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

    这两天不知道哪儿的雷云吹过来,海祈岛阴雨阵阵。

    三叶草在狂颤中抖落水滴,飞鸟避过密集的雨帘,穿过瑰丽的泡沫,自溶溶的月色中跃上珊瑚。夜间操练从不管风雨雷电,这是反抗军的意志体现之一。

    五郎叼着草梗,认真地看底下空与反抗军们对练。他爱护自己的尾巴,这样潮湿的雨天,湿哒哒的水坠着尾巴很难受。

    前几日你给他了一份护毛膏。你告诉他这是从“猫尾酒馆”的迪奥娜那儿拿来的。你离开蒙德之前,她是少有的知道你要离开的人。

    虽然你不知道迪奥娜为什么要送你护毛膏,但你还是带上了。

    五郎手把手教你练弓箭,你心有感恩,看出他十分爱惜自己的毛发,便把护毛膏送给他了。

    用了几天确实尾巴变得比以前更加油光水滑了!

    五郎美滋滋地想,不知道你在干嘛呢?要不回去的时候给你带只烤鸟?或者猎个野猪?

    但海祈岛野猪比较少,找起来挺费劲。不知道他猎到的时候会不会过了饭点。

    金发少年对练完走进山洞。他撩起上衣,露出精壮的腰腹,腰间的佩剑叮铃铃的响。空用衣角擦拭脸上的雨水与汗水,金灿灿的发丝被他捋到脑后,整个人锐气迸发,散发着少年清爽的压迫感。

    “她爱吃什么呢?”五郎扭头问旅行者。

    空擦拭的动作慢下来。他想起你们在璃月时第一次谈话,茶馆,点了几份简单的小吃。你当时对他抱有戒心,只一个劲喝茶。

    后来你们一起去稻妻,船上虽然关系拉近了些,但你与万叶更加熟稔。如今五郎问起,他才发现自己了解你很少很少。

    金发少年垂着眉眼,柔和地笑了下:“吃食上面她各种都会尝试。稻妻的特色菜她没吃过,对她应该挺有吸引力的。”这是重云曾经告诉他的。你们在一起这段时间,仔细来说空与你的交流并不是很多。

    清冷的云卷着风雨,簌簌落下烟气。

    整个岛屿都弥漫在水汽之中,空与五郎并肩走在回去了路上,迎面撞上了神色匆忙的万叶。

    ——“她昏倒了。”

    万叶额上不知是冷汗还是雨滴,一抹艳红的挑染触目惊心。

    *

    最近在海祈岛的日子过的太舒心,差点让你忘记了真实。

    针锥入脑的疼痛密集如潮流,一波一波地将痛苦流向四肢百胲。皮肉分离了一般,血液流淌的时候像是风刮过山谷,发出嗡鸣的叫。

    你晕倒的突然,脑袋磕在石头上,血流如注。当时悠和哲平他们都去对练了,等他们回来看你射靶射的怎么样的时候,你已经趴在草地上流了一大滩血。

    悠仍有后怕地拍拍自己胸膛:“我差点以为她已经死了!幸好还吊着一口气……”

    “你说是不是,松田队长?”悠向哲平望过去。悠是少年体型,身量没有哲平的高,是哲平一路将你背回来的。身上还沾着你的血。

    哲平面色惨白,他想起前几日你们的谈话,不欢而散之后,他再也没有跟你说过话。

    万叶和空知道你有旧疾,但自从来了稻妻,你鲜少发作。众人的事情多,一时间也没留意到这种细节。谁知病来如山倒,来势汹汹地将你压在床上,三天都未醒来。

    空早用元素视野看了一圈,心下冰凉。他想起你先前说的散兵的事,魔神残渣付诸在凡人身上,哪会有没事的。散兵将你变成了小妖,难以杀死的原因是魔神残渣融入了你的血脉,你依旧会受到精神上的折磨。

    “这都几天了,可怎么办……”派蒙犹疑地说:“要不带她回璃月看一下吧?白术说不定有方法,之前他不就……”

    “不行。”空坐在床边,轻轻捋着你的发丝:“以寿换寿的法子她不会接受。就算要用,也得问过她才行。她本就负罪感重,背着的人情太多只会压得她喘不过气。”

    五郎垂着尾巴,神色不详。他失去过很多兄弟,反抗军成立以来见证过许多离别,可这样突然没预兆的,实在是让人心情难受。

    金发少年在这几天想了很久,此刻冷静的可怕:“我们只能等她醒来,再做准备。”

    “还有一个办法。”粉色的珍珠光晕下,万叶的脸朦朦胧胧:“不想欠他人,那就找欠她的。”

    *

    知道松田就是哲平之后,你找悠聊了有关他的事情。

    悠告诉你,哲平以前还不是队长。他体能一般,武力也不是特别出众,负责的是后勤。但好胜心强,也愿意勤学苦练,队伍里很多人都被他拉过去对练。

    哲平成天挂在嘴上的就是立功,想堂堂正正地干出一番事业。

    之前反抗军与幕府军进行了一次切磋之后,哲平消失了一天,再次回来时整个人都像是变了,意气风发,浑身都是劲儿。

    哲平本来就要强,没过多久便当上了小队队长,进了前线。听说了旅行者的事迹后,哲平将空视作对手,还与旅行者撂下了话头,比拼谁才是最厉害的队长。

    “要我说啊,队长就是太较劲了。想比试也得一步步来啊。能打飞龙王的旅行者怎么可能会输给他,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悠趴在鲜嫩的草地上,手指在绿草中来回扒拉,揪出一颗叶子饱满的三叶草递给你:“姐姐,你劝劝队长吧。”

    你接过少年递给你的草,捏在指尖转,盯着绿圈发呆:“我与他交情也不深,悠去说都比我有用吧。”

    “可别!”少年的脸一下子皱起来:“我之前跟他提起的时候,队长直接拉着我干了一架。他说我就是羡慕他现在变强了,要阻拦他变强的路,什么人嘛。”

    “我这腿脚被他一踢得疼个好几天!我还年轻,以后可是要跟五郎将军一样当大将的!”

    少年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雄心壮志,你盯着手里的三叶草,绿油油的,让你想起那日傍晚哲平递给你的三叶草束。

    “姐姐,我发现你还是很有耍弓箭的天赋的!我就不一样了,拉弓瞄准需要细心与胆量,五郎说我只有胆量,所以只能当个前锋。”

    前锋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五郎这么说,是认可了悠的才能。

    悠拨了拨弓弦,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虎牙:“姐姐,五郎将军是不是很厉害?我特别崇拜他!”

    “是啊。”

    五郎那日站在你身后,坚定地握住你的手时就告诉你:[停在原地不动的话,就永远无法前进。]

    既然想要反抗,就要做出行动。

    当你总是叫嚷命运的时候,就是你逃避的借口。你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三叶草捏在手心。

    哲平意外于你会独自前来找他。注意到你表情严肃,青年也收起不正经的调笑,有些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你开门见山:“哲平,你是用了什么别的东西获取到了现在的力量吗?”

    青年一怔,揉了揉脑袋:“哈?你在说什么啊,还能靠别的东西获取力量的吗?要真有这种好事……”

    “的确没这种好事。”你打断了哲平没有信服力的借口:“那是愚人众研究出来的邪眼。普通人使用后确实会变得强大,但万事皆有代价,这透支的是你的生命!”

    你舔了舔嘴唇,缓和下声音:“你还这么年轻,有充足的时间变得更加强大,没必要拔苗助长的。”

    哲平嘴角的笑容淡下,他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声音闷闷的。

    “……”你闭了下眼睛,“我与愚人众中名叫散兵的执行官有些渊源,从他那里知道的。想必你应该也有些头绪吧?”

    “散兵将我的身体改造成了小妖怪,对他们愚人众来说,人命如同草芥一般。”

    “妖怪?”哲平茫然地扫视了你一圈:“你看上去很正常。”

    你扯了扯嘴唇:“难受起来挺要命的,还比较难死。”

    “那这不是好处吗?”哲平忽然说道。

    你一怔,青年咬了下嘴唇,干脆一股脑全说出来:“虽然可以通过很多方式做出贡献,但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亲手撂倒几个幕府武士呢?”

    “我拿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就知道要付出代价……换取这样的无上之力,索要的东西也非同寻常……我怎么可能没意识到呢……”

    生出的白发,偶尔不爽快的骨骼,都在暗示他生命力的流失。

    你咬着牙齿,脑海里闪过加奈青一倒在血泊里的身影。

    你不太懂,对他们稻妻人来说,所追求的东西真的值得放弃自己可能还有未来的生命吗?

    “璃月有一句古话,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走到哲平身前,紧蹙着眉:“你或许还会有更多的机缘……”

    “够了!”

    青年厌烦地打断你的话,他用手揉了揉脸,没再看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已经使用过这种力量了,它让我上了前线,甚至当上了队长,我还能跟了不起的旅行者过上三招,这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没有悠有天赋,他年纪轻轻就上了前线,我却一直干着后勤。如果没有这份力量,恐怕我到现在也撂不倒一个幕府士兵……”

    “我想守护海祈岛,想做出贡献。”

    “可我没有那样的天赋。”

    如果他还没有感受到“强大”是什么滋味,他或许会被你说动。

    但此时的哲平,已经距离他的“愿望”近在咫尺,不可能脱身了。

    “你告诉我,没有这个东西,我还能上前线吗?”

    哲平抬起脸,眸色中都是认真:“你的体质没有变的话,是不是早就死了呢?”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你推开门,仰头看着连绵的阴雨,将头发随意扎起,匆匆赶回珊瑚宫。走了没多久,你又觉得累了,慢慢地走,回头看哲平的屋子,青年正淋着雨对着靶子挥剑。

    他的身影朦朦胧胧的,却比任何时候都叫人清晰。

    你们的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哲平的选择在你看来并不正确,而对他来说,是完成夙愿的孤注一掷。

    他没有上帝视角,自然不知道日后稻妻会开放,幕府会改革,战争将不再来临这片岛屿。如今幕府与反抗军水火不容,是因为双方的理念不合,加之底下的人乱搅浑水。

    上位者的一些举动,影响了下面人的一生。

    之后几天,你没有放弃继续劝说哲平。能做的,能说的,几乎都干了一遍,但哲平固执己见,甚至开始躲你了。

    有一回他问你,你总是这样的吗?

    你说不是。

    你只是想迫切地改变一些东西。

    “但不会是我了。”哲平拒绝了你。

    *

    那日跟哲平最后一次谈话完,你在练弓箭的时候昏倒了。

    突如其来的疼痛将你的意识拉入海底,肺部梗塞的厉害,你像是坠入到了海底。

    冰凉凉的水涌进你的鼻腔,灌进你的肺里,填满了整个毛孔。

    你无力地向上伸手,一道清凌凌的光射进湖面,刺的你眼膜阵痛。

    你抬手去挡,发现是从窗户里掉进的月光。

    黑黢黢的屋子里,青年的声音从你背后响起:[我要走啦。]

    你回头去看,湿漉漉的发丝粘在你的额头上,你身上不知是冷汗还是海水,阵阵发凉。

    父亲布洛迪笑意盈盈地朝你挥手:[要帮你带点什么东西回来吗?]

    你喘着气,眼前一片晕眩的光点。

    你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你要去哪啊?]

    [去晨曦酒庄啊!]

    布洛迪的衬衫一半扎进裤子里一半撩出来,有点儿不修边幅的痞气。他说着要给你带葡萄酒,被加奈透一巴掌扇了过去。

    男人捂着脸叫,加奈透恶狠狠地把他衣服捏进裤子里:[你看看这是什么样子!一群男人待一块儿也不能这么随便啊!]

    布洛迪笑嘻嘻地凑到加奈透脸上亲了一口:[谢谢老婆。]

    男人又凑到你面前,揉了揉你的脑袋:[你真的不去?]

    你想起来了。

    这是布洛迪要去参加迪卢克成人宴的那一天。

    那一天,你谎称生了病,没有去。实际上那时候你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迪卢克了,所谓触景生情,你越长大就离他越远。

    你那天做了什么来着?

    如果你抱着布洛迪不撒手,向他耍无赖,父亲就会留下了。

    母亲也不会疯。

    你们一家去稻妻,跟外公斗智斗勇,会有个好结果的。

    [不要去……]

    你拉住他的手,眼泪不要命地落下来:[不要去……留下来陪我吧。]

    父母第一次见你哭的这么伤心,连忙围过来,布洛迪用袖子擦你的泪水,急吼吼的:[这是怎么了?]

    你靠在加奈透的怀里,拽着布洛迪不肯放手:[我生病了,留下来陪我吧。]

    如果你阻止不了克里普斯老爷的离开,那就让你自私点,让爸爸留下吧。

    这是你在提瓦特,唯一的家了。

    [别哭啦,我可爱的希灵,亲爱的希灵。]加奈透身上都是花朵的芳香,柔柔软软的。

    父亲闷声笑了几下,似乎是觉得你哭的样子又可爱又搞笑,拿留影机对着你拍了好几张。

    [走吧,我们去外面开小灶!你不是喜欢吃璃月菜吗?我们去吃……]

    见你泪眼朦胧的,布洛迪曲起手指,作势要弹你脑瓜嘣。

    他的手凑过来,加奈透无奈的笑在灯光下像罩了一层纱,布洛迪吓唬你:[我要弹了啊……]

    “嘣!”

    很痛,很响亮。

    “爸爸……”

    一股尖劲的凉风穿透闭塞的屋内,日影隐息中,少年的影子覆盖在你的身上。

    你乍然醒来,满头都是冷汗,心快要跳出胸腔。

    散兵歪着脑袋:“谁是你爸爸?”

    *

    你喘了口气,慢慢撑起身体。

    沉闷的雷声在外面轰隆隆的响,屋内没有烛火,只有外面珊瑚的光和雷电。

    “你为什么会过来。”

    你的手悄悄伸入枕头下面,握住了刀刃。

    “话说在前面,我让你重新活过来可不是让你认我当爸爸的。”

    散兵看着你额头上鲜红的印子,满意地收回手指:“代为过来处理事情,想起你也在这儿,随便看看罢了。”

    “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狗。”

    散兵:“谁说不是呢?”

    你默默地将匕首拿在手里,“那请你喝杯茶吧,我身体不舒服,自便。”

    难得听到有人好声好气跟他说这些,散兵愣了一下。你刚哭过,眼尾红红的,整个人像是浸在水里似的湿漉漉的,柔软的像团棉花。

    他想起那天将你威胁了一通后,你还乖乖拿着两份饭盒回到家里。

    此刻他与你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对视,一时之间有被看透了的感觉。

    或许只有在你这里,散兵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他才会来看你。

    他自己也没仔细想过,他老是威胁你、吓唬你,就是想试探你的态度。

    他就跟个小孩似的。

    “我不喝茶。”散兵有点儿发脾气了:“你下次记着。”

    “你要去工厂是吗?”你倒也没那么好心情还能跟他说这些:“混蛋。”

    散兵冷笑一声:“有空在这儿骂我,不如去看看你的朋友们吧。”

    “幕府军已经打了过来,反抗军还有很多负伤的,现在能上的人都上了。”

    少年恶劣的扬起一个笑容:“血流如注,吓人的很呢。”

    幕府军打了过来,两方士兵在海滩边争斗不休。战场上就算顾念是同胞,刀枪剑戟间也很难寸寸留情。被砍伤的比比皆是,无数刀箭落在海边,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嘶吼声与利器尖锐的鸣叫声不断,哀嚎之中,半边海滩都被血染红了。

    你气喘吁吁地站在高地上,这里正是五郎先前带你练箭的地方。

    你以为他们会手下留情的。

    你依稀记得游戏里,没有这样残忍……

    你似乎看见了悠,他冲在前线,身边的人都倒下。前线容易被集火,在人数少的情况下,前锋很危险。

    九条裟罗是用兵能手,特别会使弓箭。群箭袭来,无处可避。

    悠脸上全是敌人的血。

    少年没有笑容,冰冷的刀剑在他的手上翻出剑花,不断格挡、不断攻击。

    他的肩膀上插入了一根冷箭,但身姿没有丝毫颤动。

    【你要抱有杀死他们的想法去射箭。】

    【加入了反抗军,他们就是敌人。】

    一枚箭矢穿破耳边的风,悠陡然一惊,身后的人捂着脖子哀嚎倒下。

    悠迅速地循着箭来的方向看去。

    少女站在高地上,猎猎的风吹扬起她的发丝和裙摆,沉默而锐利。

    她高高举着弓箭,飞来的箭矢准确无误地落在敌人身上。

    ——【其实你还挺有天赋的。】

    你忘记是谁跟你说的了。

    阴冷的海滩边乌云朵朵,两方战士厮打在一起,不断有怒吼和指挥声响起。你的血液随着他们的鸣叫而沸腾,随着射出的箭矢而颤动。

    你的手指越来越稳,飞出的弓箭越来越快。

    金发旅行者冲进战场,帮场面扭转了很大局势。几个偷袭的人被你射掉,万叶也帮助空一起进攻。

    局势逐渐从压迫变成焦灼。

    你没有急功近利,心跳声极度平稳。

    拨动手中的弦,你好像又活了一次。

    隐隐约约的,你觉得有些不对劲。

    无数瑰丽晶莹的泡沫从海面上跃起,众人动作皆是一愣,珊瑚宫心海出现了。

    她举着手一挥,粉发在空中如同精致的绸缎,莹莹流转间,局势彻底扭转到反抗军这一边。

    你刚醒过来,飞奔而来后又提起十万分的精神射箭,此时终于能喘一口气。

    若有人在,定能被你惨白如纸的脸吓到。

    ——“你的弓箭不像是刚学的。”

    柔和低沉的男声响起,你握着弓箭的手猛地用力。

    “刚才看着战局,发现你这个站位确实是好。一好奇就过来了,没想到是熟人。”

    “是旅行者让我过来看你的……你脸色确实不太好。”

    狂猎的风吹动你的裙摆,你转过身,将箭对准了来人。

    那双温和平淡的眸子里,此刻浸满萧瑟的冷意。

    “神里绫人,别再往前走了。”

    弓弦被拉扯到最大,发出“嘎吱嘎吱”的叫唤。

    神里绫人嘴角噙着笑意:“你会杀了我吗?”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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