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棠[结局一]爱神永恒

    21.

    其实山吹不太敢去看无一郎的。

    可是他快死了。

    她不想连他临终的一幕都见不到。

    22.

    鬼杀队有自己的专属医院,对外宣称是民办医院。

    山吹站在无一郎的病床前,看着昔日那个活泼的人儿脸色苍白,心里发酸。

    然后眼泪就掉下来了。

    在路上,她从炭治郎那里了解到,无一郎此次对上一个上弦,虽然战胜了敌人,但赶到时已经晚了,能不能活全靠天意。

    她看着无一郎,有些发怔。

    想起第一次不太愉快的见面,想起无一郎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想起无一郎吃霸王餐的经历,想起在自己家里给无一郎做饭被吐槽难吃,想起和无一郎一起出去吃饭逛街,想起无一郎发呆看云的样子,想起无一郎看到别人要她联系方式气得骂人的样子,想起之前他托着她的头亲。

    待山吹回过神来,太阳已经要下山了,周围的人早已识相地退出去了。

    看着窗外如血的夕阳,山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眼泪一颗颗地砸在衣服上。

    “怎么又哭鼻子了,都二十四了,还哭。”山吹说。

    “失去一个人的滋味真的好难受啊……”

    山吹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可事实告诉她,人在死亡面前真的无能为力。

    有些事情真的无能为力,注定不能改变。

    无一郎,我答应你,朝野山吹以她一辈子的名义起誓,如果你能活着,只要你能活着,我一定不会拒绝你,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奔向你,我会和你说其实我可以接受年纪小的,我会和你说我爱你。

    只要你能醒来。

    只要你能活着。

    23.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看了看名字,是老板,估计是来催进度的。

    挂了。

    再响。

    再挂。

    ……

    24.

    彻夜难眠。

    25.

    山吹火了。

    因为连续挂断老板电话三次。

    在她走进老板办公室的时候,她的部下替她捏了把汗,而她的竞争对手则笑嘻嘻地看好戏。

    关上门,拉上窗帘,山吹有点害怕。

    她很久没有害怕过了。她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姑娘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

    “那之后为什么不再打过来?”

    “忘了。”

    她很久没有忤逆过老板了。

    26.

    无一郎醒了。

    山吹自然是很开心,可她知道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后,她又不开心了。

    不过没过多久,她就不介意了。

    现在她正坐在无一郎旁边给对方削苹果。

    无一郎则靠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云——他自少年时起就有这习惯,精神上的放空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享受。

    回过神来,苹果已经削好了。

    “无一郎,张嘴,啊——”

    对方并没有如她想象中乖乖地张嘴:“我有手。”

    山吹撇了撇嘴:“不,你没手。”

    闻言,无一郎只好张嘴,按照她的意思来。

    咬下苹果,蔗糖的甜味在嘴里扩散,从舌头到鼻子、血液、心脏,流遍他的全身。

    像棣棠花。

    像山吹。

    他想说很多话。

    但很多话都没说出口。

    他对阵黑死牟,濒临死亡的时候,他觉得他对得起鬼杀队,对得起哥哥,对得起身边的同伴,对得起一切的一切,却独独对不起山吹。

    山吹被人欺负了,又要喝酒。

    喝着喝着又要哭鼻子。

    他最怕她哭鼻子了。

    “在想什么呢?”山吹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小声嘀咕:“不会脑子被打傻了吧?”

    无一郎:……

    “山吹,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似是明白他想说什么,山吹说:“我过得当然很好啦,你能醒来我还不好吗?简直开心死啦!”

    “还有还有,你什么时候出院啊?等你哪天出院了,我做饭给你吃。”

    27.

    山吹在他表白之前一直以无一郎的姐姐自居,实际上,对方从未将她视作姐姐。

    之后接二连三地出了一档子事,迫使山吹正视自己的感情。

    现在人回来了,她自然是要好好地道歉。

    站在花店里,她将目光从玫瑰花上移到向日葵上,再从向日葵上移到百合花上。

    最后还是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选择了不起眼的棣棠花。

    比起其他花里胡哨、十个有九个花语和爱情有关、不是百年好合就是至死不渝,她还是更喜欢把“自己”送出去。

    毕竟礼轻情意重。

    他一定会喜欢的吧。

    28.

    傻子都知道无一郎会喜欢好吗?

    29.

    无一郎说山吹太没诚意了,送花送路边的野花。

    嘴巴上这么说说,其实他心里开心地要死。

    “哦?”山吹挑眉,知道他嘴硬,“你知道这朵花叫什么名字吗?”

    “叫什么名字?”

    “叫山吹哦~”

    山吹指了指枝条上的另一朵小花:“这朵花叫时透无一郎。”

    “这朵叫栗花落香奈乎。”

    “灶门炭治郎。”

    “弥豆子。”

    “善逸。”

    ……

    “山吹,为什么送我花?”

    山吹闻言,知道是时候了。

    “自然是庆祝你出院啦,我们的吉祥天宝。”

    “山吹,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一郎。”

    山吹捧起了他的脸,在他的额头蜻蜓点水般地落下一吻。

    “我觉得我很幸运,你能够活着,能够活到我和你说这句话的一天。”

    “因为我爱你,我的小先生。”

    30.

    据路过的值班护士描述,无一郎在醒来的第二天精神状态异乎寻常地好,抱着他暗恋对象这里亲亲那里亲亲,最后挨了一下才老实,但还是逢人就说我有对象了,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

    他们自然也很高兴。

    毕竟无一郎从很久以前就喜欢山吹了。

    只有暗恋无一郎的人在背地里心碎。

    31.

    山吹从蝴蝶忍那听说无一郎四处打小广告的事了。

    她找到他,说她啥时候是他女朋友了。

    无一郎反问,不是女朋友是什么,姐姐吗?

    你欠我一个表白。山吹原本想这么说的。

    但她想起无一郎之前表白过,还强吻她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32.

    谈了一段时间恋爱后,两人就同居了。

    对山吹来说倒也还好,毕竟以前不就一起住过嘛,虽然她是被强迫的。

    生活习惯上会有些差异,但总的来说,两个人相处得还是很舒服的。

    只不过有时候会有一些小插曲。

    33.

    山吹觉得身上有些热,踢了一下。

    还是觉得热,又踢了一下。

    最后直接把被子踢开了。

    被踢醒的无一郎只能无奈地叹口气,替她重新把被子盖好。

    虽然山吹在年龄上大了对方不少,但实际上还是无一郎照顾她更多。

    34.

    两年过去了,今天是无一郎的二十岁生日。

    无一郎本人可能不记得了,但是山吹记得,一直记得。

    她一直在等今天。

    下班回到家,烧好菜,布置好场景,打电话叫来两人共同的好友,然后等主角回来。

    听到开门声时,山吹准备好礼炮。

    门打开了,礼炮轰了炭治郎一脸。

    山吹:???

    “你不是说今天有事不来了吗?”

    炭治郎:“事情比我预想中简单,已经解决了。”

    山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进来吧。”

    35.

    山吹问无一郎,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听到这话时,蝴蝶忍捂着嘴强忍笑意,但上翘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他呀,他很早就喜欢你了。”

    “那是什么时候呢?”

    “我也不记得了,可能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吧。”无一郎说。

    “我当时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姐姐,比我以往见到的都要好看。”

    山吹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哦了一声。

    “那也是第一次有人闯进我的世界,山吹。”

    36.

    送走所有的朋友,收拾好凌乱的屋子,躺在松软的床上,山吹倒头就想睡觉。

    虽然她酒量不错,喝倒了一大片,但也因为喝倒了一大片,今天喝得真的有点多。

    所以连无一郎躺在她身侧她都未发觉。

    “山吹,今天这场宴会你准备多久了?”无一郎问。

    山吹在睡觉,没听见。

    无一郎轻笑一声,在她眼角落下一吻。

    就在他刚躺下时,山吹侧过身来,对无一郎说:“其实也没准备多久,大概三天。”

    “不过想这件事倒是想了很久。”

    “你之前没睡着?”

    “睡着了,但是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你在和我讲话。”

    山吹用手指卷起对方的头发,在手上把玩:“去年你第一次过生日,我在出差不能到场,总觉得有点遗憾。今年赶上了,还是觉得缺了点东西,却不知道缺了点什么。”

    注意到对方灼热的视线,山吹觉得有点怪怪的。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你喝酒了?”

    “没有,我没喝酒。”

    “撒谎,都有酒气。”

    “好吧,喝了一点。”

    “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回应她的只有对方的一声笑。

    “山吹,我不是小孩子了。”

    山吹吃瘪,知道是自己还将他当成十六岁的少年,只好气鼓鼓地背过身去——她也不知为何。

    两人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后来是山吹起身,拉开了窗帘:“起来看星星吧。”

    37.

    两人站在窗前,山吹倚靠着无一郎,仰望星空。

    当初那个和她一般高的少年,如今已经是接吻时需要弯腰的的高度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小的时候经常和爸爸妈妈一起看星星。现在搬到城市里,星星是基本上都看不到了。像现在这样明朗的星空还真是少见啊。”

    “唉,我有好久没有看我爸爸妈妈啦。改天我们一起去看他们吧,顺便让他们见一下自己的‘未来女婿’,如何?”

    无一郎原本静静地听着山吹讲话,和平日里一般看着山吹的侧脸,听她滔滔不绝地讲话。

    “怎么不作声了?是不愿意吗?”

    “没有不愿意,只是……我真的可以吗?”

    “什么可不可以?”山吹有些疑惑。

    “未来女婿。”

    山吹恍然大悟,笑道:“那当然可以啦。怎么,你不愿意娶我?”

    “愿意,当然愿意。”似是怕对方误解,无一郎讲话语气都快了些。

    “那我等到你求婚的那一天哦——等到那一天,我们一起去看爸爸妈妈。”

    意识到刚刚无一郎的紧张,山吹又加了一句:“你紧张什么啊,即使你不娶我也没关系的。”

    “我觉得现下能和你开开心心地渡过每一天,已经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你看,这个是北斗七星,这个是猎户座,这个是——”

    山吹还想说些什么,但那些话全都没能说出来——被无一郎用他的吻给堵了回去。

    少年的吻热烈炽热,缠绵悱恻又意犹未尽,像是雨后的清泉水和灰色的杜鹃鸟,在野百合盛开之时宣告着春天的到来。

    “我一定会娶你的。”在计较刚刚山吹说的话,无一郎的声音比平时低哑了些,“我一定会娶你的。”

    山吹来不及说话,与之而来的是一个沉沦迷失的吻。

    先是浅尝辄止,然后是逐步深入,攻池掠地。

    先是嘴唇,然后是鼻子,眼睛,耳朵,脖子。

    似是在询问她,试探她,这么做可以吗?

    看看山吹到底能容忍到什么地步,底线是什么。

    山吹接受,山吹都接受。

    因为是无一郎,所以她都接受。

    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对方,只好尽力地配合。

    吻所落的地方,无一例外地都酥酥麻麻,触电了一般。

    后来山吹感到吃痛,清醒了些;再后来又觉得迷糊,又开始迷迷糊糊,晕晕绕绕。

    紧紧的抱着对方,眼泪一点一点地落下来,又倔强地侧过头,不愿让对方看见。

    可又如何教对方不看见。

    亲去山吹眼角边的泪,无一郎舒缓了节奏。

    “抱歉,弄疼你了。”

    星星在天空中发光,星星的孩子在星空下接吻。

    明月照亮了你的窗子,你却装饰了别人的梦。

    38.

    后来,山吹问他,你是不是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无一郎说,对,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了。

    39.

    鉴于当天晚上山吹喝得实在是太多了,接吻时迷迷糊糊,后来亲着亲着给亲到床上去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最后直接把自己给卖了。

    否则是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其实从他们谈恋爱起,对方就一直在得寸进尺。

    对,得寸进尺。

    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妥当。无一郎找回童年的记忆后性格阳光了不少,但这不能掩饰他性格里缺失的东西——刚开始山吹也答不出来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后来接触久了,山吹大致也明白了。这大约是PTSD,因为年少时失去很多珍视的东西,所以在之后的人生中,对自己在乎的东西都格外珍视。

    山吹很能理解,毕竟她体会过彻底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再也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所以很多时候对无一郎的小任性和占有欲都格外纵容——没办法,这家伙就是特别容易吃醋。

    40.

    第二天早上,山吹醒来的时候,无一郎还在睡觉。

    下肢的酸软、凌乱的衣裳都提醒着山吹,昨晚发生的事不是梦。

    看着静静睡觉的无一郎,山吹忍不住亲了他一下。

    可能是因为昨晚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经常昼伏夜出没怎么睡过好觉,无一郎只是眼睫毛微动,并未醒来。

    岁月静好,这是普通人都想要的一辈子,也是山吹想要的一辈子。

    起床换好衣服,然后去厕所刷牙、洗脸,去厨房做饭。

    正在下面条时,山吹感觉自己腰上环上一只手。

    她知道,那是无一郎。

    对方将下巴贴在她的肩头,紧紧抱着。

    “山吹,我好饿啊。”

    “知道你饿,我这不在给你做早餐吗?”

    “嗯,吃山吹做的早饭。”

    41.

    后来无一郎每个星期都想要一次,但每次都差一点点。

    为啥差一点点呢?因为无一郎被山吹临门一脚踹到床下去了,并被砸了一枕头,对方还命令他今晚滚去客厅睡觉。

    气急败坏的无一郎哪里肯应,抱着山吹亲了半个钟头才罢休。

    42.

    “无一郎,快点,要出发啦。”山吹坐在驾驶座上,催促楼上还在整理东西的无一郎。

    没过多久,他就拎着一个包下来了。

    他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

    “这次见我爸爸妈妈别太紧张啦,就当是和家人吃饭一样。”

    “我和他们打过招呼了,这次就是见个面吃个饭,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山吹捏了捏对方的脸。

    和以前一样,还是这么软。

    对方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炽热。

    “好啦好啦,还在外面呢,亲一个就好啦。”

    山吹抱着他的脸,在额头上亲了一下:“木马——”

    回应她的是无一郎的一个深吻。

    怎么又开始了……

    路过的村田:TNND我今天出门是我的错。

    43.

    两个人见家长不太顺利。

    山吹父母并没有如山吹所言,只是见个面吃个饭那么简单。

    他们先是问了无一郎的年龄,知道对方比山吹小了六岁,还在读大学,心里就有些介意了。

    然后问无一郎的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还得是山吹在一旁拼命使眼色打圆场给双方台阶下。

    这件事是山吹自己一时糊涂想得太简单了——哪有见家长就单单吃个饭啥都不过问的。

    结局可想而知,山吹父母两个人都不同意。

    第一,两人年龄上有点差距,社交圈子上也有所差距,他们不能保证一定会结婚,结了婚也不能保证不会离婚;

    第二,山吹已经26了,如果过几年分手,她重新找一个男朋友将不再具备优势,现在要是觉得不合适就赶紧分,不要耽误时间;

    第三,他们不愿意将女儿托付给一个目前还没有经济实力的人。

    家庭背景倒是不介意。他们很同情无一郎的遭遇,认为他能长大并且上大学,很不容易。

    44.

    山吹敲了敲无一郎的房门,“那个,无一郎,我们出来走走吧。”

    她知道对方心情不好。

    45.

    山吹和无一郎说了她父母的顾虑,希望对方别往心里去,等他工作了有收入就好了。

    他们是她的父母,做事的确是为她着想,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也只是顾虑而已——无一郎学的是临床医学,就医生这个职业来说,他们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有一点山吹没说。

    他们有点担心无一郎的性格。

    虽然接触过来感觉人还蛮不错的,但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性格多多少少会和正常人有点差别,需要山吹付出比一般人要多的爱与精力,会很累。

    他们不愿自己唯一的女儿吃苦。

    山吹说,放心吧,不会这样的。

    46.

    无一郎昨晚想了很久。

    他想过分手。

    山吹值得更好的。

    他不能保证他能给山吹想要的生活。

    他觉得他不能那么自私,只顾着自己的想法。比起他自己的想法,其实山吹幸福更重要。

    我们分手吧。

    无一郎想这么说的。

    但他没说。

    他想起他20岁生日的那个晚上,他半醉半醒地看着山吹数星星,觉得她真是可爱极了。

    于是他抱着山吹,说他一定会娶她的。

    以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是深藏于自己内心的欲望。

    山吹,山吹,山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念起来和百灵鸟的歌声一样动听。

    Asano Yamabuki。

    朝野山吹。

    47.

    回到家后,无一郎说他最近在鬼杀队专属的医院跟着珠世小姐实习,回来会有些晚。

    六年的本科只读了两年就去实习,别人走后门都没这么夸张的。

    山吹默然,知道这只是借口。

    两年前无惨死去,产屋敷家族千年的诅咒终被解除,这个世界上再无恶鬼。

    鬼杀队这个非政府组织在无惨死后也解散了。

    而鬼杀队队员,有一半留在医院里当帮手,还有另一半独自谋生。

    无一郎既属于前者也属于后者。

    他曾和山吹说过,他打算改改老本行,读个临床出来,大学毕业把证考了就去工作。

    正巧忍小姐和珠世小姐也在,可以有个照应。

    实在不行读个硕士再去工作。他这些年砍鬼赚的钱还是够他把硕士读完的。

    48.

    他们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一起睡了。

    无一郎如他所言,早出晚归,回到家也只是睡沙发。

    山吹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鼻头一酸。

    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分手了。

    不能这样。

    可他需要时间自己想明白,压根就没有分手的必要,只要再等四年,就四年。

    49.

    心情不好,山吹叫来几个姐妹,在家里喝酒。

    他们问她又乍了,吵架了。

    山吹没回答,他们也不好继续问。

    时至今日,山吹觉得自己比一般人幸运多了,还能有几个可以喝酒的朋友。

    于是仰头灌下一小杯白酒。

    热……好热。

    怎么越喝越热啊。

    不是冬天吗?

    50.

    送走几个朋友后,山吹醉醺醺地瘫在沙发上小憩一会。

    过了十几分钟,她听到开门的声音。

    无一郎回家了。

    “山吹,你喝酒了?怎么喝了这么多?”

    山吹站起来,把无一郎按在沙发上。

    “无一郎,你不许分手。”

    “我知道你想分手,但是你不许给我分手。”

    “我和你说,老娘我就是赖上你了。”

    “你跑到那我跟到哪。”

    说着,山吹一把抱住无一郎的头,硬是把他的头放到贴近自己胸口的地方。

    “你听到没有?它说它很难过,特别特别难过,难过得快碎掉了。”

    “所以你不许给我分手。”

    无一郎没作声,将刚刚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山吹轻轻地抱着无一郎的头,闭上眼,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覆上他的唇,然后再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加深这个吻。

    即便过了四年,少年仍然是当初的那个少年,一如春天的落樱,夏天的泉水,秋天的蝉鸣和冬日的雪。

    山吹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接吻。她揽上无一郎的脖子,贴在他身上,呼吸着对方嘴里的空气。

    砰砰——砰砰——

    那是他们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

    在唇于唇离开的瞬间,还来不及调整呼吸,山吹又吻了上次去。

    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猛烈,最后索性直接噬咬。

    恋恋不舍地离开后,山吹将手搭上对方的衣领。

    不分手了好不好?

    无声。

    山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后面的记忆很模糊,模糊到她已经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无一郎好像说了什么话。

    是什么话呢?

    好像是……

    山吹,别哭,别哭。

    不分手了,不分手了。

    少年抬起手拭去她眼角的泪。

    再后来……

    她贴在无一郎身上,一瞬间却觉得天旋地转,她被巨大的黑影笼罩在身下。

    本想夺回主动权,但自己的手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只觉得热,很热,非常热,整个脸都像是烧起来一般。

    对方的身体却清清凉凉,像是清泉水般,让人甘之如饴。

    相碰,很想碰。

    锁骨处觉得清凉温热,又像是有鸟在啄。

    山吹亲吻着他的额头,一时情动,难以自已。

    想把他揉进身体里。

    ……

    到最后,两人的衣物都尽数褪去。

    在黑夜里,神明注视着她,眼神极尽温柔又充满□□。

    她动情地吻上对方的喉咙。

    冷哼一声,眼角流下泪水。

    逐渐酸胀,逐渐散架。

    陷于泥沼之中,被欢愉和痛苦所吞噬。

    51.

    山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过十分了,赶忙起床时却发现起不来。

    一方面是因为痛——不过比第一次要好多了。

    另一方面是因为无一郎抱着她的腰。

    “山吹,今天不是星期六吗?”

    山吹打开手机,定睛一看,的确是星期六。

    舒了一口气,她躺回自己的小被窝。

    “不分手啦?”

    无一郎嗯了一声:“不分手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山吹木。

    “携子逼婚?这不好吧。”

    空气突然安静。

    “山吹,你就这么想要吗?”

    “当然,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

    “不不不。”山吹赶忙捂住他的嘴,“没有套套,不可以。”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后,山吹的脸开始微微发烫。

    然后她小声地加了一句:“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无一郎黑线。

    这时,山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的确,这也是她的意思。

    “我打算毕业了,工作稳定下来再谈结婚,那个时候叔叔阿姨应该不会反对。”

    “但是这四年里,你会有压力,山吹。”

    “而且你要清楚,你的风险比我大。再过四年你就三十岁了,如果真的分手了,我不愿你……”因为年龄原因而被迫找一个不是那么配你的。

    山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没关系的,无一郎,我乐意,就算吃亏也是我自找的。”

    “话说回来,我饿了。”

    52.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两人姿势暧昧,十指相扣,俨然如猎人和猎物。

    抓住与被抓住。

    狩猎与被狩猎。

    山吹闭上眼睛。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你不是说要携子逼婚吗?嗯?”

    哦,她想起今天早上这茬了。

    “你好像还说‘没有套套,不可以’来着?现在买来了。”

    无一郎俯身,温热的吐息打在山吹的耳朵上,酥酥麻麻的。

    “可以吗?”

    说罢,咬了咬山吹的耳朵。

    长夜漫漫。

    53.

    转眼间已经三年过去了,今天是山吹的二十九岁生日。

    因为之前山吹的父母不太满意无一郎的缘故,这三年里,无一郎没少瞒着山吹去见她父母,每次都会带上一些水果。

    次数多了,他们觉得这个小伙子人还不错。了解到两人已经谈了好几年了,感情一直很稳定,就明里暗里问两人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么好的小伙子很难找的,而且以后还是医生,看病都不用钱的啦,抓紧把握啊!”他们这么对山吹说。

    山吹被说得也有点心动,于是也明里暗里问无一郎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无一郎说,再等等。

    等他有了稳定的工作,他们就结婚。

    山吹相信他,于是一直在等。

    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等来了今天。

    54.

    山吹心血来潮,说要去鬼杀队旧址看看。

    无一郎宠她,自然是答应了。

    从东京开到一个偏僻的小山区,盘山公路一圈一圈地绕上去,绕得山吹头晕,便先睡一步了。

    她醒来时,无一郎正抱着她在林间跳跃。

    他说,我现在带你去鬼杀队总部。

    树林阴翳,稀稀疏疏的叶影随着枝桠一同摇曳。

    不一会儿,她便被眼前一院的紫藤花惊艳到了。

    偏偏这一院的紫藤花还不够,远处还有高大的山脉,硬是将这惹眼的花衬得不那么惹眼,反倒多出一份诗意来了。

    像水墨画里的远山。

    也难怪有一种眉形叫做远山。

    山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头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声,那一瞬间,她觉得他就是全世界。

    她现在还记得那天在江边,无一郎像个超人一样从天而降,救了她。

    如果不是他,恐怕自己就会命丧当场,迎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

    也是从那天开始,两个素不相识的人逐渐熟识,然后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本该是平行线的,但因为一次偶遇,一次意外,一次又一次地遇见,逐渐相交,形影不离。

    无一郎停了下来,将山吹放在粗壮的树枝上,自己在她身边坐下。

    面前的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远处是巍峨的高山。夕阳缓缓地从雪白的山顶下沉,天边全是血红色的云霞,山吹看着眼前的山脉和远处层层叠叠的针叶林,心中感慨万千,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无一郎。”山吹下意识地叫他的名字。

    “嗯。”

    “无一郎。”

    “怎么了?”

    “我好喜欢你。”

    “我也是。”

    “我们在一起吧。”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是啊,一直一直在一起。

    55.

    清泉水汩汩流淌,山吹花次第盛开。

    在这无数个百花盛开的春天里,有无数个人相识、相恋。

    往后,还会有无数个春天。

    历史不停,生命不息。

    唯爱神永恒。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