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不哭！”卓湘凌旁观了这一场争执，对妹妹失望到底，她不知道大城市的优越生活为何会令自己妹妹变成这般模样。看着伤心的母亲和摔倒哭泣的乐乐，她已经无暇顾及妹妹的心思与变化。她本能的冲过去将地上的乐乐抱进怀中温柔安慰。

    突然出现的大女儿令游倩惊讶到忘了哭泣，呆呆地看着她舌头跟牙齿打架话都说得断断续续：“湘凌，你，怎，怎么来了？”

    卓湘凌抱着乐乐站起身，看着哭的一老一小以及站旁边冷着脸的二妹。她轻轻在乐乐脸上亲了一下：“乐乐乖，乐乐不怕，妈妈来了。”

    乐乐扭过头抱住卓湘凌的脖子坚决不撒手哭道：“妈妈！妈妈！外婆说你们不要我了，说你不是我妈妈，那个坏女人才是我的妈妈！妈妈你别不要我，乐乐乖，我是你的女儿！”

    卓湘凌听着乐乐的哭诉瞬间红了眼睛，爱抚她的后背：“宝贝不哭了，妈妈爱你妈妈就是来带你回家的，爸爸还在家等我们回去。”

    她转头看向卓湘慧与她对视：“你想清楚，乐乐你要不要？”

    卓湘慧在对着卓湘凌的时候眼神闪躲，内心的底气不足，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跟母亲说自己的难处，说自己的要求。可对着卓湘凌她不行，事实上是她的原因耽误了卓湘凌的学业爱情，还替自己背了几年的流言蜚语。但也就只是愧疚而已，这些愧疚不足以让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接受这个孩子。

    “姐，我真的要不了。你再帮帮我！”卓湘慧低下头说出自己的想法。

    卓湘凌嗤笑一声，之前她还真是高看了这个妹妹，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卓湘慧是第一天这样吗？二妹从小就被母亲和自己保护的太好，才养成她今天这般逃避责任自私自利的样子。

    “你记好你今天说的话，如果你不要乐乐，那以后也别来要了。从今以后她就是我卓湘凌的亲生女儿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一生你都不准回来认她！”

    卓湘慧不敢置信的看着大姐：“大姐？”

    游倩跑过来抓住卓湘凌的胳膊大声喊：“湘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啥！再继续认下去你以后就生不了自己的娃了！你可不能糊涂啊！”

    卓湘凌对游倩不甚在意的笑笑：“妈，别担心。我和周楠并不在意有没有自己的孩子。既然慧儿不要，乐乐就是我的孩子。我舍不得她跟着不爱她的妈受苦。”

    游倩用胳膊擦了把眼泪，扭头看着乐乐的后脑勺伤心的说：“你当妈舍得吗？妈把乐乐从那么小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我连她摔一下都要心疼难过半天，我怎么舍得不要她，可是妈更心疼你妈不能真的害了你啊！”

    “妈没关系的，慧儿不要她你让她怎么过？跟着我们就不一样，我们都爱她照顾她，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孩子。”

    游倩不赞同的摇头还要再说，被卓湘凌打断：“妈我决定了，你只要跟我一起把乐乐带回去就行。”

    卓湘慧听到大姐说的话，震惊归震惊但悬着的心又落了回来。这样也好，她爱养就让她养去吧，以自己现在的境遇根本不可能认乐乐，反正以后跟老任还能再生。

    “她给你，以后这辈子都是你的孩子，将来让她给你养老送终我绝不会回去跟你争！”

    游倩见两个女儿达成共识知道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抱着卓湘凌大哭自责道：“湘凌啊！是妈的错！是妈害了你！妈对不起你！妈有罪！”

    卓湘凌怀里抱着乐乐，腾出一只手抱住母亲安慰道：“妈，没事的都过去了。现在这样也挺好，我们回家吧！”

    从北京回来，卓湘华把她们三人迎进门，见乐乐趴在大姐身上睡着了就明白了一切。等卓湘凌安顿好出来，见他坐在客厅的小凳子上像是在等自己。

    卓湘凌解开扎头的皮筋，松了松绑在一起的头发，马不停蹄的折腾了几天累的要死。这会回到家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她靠在门框上问：“这么晚还不去睡，有事？”

    卓湘华见大姐一脸疲惫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着。

    “你把乐乐又带回来是想好了？”

    卓湘凌点头：“想好了，以后乐乐就是我的女儿，跟你二姐没有任何关系。我是要养乐乐一辈子的，这次去北京乐乐被吓到了，好在她现在年纪小以后长长就忘了。你回头给小妹小弟说说将来不准在乐乐面前胡说八道。卓宁乐就是我跟周楠的女儿。”

    “我晓得。”卓湘华心里虽然不赞同大姐这么做，但人都去了北京还能把乐乐带回来可见二姐是铁了心不要乐乐。大姐对家里人向来心软，愿意接过乐乐这个担子他也能想的通。只是这样做大姐以后在自己孩子的事上就真的是没办法了。

    乐乐的事尘埃落定了，卓湘凌心里也松快些，忽然想起小弟小妹一个要考高中一个要考大学：“他俩考试准备的咋样？”

    卓湘华指着亮着灯的里屋：“小妹很努力一心想上大学。小弟就算了，我看他那得过且过的样子比我也强不到哪里去，他上次跟我说不愿意上高中读书了想早早工作。说我们要是再逼他学习他就离家出走。”

    “妈咋说？”

    “妈想让小弟去上中专学个本事，将来也好有口饭吃。但咱家这个情况同时供两个，一个上大学一个上中专，学费生活费路费加起来是笔不小的开销。我看妈不是很想让小妹念了，我上次还见她跟隔壁邻居打听纺织厂招工的事。”

    “胡闹！”卓湘凌气的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里面的水溅了一桌子。

    卓湘华竖起食指在嘴边虚了虚：“你小声点，别把妈和乐乐吵醒了。”

    卓湘凌撇撇嘴：“去纺织厂当女工能有什么前途？只有上大学学了本事那才是好出路！咱们家总得有个大学生吧！我是没机会了，小妹聪明肯吃苦只要她想读书能考的上，钱不是问题我来供！”

    “姐你就别管钱的事了，咱们家这些年都是靠着你才熬过来，这两年我上班挣钱了，你也得好好顾顾你们的小家。别让姐夫觉得咱们这一大家都靠着你们过活，以后对你有怨言。”卓湘华缓缓说出他和母亲的担忧。

    卓湘凌直接接过话头：“你和咱妈两个人别成天到晚的瞎操心。我跟周楠好着呢。乐乐的事我走之前他就说了让我带回来，他看着乐乐长到现在心里也舍不得。我俩的工资加在一起不低，用我的钱供小妹上学没问题。”

    “我一会得回去，明早你把我的话跟妈和小妹一说，让小妹安心好好备考，也让也消停会别瞎折腾。要我说小妹的资质比小弟强多了，偏心偏成这样，咋想出来的让小弟读书不让小妹读？小妹心里得难受成啥样？”

    回到家开门，卓湘凌轻手轻脚的进去刚把脱下衣服挂好，卧室的灯就亮了。

    周楠穿着长裤背心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才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几缕黑发挡在眉间。

    “回来了？乐乐呢？”

    卓湘凌叹了口气：“一起带回来了，慧儿在那边境况不好没办法养乐乐。”

    周楠点头，心里赞同她的做法：“带回来挺好的，乐乐在咱们家也热闹。”

    卓湘凌想了想觉得这事得跟周楠说清楚：“这次我带乐乐回来是准备以后把她当亲生女儿养，这辈子她就是我的孩子了。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

    周楠多聪明的人啊，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他走过去牵着卓湘凌的手坐到沙发上：“别担心，乐乐喊了我几年爸爸，我早就把她当姑娘养的。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将来不可能有孩子的。现在有了乐乐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这个家有你有我还有乐乐就是完整的一家。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不管是乐乐还是你家，我是你丈夫都会挡在你面前替你分担。”

    卓湘凌感激的望着周楠：“谢谢你。”

    周楠温柔的用拇指擦掉她眼角的泪水：“你我夫妻多年，有什么好谢的。”

    周楠的话句句说到卓湘凌的心坎里，他的体贴与支持给卓湘凌的心里带来了底气与希望。这几年来她很感激周楠对自己的帮助，她想这大概就是婚姻搭伙过日子最好的状态了，他们之间虽然没有爱情，但日积月累下来的默契理解和并肩前行的感情，也足以够他俩扶持相伴一生了。

    这世上除了肖权她再也无法爱上其他人，几年来每到深夜她还是会控住不住的想起肖权，甚至在梦中会看到他的身影。但这些感情与怀念只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有些人错过了就再也不可能有未来。事实上自打五年前一别，肖权就再也没回过七建。后来没过两年，肖母就被家里人接去了上海去。慢慢的肖权这个名字就只存在她心底的最深处，不敢触碰，怕痛怕伤心怕难过。

    中考高考结束后，小弟卓湘忠果然没有考上高中，周楠想办法把他塞进一所中专。小妹卓湘语考上了本地的一所师范大学学新闻。

    卓湘凌接过妹妹的录取通知书高兴的不住落泪：“小语真棒！你是咱们卓家第一个大学生！踏踏实实的去上学，好好学习不用操心家里，家里有姐和你大哥。一定要争气给自己奔个好前程。”

    卓湘忠不觉得上大学是啥特别有本事的事儿，上几年大学还不是得出来工作上班，工资也没多多少钱。要不是母亲逼着他去念中专他都恨不得现在就出去上班，看看他其他几个关系好的小伙伴过的多自由舒服。

    卓湘凌掏出一个装着钱信封递给卓湘语：“好好收着，里面是你的学费和头两个月的生活费后面每个月姐都给你拿生活费。去了大学好好读书，别去打工赚钱。以后有漫长的一辈子工作赚钱，但全心全意学习的时间可不多。和同学们一起好好享受你的大学时光，那是不一样的生活。”

    游倩有些担心：“你用工资供你妹读书，周楠心里会不会不乐意？”

    卓湘凌笑着摇摇头：“不会的，他很支持小妹读书，听说小妹考上师范，还专门去给她买了跟钢笔要送她当礼物。”

    游倩看着小女儿争气考上大学，大女儿夫妻出钱供她念书，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卓湘凌起身准备回家，站在门口对游倩说：“妈，过几天我要去趟宁夏。七建在那边有个工地，估计得去半个月。周楠上班忙，让乐乐晚上就在你这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