：“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别人都洗清出来了。他们还在里面。嘉铭这次的事太大了，影响太坏，连上面都打电话下来问了。省里是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查透查干净绝不能放过一个有风险的楼，坚决不能再出现这种事故和悲剧。有人借着这个风头使坏，乐川的事就僵在这里了，只要拖的时间够久，就算最后查清乐川的楼没问题。”
肖权冷笑：“现在闹的满城风雨，后面就算没事了也没人敢去买乐川的房子。到那会乐川只会赔的连本都不剩。毫无东山再起的机会。”
林校唐：“没错，是这个道理。一直让你来高院，你非要待在中院。按你的资历早就该升了。你为了离卓湘凌近连地方都懒得换。你舅舅可是从北京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让我劝你去北京。我跟他说你连远点的高院都不愿意去，北京就更别想了。”
肖权抗拒：“我不去北京，当初我退伍连上海都没去，这会就更不会去北京了。于公我只想尽职尽责在地方基层做好自己的工作，为人民多做贡献。于私我想在这边离她近点，当初她家几番出了变故，我都没在身边。后来更是因为我妈的原因导致我俩成了今天这番局面。现在我只想离的远远的守着她。至于去北京再往上的事我没兴趣 。”
肖家的事林校唐是为数不多知道实情人里的一个，要他看以肖权舅舅的职位，肖权真的没必要死磕在这里，未来仕途平坦。但以肖权大哥的身份来看，这小子是个死心眼，多少年了心思在卓湘凌身上就没移开过。不管在部队还是在法院他也是不求功勋升迁只是一心踏踏实实的干事。
“我已经跟市局局长说了，原则范围内尽快查明真相，不要风声鹤唳给良心企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他是聪明人这事拖不了多久，你回去安心等着，也就是这几天人就回去了。”
肖权得了林校唐的准话，脸上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谢谢林哥。”
“但是肖权，你叫我一声林哥，我也是真心把你当自己弟弟看，哥还是得劝劝你。就算不去北京留在这，你也得往上挪一挪。说句不好听的打狗还要看主人。乐川以后只会越做越大，面对的麻烦比现在只多不少。只有你位子上去了，就算什么都不为她做，想动歪脑筋的人看着你在她背后，也得先掂量掂量了再说。”
林校唐说话很准，第三天早上肖权就得了信，开着车去市局门口候着。他站在大门外耐心的等了很久，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卓湘凌看起来异常疲惫特别憔悴。眼睛下面盯着乌青的黑眼圈和眼袋，面色苍白，原本红润的嘴唇看起来也干裂发紫。
肖权止不住的心疼，一时冲动伸手把卓湘凌抱进怀里：“阿凌，你还好吗？以后再没人敢这么随便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