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杀手1

    大雪已经连绵几日,屋外的雪铺得像是一层厚棉被。

    羽时搭了一件有些旧的棉服,一打开门就跺着脚往前走。这会儿倒不刮风了,减轻了那种刺骨料峭,倒是难得的好日子。羽时搓着手,想前去看看邮箱里外有没有包裹。

    羽时经常收到一些箱子,那是她姐姐寄来的新衣服,和一些装有熨帖的、关怀的话的信。羽时之前就叫她不要寄了,送过来还得送回去,白白花那几十,钱够吃块橱窗里的小蛋糕了。

    邮箱就在他们房子前面几米的地方——哦,说到他们——羽时是和他男朋友一起住的,忍心割血租了一整间屋子,生活还方便些。要不是因为地方偏僻,房产中介估计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羽时看见了一个大箱子,都不用猜这里面是什么,一同前来的肯定还有一封皱皱的信。这封信她总会留下。

    箱子她弄不回去,得等她男朋友回来。

    手里还有一些宣传房子或者健身馆的传单,或者可能还有他俩的重要的录取通知书一类的。羽时走回去的时候翻了翻,刨去这些传单,确实有两封不同的信,全是寄给她的。

    第二封……羽时打开这个有些讲究的信。这封不仅正式地盖了火漆,信里面还喷了些淡淡的香水。像是写给情人的那种,小心思多多,但又忍不住收敛,毕竟写信人的热情不知道会不会被那边全盘接收。

    信的封面上写着:【羽时小姐亲启】

    信里只有短短一行话,这些字还都是杂志上面剪下来的,大小、字体、颜色都不一样,这封信写着:

    【我一直在你身边,别做多余的事。】

    羽时想了想,不多时,她想好了,直接把信封扔在自己的柜子里,上了锁。

    都怪她一时正义感上头。那个杀手正在杀人放血的时候,羽时鬼使神差得想录一小段视频发给警察局。那时杀手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时下流行的夹克,背影颀长,完事后还踩在被害者身上惬意地抽着烟。

    黢黑的黑暗里只剩那烟头燃烧时的火星闪烁,一下一下亮着。

    羽时自不量力——这是她后来认为的。如果不参和这破事,而且她的手机设置了静音,那现在她就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了。她尤其担忧她的男朋友,总是爱心泛滥,哪天凶手来杀他他都得以为对方是来做客的。

    她不想身边人有事,所以视频一直留着,谁也没说。

    “我回来了,”一个男人开门说,“你这箱子还挺沉。”

    羽时脸上浮起微笑:“陆琮,今天过得怎么样?”

    陆琮脱下鞋,直接穿着冰凉的羽绒服把羽时抱了个满怀。

    “看见小时就觉得今天一天很不错。不是有人说那个,就是我等着见你的时候,我就会变得很幸福。”陆琮长得白白净净的,笑起来还有酒窝。

    “你再抱着我,我就要冻僵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但陆琮语气里压根就没有什么歉意,只要看见羽时,他就想和她贴在一起。

    陆琮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一向不爱看电视的某人居然在看新闻,是某个野鸡电视台,播报的记者暗暗调查了最近长达一年的连环杀人案。

    陆琮带着一身香味挨着羽时坐下,沙发瞬时沉了下去。

    “怎么开始看这个了?”

    陆琮擦着滴水的头发,他的发尾有些卷起来,发量很足很优质,毛茸茸的像一团黑黑的羊毛,整体看上去很减龄。

    羽时盯着电视,目不转睛:“想关心一些时事。”

    但目前警方还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陆琮转了转黑曜石般的眼珠,沉吟了一会儿:“你要是觉得害怕,下班后就在咖啡厅多待会儿,我去接你。反正很顺路。”

    “是我去接你。”

    “哈?”

    陆琮露出夸张的表情,但这对他很受用,那些杀人啊什么的都不重要,只看着嘴唇要咧到天上去了。

    “哪有女朋友保护男朋友的道理。外面那么冷。而且一想到小时在等我,我就想迫不及待地飞过去。”陆琮想把头枕在羽时肩膀上,但因为两人的身高差,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胳膊紧紧贴上羽时的,像树袋熊抱着它那宝贝树一样。

    羽时一把将他拍开:“没吹干前不要碰我。”

    “真的,我是认真地说,”她蹙眉,“那些死者都是男性,所以我更担心的是你。明天开始,我去学院楼下等你一起回家。”

    陆琮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羽时捂住了嘴巴。

    “我不是以女朋友身份说的,是站在姐姐的立场。”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等到羽时的手快要放下去时,陆琮直接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了过去,像发情的猎豹,他目光如炬,嘴巴却黏腻地□□着猎物的牙齿。

    两人吻了很久,在这方面陆琮明显更有毅力。分开时,两个人喘了有那么一会儿,他们气息相互交缠,心在频繁地悸动——“咚、咚、咚。”就敲在左侧的胸口。

    “你才不是我姐姐。”陆琮抵着女人的额头低声道。

    羽时缓了缓,不管气氛多旖旎,仍不解风情地说:

    “所以我要去接你。”

    陆琮瞬间明白了羽时的意思,他讶异过后只能无奈地笑笑。

    不过一个吻,换女朋友接他下班,怎么看都是他赚了。

    陆琮在他本科的大学读研,所以每天都得去学院“上班”。但明显这个研究生不是很好读:他的导师是一位中年男人,却用“卡着不给毕业”的由头让学生替他干这干那。送他回家,应付酒局,甚至还要替他打理生活琐事。

    其他同学都恨导师之入骨,只有陆琮从不说一句怨言。

    大他一届的学姐在私底下愤愤问他:“你不觉得他是在剥削我们吗?我们做研究发论文的时间,都在替他跑腿。”

    陆琮是这么说的,很显老实和愚昧:“张老师很像我父亲。你知道的,我父亲已经不在了。”他垂着头低语,平时明亮的眼睛却瞥着地面,不太想谈这件事。

    学姐尴尬地笑笑,转头就后悔自己多嘴了。这被pua成功的学弟一腔热血对着那老妖怪,回头告她状怎么办,她就不该管这闲事!

    于是第二天,刘学姐带了两手的热奶茶过来,说是大家攻坚这么久,就顺势想到要给大家提提神。连他们导师都有。

    学姐发到陆琮的时候,戴着璀璨的笑容,特意拿了一份最大、布丁最多的那杯,和别人很不一样,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呦,小雪这是改性了?斥巨资这么犒劳我们。”

    一位师兄嘬了口奶茶,热乎乎、甜滋滋的。

    有个学妹坐在旋转座椅上,抛了个媚眼给师兄,起哄道:“还能因为谁,我们都只是顺带的,只有一位不一样喽。”

    大伙儿瞬间盯着陆琮看。

    许是那些目光太过强烈,要把他俩钻出个洞来,小雪只能挡在陆琮面前,佯装镇定,其实冷汗直流道:“什么呀,人家小陆都有女朋友了,我只是为了感谢学弟之前帮我看数据啦。”

    “什么嘛。”师妹皱起眉。

    “都散了散了。”

    “还以为有爆料能调节一下心情……”

    “那谢谢奶茶喽。”

    陆琮朝学姐礼貌地一笑,举了举奶茶,便回身写论文去了。谁也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帮任何人看过数据,除了那倒霉导师,而且他和学姐的研究方向也不一样。

    时间过得越快,陆琮就越着急。

    他得快点见他女朋友,这个冬天那么冷,穿个薄点的鞋子都会感受到刀割一样的疼痛,还有可能被冻伤。他时不时瞄着时针,等到点儿,他就会像忠诚的骑士一样直接冲出去见她。

    时针和分针重合的时候,没有人立刻离开手中的数据、资料和论文。只有陆琮火急火燎地收拾东西,像蝙蝠侠变身似的套上黑色的羽绒服,忙得只得在路上拉拉链。

    “陆琮!”有一个可怕的声音在喊他。

    陆琮身影一顿,然后热情地答了一声“到!”。

    “来我办公室。”那个中年男人在门前只漏出半个身子,走廊里的灯有些暗,显得这男人一面亮一面黑的,犹如恶煞。

    张秃头“噔噔”点了两下桌子,举起手中的档案袋说:“信息安全公司那边的保密数据送过来了,我知道你也一直在跟这个项目,应该很熟悉这些资料和数据,你先拿走,明天我要看到分析结果。”

    陆琮听话地打开袋子——竟然没有被拆开看过。里面的文件是几小沓打了订书钉的A4纸,还盖了印章,但这些资料没个两三天是不能从跑数据到分析再到PPT演示的。

    张秃子收拾好东西,正了正领带,擦着陆琮的肩膀走过:“我有急事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处理吧。”他身上还有种刺鼻的玫瑰花香气,或许是喷了香水。

    他走后,陆琮面无表情地把文件都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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