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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识

    陈朝朝本来是对这位姐姐很有好感的,但是观察到她眼神中的打量后,陈朝朝有些不太舒服。正打算和姐姐告别离开时,那位姐姐好像也感应到了陈朝朝的想法。

    “你好面熟呀?是一中的学生吗?”

    陈朝朝有些怯生生的回复道,“是”。早知道她应该戴上口罩的,她现在有点尴尬。出门在外,陈朝朝最怕遇见半熟不熟的人。

    “哈哈,我好像见过你!”姐姐一脸兴奋的说道。

    姐姐和朝朝说,她以前也是一中毕业的,现在已经工作好多年了。姐姐陪着朝朝又在周围走了走,一路上,都是姐姐在说话、发起话题。最后,姐姐说她要回家了,陈朝朝正准备和她说再见时。姐姐突然问陈朝朝天黑了怎么一个人在外边,陈朝朝想到之前一个网络段子——难道我还能半个人在外面?但是陈朝朝觉得姐姐是好意的关心,于是说她想一个人走走、散散心,姐姐听到后会心一笑,“现在的小朋友烦恼不少呀!”。

    在分别前,姐姐又主动提起加个微信,并且姐姐提醒她,这边小区一直在施工,比较危险,以后少来,不要一个人来这边晃,不然被砸晕了都没人发现。

    陈朝朝按照原路返回,回到家中。家中黑漆漆的一片,妈妈还没有回来。

    陈朝朝打算发消息问问妈妈去哪了,在打开微信界面时,发现了那个名叫“我”的微信号,那是漂亮姐姐的微信号,她的头像呈现的是灰白色,陈朝朝很疑惑,不是只有□□不在线会显示头像变暗吗,为什么微信会出现这种情况。

    陈朝朝点开与“我”的聊天界面,刚准备发消息时,发现原来她和那个漂亮姐姐还没有互通姓名。

    于是陈朝朝斟酌了一下,敲下了“姐姐,我是晚上被你救的女孩。我已经到家了,我的名字是陈朝朝。”

    “朝朝,你好(微笑)。哈哈哈,很巧噢,我的名字是暮暮。朝朝暮暮!我俩真是太有缘分啦!”

    陈朝朝看到这条消息,很是震惊。这么巧合吗?

    陈朝朝本想接着聊些什么,还没等朝朝打完字,对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好好学习哦!”

    “我今晚看你好像有些心事,别想太多噢!”

    “任何好的坏的事物,终究会过去的!”

    “我先下线咯!”

    陈朝朝看着这一条又一条的消息蹦出来,心情由好转坏。

    陈朝朝没来由的、冲动的很想和这个只有一面之缘,但是颇有好感的姐姐诉说一切。但是对方好像拒绝了她的聊天申请。但随后,陈朝朝又很庆幸,对方拒绝了自己,不然,她又要犯下什么事情都和别人说的错误了。

    妈妈曾告诫过陈朝朝,不要轻易通过话语把自己的伤口展示给他人,那样只会递给别人刺向自己的刀子,你会再次受伤。

    陈朝朝放下手机,自己咕噜咕噜的肚子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去到厨房,拿出还是热乎的饭菜,填饱了肚子。

    陈朝朝的妈妈在那晚接近零点时,赶回了家。陈朝朝的心中,有什么东西落地了。

    之后,随着疫情形势的稳定,学校恢复线下上课了。

    她和妈妈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陈朝朝常常因为妈妈的举动生气,但是她也不愿和妈妈争吵,于是憋在心里。妈妈忙她自己的事,陈朝朝也忙着自己的事,两人互不干涉、互不交流。

    陈朝朝回到了从前早出晚归有规律的上下学生活,但是陈朝朝的心,却没有回去。

    她回到了学校、教室,可是她真的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了。在每天的课上,陈朝朝听不懂,但还是装作能听懂的样子,看上去认真看着黑板,实际上思绪早已发散不知到哪去了。她不敢逃课或者明目张胆的开小差,因为这会被老师注意,然后受到批评。

    作为一个普通的学生,陈朝朝就是受不到奖励但是也不愿受到惩罚。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陈朝朝在学校一天一天的混着。在考前半个月,陈朝朝终于崩溃了。

    陈朝朝在那天的早晨第一节课上,终于忍受不住,在课堂上放声大哭起来。陈朝朝本来只是小声抽泣,但是被走到陈朝朝座位旁边的老师发现了,老师也是出于关心,问了一句,“陈朝朝怎么啦?”

    结果就是因为这一句关心,撞开了陈朝朝的心门。她再也忍不住,于是趴在课桌上大哭起来。

    陈朝朝大哭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和妈妈之间有隔阂,漂亮姐姐不回消息让陈朝朝觉得自己过于鲁莽、像个小丑,早上好朋友没有回应她的打招呼,觉得自己考不上大学了。

    这些简单的小事,在陈朝朝心中不断的发酵,但陈朝朝却在自己心中找不到出口将它们排出去,于是它们在陈朝朝的心中爆炸了。

    陈朝朝认为,自己的妈妈总有几百种方式惹自己生气,漂亮姐姐不喜欢自己、不愿和自己聊天,自己还舔着脸去找人家,好朋友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生自己的气了,自己成绩这么差,怎么应对高考……

    在课后,陈朝朝的同桌陪她旷了一节课,一起去校内操场上疏解;下午,老师也主动找了陈朝朝,询问她大哭的原因。陈朝朝和同桌、老师们说了很多很多。

    在诉说之后,陈朝朝真的有好受些。但是她的泪水却止不住,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直流泪。

    陈朝朝的班主任知道后,安慰陈朝朝,让她先回去休息一天。

    陈朝朝在晚自习的时间回到了家中,妈妈看到她回来后,并不是很惊讶,只是问朝朝要不要早点洗澡、好好睡一觉。

    陈朝朝看到妈妈的反应,猜应该是老师和妈妈说过今天发生的事情了。想到这,陈朝朝又莫名红了眼眶。她向妈妈摇了摇头,径直走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陈朝朝扑到了床上,把整张脸埋进了被褥当中。不知不觉间,湿意又布满了整张脸。

    能不能来个天神,拯救一下她。陈朝朝心中期望到,她回想起过去很多很多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是有点惨的,从小和爷爷奶奶长大,初中父亲赌钱欠下大笔债务逃跑了,留陈朝朝一个人在家中面对上门要债的人。初中一个人照顾自己的起居,结果太不会照顾自己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把自己胃吃坏了,营养不良,身体素质差,还要因为半夜要债的敲门而担惊受怕。高一得了阑尾炎,高中三天两头的请假、跑医院,又经历亲人去世……陈朝朝知道比自己还惨的大有人在,但陈朝朝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些事?凭什么自己要经历这些事?世界上有那么多幸福的人,为什么自己就不是其中一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幸福的事,凭什么自己要经历这些痛苦的事?

    陈朝朝真的想不明白,她很想和老天谈判谈判。甩给老天一句,凭什么?

    如果见不到老天,那么能不能派一个人来拯救她啊?她不想再这样低沉下去了,她也好想好好活着啊!

    陈朝朝哭累了,于是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来一盖,准备入睡。想这些东西真的好累好累啊,希望在梦中,能有人给她答案。

    陈朝朝那一晚,一觉睡到自然醒,一个梦都没有做。

    这再次充分证明了一个道理,你越想要什么,越不会得到什么。陈朝朝醒来后,回想昨晚一夜无梦,十分赞同这个道理。

    “梦境给不了人答案,至少给不了像我这样的人答案。”

    陈朝朝有些自嘲的想道。

    陈朝朝昨晚睡得匆忙,连窗帘也没拉。陈朝朝看着窗外明亮的日光,心中的压抑消散了些。

    陈朝朝看着日光,猜想着现在应该不早了。她想打开手机看看几点了,但是一打开手机,手机页面显示的未读消息吸引了陈朝朝的注意。

    分别有陈朝朝的同桌梅灵和好朋友冠君发来的消息。

    梅灵给陈朝朝转发了很多条搞笑的视频和漫画,还有一句“同桌同桌,你好点了嘛?”

    陈朝朝已经能想象到梅灵甜美的笑脸了,回复了她一个“满血复活”的表情包。

    冠君发来了三十多条消息,大概是说她昨天听她们班班主任说希望大家最近能重视自己的情绪,学会调解情绪,因为隔壁班崩溃了一个。后来不知道他们班的谁,专门去隔壁班打探消息,冠君才知道那人是陈朝朝。于是下了晚自习后,冠君火速赶往宿舍,拿到手机给陈朝朝发消息。

    陈朝朝想到昨天是因为觉得冠君不理自己才绷不住哭了,有些不好意思和她说实情,就把和对方打招呼的事隐瞒了,陈朝朝此时此刻终于能说服自己的内心,不再因为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朋友不开心了而忧心忡忡、胡思乱想了。

    陈朝朝告诉冠君自己已经没什么事了,就是考前有点压力大,再加上和妈妈吵架了,一下没绷住。

    现在已经是上午9点33分,她俩还在上课。

    陈朝朝放下手机,接着躺了回去。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大脑就和墙皮一样,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了,“陈朝朝啊,你醒了没有啊?起来吃饭嘞!”

    为什么妈妈的语气一点都没有变化?陈朝朝内心又有些别扭,当自己出现不太好的情况时,周围的人都会小心翼翼的对待自己,为什么妈妈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没有变化、没有安慰……

    如果是长大后的陈朝朝看到现在的陈朝朝这样的想法,那么大陈朝朝真的会觉得小朝朝有病,给她一个暴击,告诉她,“你清醒点!”

    但是现在的陈朝朝,就是这样的。她也能感知到这种想法是不太正确的、不合理的,没有谁必须围着谁转,没有谁必须为你的眼泪有所在意、改变。但是现在的陈朝朝,还是会控制不住的这样想。她自己不会承认,她虽然不喜欢妈妈,但是她内心坚定的认为妈妈应该围着自己转的。

    陈朝朝起床,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吃上了饭。但是这一餐饭,依旧和从前一样,寡淡无味,是她不爱吃的咸菜、清炒莴苣、清炒萝卜丝。

    陈朝朝没吃几口,觉得心中的郁闷又多了几分。于是又扒拉了两口便放下了碗筷,和妈妈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

    陈朝朝在电梯里,回想起刚刚。她和妈妈表明想出门走走时,妈妈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紧张、担心,然后愣在那,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是她却什么都没说。于是陈朝朝先开了口,“我只是想去外面透透气,随便走走,不会想不开的。”

    妈妈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给陈朝朝发了十块钱红包。

    陈朝朝叹了口气,觉得真是别扭啊。如果自己真的有勇气,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那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对于生命,对于未来,陈朝朝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任何期待了。未来,无论好与坏,陈朝朝已经不在意了。如果此刻,她能有勇气结束生命,她觉得这将是最棒的事!而且,当她消失,妈妈也不用带着她这个累赘了……

    唯一可惜的是,陈朝朝没有这个勇气。但也幸好她暂时还没有这个勇气。死亡,并不是结束一切痛苦的最佳选择项。

    陈朝朝乘坐电梯来到小区楼下后,想着应该去哪逛逛。但还没出一秒,陈朝朝已经想好了。提起步伐,陈朝朝坚定的朝那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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