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站在原地等了很久，比不上程述身边的热闹，形单影只，显得更加落寞。

    “Hi！”

    一道女声将温柠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温柠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孩：“有什么事吗？”

    女孩难掩兴奋之色，非常激动，请求道：“能不能让我摸一下你的手机？”

    “什么？”

    “我想看一下你的手机。”应该是看出温柠的疑惑，女生赶紧解释，“你别误会，我是程述的粉丝，刚才他帮你捡了手机，我能不能摸一下呀？”

    “我真的很喜欢他，拜托了！”

    “要不然你把这个手机卖给我吧，我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新新手机，你把卡换上去就行了，你这只旧手机就卖给我，怎么样？”

    温柠还从没有听到过这么奇怪的请求，也理解作为粉丝对自己偶像的迷恋，但是，她还是不能答应。

    “对不起，手机我不能卖给你，不过，”温柠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女生，“你可以摸的。”

    女生欣喜万分接过手机，连连道谢，看着被女生如稀世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的手机，轻轻摩挲着，一刻都舍不得放下来。温柠觉得有些可爱。

    不过是一件程述摸过的东西，就足够粉丝如此痴迷，难以想象如果真的跟程述见一面说几句话，她们会激动到什么程度。

    “真的是他平常最爱用的香水味。”

    温柠不禁失笑：“你连他爱用什么香水都知道？”

    一说到自己的偶像，女生更是来了兴致，滔滔不绝：“我还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

    “对了，还有身高体重，爱听的歌，最怕什么，喜欢什么运动……”

    “凡是他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女生一脸骄傲地细数着关于程述的一切，这一幕，也让温柠动容。

    “你喜欢他什么呢？”

    “很多啊，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脸好看！”

    “也不只这些了，他人很好啊，虽然看着冷冷的，但是其实人很善良，只是不爱表现出来。”

    “网上那些人总是黑他，说他很傲慢，对粉丝没有好脸，但是我们都知道，他只是不喜欢煽情，不爱表达，我最讨厌那些油嘴滑舌说得好听但是背着粉丝搞些乱七八糟的男明星了。”

    “他不一样，他从来都做自己，私下什么样，在镜头前也什么样，从来不屑于伪装。”

    “他不会说好听的哄粉丝，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当演员就认真演戏，为了呈现好的舞台，天天熬夜练歌彩排……让我们为他的作品感到荣耀，让我们很有底气能在其他人面前说喜欢他，我觉得比光说不做的人好太多了。”

    温柠听得很认真，在她没有参与程述生活的这么多年里，今天才从女生的话语里捕捉到了细枝末节的关于程述的碎片。

    程述好像从来没变过，但幸运的是，终于有更多人发现了他的好。

    “你们平常在哪了解他的消息呢？”

    “微博啊，会关注很多大粉，还有各个站姐，工作室的官微，都能有他的消息。”

    “但是他那个工作室很废物的，我们辛辛苦苦做了反黑链接发过去，都是很严重的造谣，但是工作室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他现在才有那么大的争议。”

    女生说的争议，温柠也清楚。

    两个月以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关于某顶流男星深陷桃色纠纷的新闻推送到了她的手机上。

    温柠一般不关注娱乐新闻，但是这样的谣言都推到了她这样的普通人这里，足以看到这桩谣言的影响之大。

    温柠心里清楚，程述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绝大多数网友并不会深究背后的原因，所谓谣言，只要不断重复有心人想让人们相信的内容，不论真假，说一遍两遍可能还不会成气候，但重复多了，在某一天，这些谣言就会变成默认的事实。

    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评论区常见这样的言论。

    —这件事我也听说过，果然是真的啊！

    —以前我还不相信，觉得他面相看着挺好的，不像做这种事的人，果然是我天真了。

    —也是，娱乐圈根本就是垃圾回收站嘛，什么烂人都能混进去，根本没有道德底线的。

    —这些流量明星，一个个看着光鲜亮丽，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脏事。

    —完了，我现在不能直视他了。

    —原来大家都知道啊，果然是无风不起浪，那个182条娱乐圈秘闻的PDF你们看过吗？那上面就写了他的事。

    ……

    看到这条微博评论区下面乌烟瘴气的恶意揣测后，温柠一时气愤，忍不住去注册了一个账号，跟评论区的网友争执了起来。

    可是无论她怎么辩解怎么解释，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的想相信的事情，根本不会理会她的辩解，只把她当做肤浅的脑残粉丝，甚至恶意辱骂。

    温柠也受不了，只能放下手机，逃避那些人的恶意。

    那一段时间，打开微博，搜索程述的名字，接着跳出来的话题就是各种难听的词汇，关于程述的事情，温柠的承受能力很差，她实在受不了对程述的各种污蔑，又无能为力，只能逼自己不再去看。

    可是，想到程述一打开手机就是铺天盖地的恶意，她又觉得难受。

    温柠试探性地问道：“之前的那件事对他会不会有影响？”

    没想到女生却毫不在意：“放心好了，这点小事还影响不到他的。”

    “一看就是对家故意买的热搜想黑他，防爆他，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明眼人都知道是恶意中伤，看到他现在继续广告接到手软，电影也是一部接一部，背后花钱黑他的不知道会不会气到吐血。”

    “他怎么不出来解释？”

    “解释有用吗？”

    “网友对流量明星有天然的恶意，觉得他们德不配位，不该拥有这么大的名气这么多的财富，而且又没有做出多大的社会贡献，不管他说什么，大多数人只会恶意往坏的方向想。”

    “工作室发了澄清说明，但是总是有人会扣字眼，说他这里没有说清楚，是不是故意的，那里又刻意避开话题，是不是不敢说，总是会从各方各面全方位地挑刺，如果他本人出来说话了，那又会猜肯定是影响到他了，他才会这么着急跳出来澄清，如果他不出来澄清的话，那必然又会想他居然没有出来澄清，肯定是默认了，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这些人满意。”

    “所以还不如就这样呢，反正我们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就够了。”

    如果不是今天跟这个女生聊了这么多，温柠从来都不知道，程述成为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享受万千粉丝喜爱的同时，其实也有这么多的压力。

    “时间不早了，我要去跟她们汇合了，待会还要去吃饭，今天谢谢你了，不过我真的很羡慕你。”

    “你知道吗，他在机场从来都不说话，有时候连眼睛都不会露出来，但是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帮你捡手机，我们群里都疯了，都在猜他今天是不是心情特别好才这么反常的。”

    温柠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程述究竟是心情好才帮她这个陌生人捡起了手机还是因为一些连她自己也不敢想的理由。

    “对了，我们加个微信吧，能在这里遇见也是缘分。”

    如果是平常，以温柠的性格，肯定会拒绝，但这一次，她答应了。

    她很清楚，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地从女生那里听到更多关于程述的事情。

    那些她错过的属于程述的一切。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程述很累了，半年多，他没有休息过一天。

    坐在车上，他靠在窗边，闭着眼，听着小乐给他汇报明天的工作安排。

    “上午先去拍摄场地，之前签的服装品牌要拍新品，已经提前沟通过了，明天九点到就行了。”

    小乐见程述眼下明显的青色，这么多天的连续奔波，程述根本没休息好过，熬夜通宵工作是常态，他也忍不住提议：“要不明天多睡会，反正晚去一会也不是什么大事。”

    以程述如今的地位，让对方等几个小时也算不了什么。

    程述没同意：“说几点就几点，我不喜欢迟到。”

    小乐悻悻点头，为自己之前的话感到尴尬。

    只能拿出手机继续刷微博，这是他的工作之一，随时掌控各种平台上关于程述的舆论风向。

    每天在微博搜索程述的名字，看微博广场，新拍的照片，粉丝的反应等等，每天必须做的事情。

    看了一会，小乐有些犹豫着开口：“哥，你今天在机场帮那个女生捡手机的事上热搜了。”

    程述眼皮都没抬，上热搜这种事对他来说太常见了。

    如果是一般的事，小乐当然不会在意，但是因为平常见惯了程述一脸冷漠地走机场，竟今天然一反常态地帮一个普通女生捡手机，完全跟他平常的人设不符，所以这条微博很快上了热搜，迅速冲到了榜一的位置。

    所有人都在猜测程述跟那个陌生女生的关系。

    粉丝自然是帮着程述澄清，声称程述跟那个女生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陌生人，从两人在机场的态度也能看出来，但是好事的网友不会相信这番说辞了，他们无所限制地幻想着程述与温柠的关系，各种各样的恶意揣测随之而来。

    已经在睡梦中的温柠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哥，要不你看看？”

    程述睁开了眼睛，拿出手机，进入了微博。

    这是常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只要有异性出现在他身边，就会被各种猜测。

    但是今天，主角成了温柠。

    看到话题里对温柠身份的各种猜测甚至是诋毁……程述锁了手机，把手机扔到了旁边。

    小乐看着程述莫名的火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哥，你怎么了？”

    “你发条声明，说我跟她只是陌生人，没有那些人猜的乱七八糟的关系。”

    “……哦，好的。”

    小乐握着手机，惊讶地看着已经重新闭上眼安然睡去的程述。

    过去这种事情隔一段时间就要上一次热搜，程述从来都是听之任之，从不反驳，也看得很开，既然进入这个行业，那么让度一部分的隐私权是必然的，作为公众人物，这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这一次，他居然要他发声明，还是用工作室的官号。

    他都能想到，半夜声明一出，明天肯定又是腥风血雨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