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升科技办公楼。
这是陆浔一手开创的科技公司，从初始十人的小团队发展成现在拥有上千名员工的行业龙头，他只用了五年时间。
大楼顶层是陆浔的办公室。
“什么？！”楚辞翘在半空的右脚停止了晃动，“你是说......林初她变成半鬼了？”
他恍然大悟，“难怪每年同学聚会她都不来，来了估计也不招人待见。”
陆浔冷冷地看了楚辞一眼，“有些胡话可以不说。”
楚辞嘿嘿笑了一声，把自己陷在沙发里的身体立了起来，八卦道：“你现在还是......”
“之前提过鬼事管理局那边有生意。”陆浔打断了他，“现在还有吗？”
“干嘛？”楚辞摊了摊手，“之前叫你的时候你一百个不情愿，说是不想跟管理局这种官方组织有牵扯，现在怎么突然变了想法？”
先前提起时，陆浔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楚辞准备好的说辞没一句用上，今天竟然主动问起来，不太对劲。
楚辞审视的目光飘到了陆浔身上。
他缓缓开口，“不是被鬼上身后落下了什么后遗症吧？”
陆浔：“......我很好。”
他拿起摊开在茶几上的书，“之前不知道林初在管理局。”
“天师......术入门？！”楚辞指着陆浔手上的书怪叫一声，“你要转行？”
好好一个人怎么就想不开了。
“想学学。”陆浔皱着眉头看向书上晦涩难懂的符篆图案，“然后发现学不会。”
“我的天赋在做生意上。”
“你赚那么多钱，想买什么驱邪商品买不到？”楚辞大咧咧的，“再不行雇二十个天师当保镖也够了——”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楚辞声音越来越小，试探道：“你看这书该不是因为林初吧？”
果然，陆浔点了点头，“林初有编制，我没有。”
艹。
哪来的顶级恋爱脑。
“尊重，祝福。”楚辞挤出几个字后闭了嘴，心里默默说了句他超爱。
还以为陆浔这些年的性格变了很多，没想到一遇到林初又打回原型了。
敏感、不自信。
虽然陆浔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事，但两人大学一直是一个宿舍，仔细观察下就能看清陆浔的心思了。
就算现在生意遍布全球，还是会因为林初在管理局工作而觉得自己不如她。
有钱不一定能活得安稳，管理局的工作才是现下最铁的饭碗。
活着受人尊重，死了也会被推崇为人民英雄，怎么样都不亏。
想到这，楚辞严肃道：“林初她......”
犹豫片刻后，他也不怕得罪陆浔了，直言道：“林初她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就不在了。”
“你要想清楚。”
不用想就知道，陆浔想要管理局的生意，就是为了接近林初。
可半鬼问题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决方案，这就意味着林初随时随地都可能变成厉鬼——
或者直接被体内的自爆装置杀死。
“之前想了太多。”陆浔微微笑了笑，望向窗外，“所以现在不想再想了。”
“......随便你。”楚辞劝不动干脆不劝了，“我让人把整理好的资料发给你，你先看看。”
陆浔道了声谢，叫了李溪明进来。
“你们说，我先走了。”楚辞站起身，路过李溪明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难为你了。”
李溪明：“？”
莫名其妙！
他在老板身边工作的每一天都很快乐，根本不觉得为难！
*
“十点零一分。”
林初站在管理局门口，抬手看了看时间。
这次有一个人跟她一起行动，说好十点直接在门口集合，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是她那不知道姓名的队友。
王勉神神秘秘的，只告诉她是即将来管理局报道的新人，让林初带着出去见见世面，连个联系方式也没有给她。
想找人都找不到。
林初又等了几分钟，见还是没有人来后抬脚向前方走去。
也不是非得要一个这么不靠谱的队友一起行动。
“等......等等我！”
不远处驶来一辆保姆车，一个戴着墨镜、口罩和渔夫帽的男子从车上一跃而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你......你是......是林初前辈？”
林初点了点头。
这人看起来跟没毕业的大学生似的，说话带着一股青涩劲儿。
“不......不好意思啊！”男子抓了抓帽子，“昨天在外地有演出，今早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堵车了。”
“你是明星？”林初指了指男子的口罩，“在车上还要捂这么严实吗？”
周围没有外人，不懂全副武装的意义在哪里。
男子：“......”
下车时习惯性套了这么多，完全忘记场合了。
他解下口罩，摘下墨镜，笑了笑，“我是雷昊。”
见林初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雷昊主动介绍道：“就是那个歌手｜雷昊。”
“我认识你。”林初想到看过的八卦，决定少说两句。
“有没有听过我的歌？”雷昊借机安利，“没有的话等下在路上我放给你听！”
“超好听！”
“不用了吧？”林初不想受折磨，火速拒绝，“我不爱听歌。”
雷昊一脸失望，眼皮瞬间耷拉下来，“你肯定是听过我那些传闻。”
“呃......”林初顿了顿，语速加快，“如果你说的是唱歌从来不在调上，就算赔钱也要开全国巡演，在台上表演时还被观众起哄下台这类的话......”
“确实听过。”
典型的没有唱歌命，偏要唱歌病。
粉丝不多，仅有的粉丝听说还是因为他脸长得好看的缘故。
雷昊：“......”
想找个人听他唱歌怎么这么难！
林初见他面色尴尬，随口安慰了两句，“唱歌不好的话可以练，练不好的话可以转行去演戏......”
“他们说我演戏像个木头......”雷昊艰难开口。
林初：“......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吃娱乐圈这口饭。”
今时不同往日，演艺人员的工资还没有一个管理局普通员工的高。
不管从金钱角度还是天赋角度，林初都不理解雷昊的职业选择。
她扭了扭脖子，侧头就看见雷昊张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跟被遗弃的小狗一样。
......不听歌光看脸的话，确实挺赏心悦目的。
林初不忍心继续打击他的自信心，换了话题，“你也是半鬼？”
管理局不会让公众人物中有半鬼存在，万一在公开活动期间被炸得魂飞魄散，势必会引起公众恐慌。
管理局不会冒这种险。
“半鬼？”雷昊疑惑道：“我不是啊！”
“我刚授箓成为天师，这还是我第一次出任务。”
雷昊热情地为林初打开车门，“麻烦前辈好好带带我！”
难得。
管理局从来没有天师和半鬼一起出任务的传统，两者之间向来是各干各的，况且那伙人从来都看不上半鬼。
分配到半鬼手中的任务并不难，基本上都可以轻松解决，带新人天师去完全没有必要。
虽然现在天师的名号并不值钱。
名箓天曹，乃有道位。【1】
授箓之后才能请借神力，拥有天师名号意味着能力更上一层楼，但同时肩负的责任也就越大。
天师通常会被寄予肃清诸邪的期许，是天地正气的代表，为了避免心术不端之人利用天师术行恶，自古以来对于授箓之人的品行和天赋都有极为严格的要求。
不过现在时代变了，因为管理局极度缺人，但凡有点天赋的都被急吼吼授箓，人工加快上岗进度。
美其名曰，在实战中提升自身能力，实际则是强制上班。
可半鬼的任务并不能起到锻炼人的效果。
“我是半鬼。”林初当即把话说开，“天师术一点都不会，但是装备用得熟练。”
她看向雷昊，“如果不想和我一起的话，我可以自己去花市。”
“啊？”雷昊有些惊讶，随即不在乎地挥挥手，“无所谓无所谓，会捉鬼就成。”
他把智脑身份码递给林初，“我没有前辈的联系方式，先加个好友吧，万一有事分开了，方便联系。”
林初瞥到智脑上那个熟悉的头像，脱口而出，“维修工？”
“啊，我平时喜欢修电器解压，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雷昊拿了瓶水，咕噜喝了一大口，“前辈加我了吗？”
“财神是我。”林初抬手指向自己，“已经是你好友了。”
雷昊一口水喷了出来。
这......这么巧？！
他跟财神是我是在管理局论坛上认识的，平日里的聊天风格让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个一字眉中年大叔。
性格沉稳、办事靠谱却贪财，还喜欢发一些中老年表情包，他经常找财神是我帮忙试验那些乱七八糟歌曲的捉鬼功效，虽然对方收费不便宜，但反馈及时还时不时赠送一些额外服务，所以雷昊还挺喜欢找她的。
结果真人却是个青春靓丽美少女，反差过大。
雷昊平复了一下情绪，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初，对方冲他眨了眨眼，“走吗？”
“......走。”
雷昊长吸一口气，他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林初的气质和财神是我就没有一点像的地方！
*
花市在乾市周边，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
拜雷昊所赐，这一路上林初耳朵就没有清净下来。
她一边吃着背包里装的零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我拉你进群吧！”知道林初是财神是我后，雷昊不像刚开始一样拘谨，熟稔道：“群里是和我一批的新天师！都是同事，可以先提前接触接触，到时候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也方便！”
“可以。”林初没有拒绝，等雷昊停车后，递了一个面包过去，“饿的话先垫一下。”
两人直接到了花市一中，没那么快能吃饭。
“谢啦！”雷昊一边吃一边含糊道：“我拉你进去了。”
群里一共有四个人。
林初一进去，里面立马热闹了起来。
【甜甜樱桃】：财神是我？谁这么大胆叫这种名字？！
【高冷勿扰】：。
【元气小饼】：拜拜财神！
【元气小饼】：让我暴富！
神之名，于天师而言，是最尊贵的存在，不可随意乱叫，林初不信神，所以没那么多讲究，起这个名字只是为了图个吉利。
早日攒够一个亿。
她低头在智脑上找了找，在群里发了一个链接。
“拜财神的正确姿势？一要洁净身体，整理衣冠......”雷昊目瞪口呆，半晌后一字一句道：“不愧是你啊......”
林初目光落在陆浔发来的消息上，十指在屏幕上飞快打出一行字，“不好意思今天有事外出，等我回来后联系。”
她急匆匆地向学校内走去，“希望今天也能早点收工。”
出任务太耽误赚钱了，生意送上门却不能做，林初心急如焚。
......
校长办公室。
两人面前的茶桌上摆着一套茶具，校长笑容满面地站在柜子前，侧身询问两人的意见，“普洱还是铁观音？”
“我前几天才收到一个极品......”
“校长，不麻烦了，我们了解下情况就走。”林初断然拒绝，看校长架势，这茶没一两个小时根本喝不完，她赶着去看尸体，没时间耗在这里。
“啊，可惜了。”校长关上柜子，转身在两人对面坐下，“两位怎么称呼？”
“林初。”
雷昊和校长握了下手，报了名字，“雷昊。”
校长愣了下，随即问道：“雷昊啊！您怎么称呼？”
“雷昊啊。”雷昊面露困色，都说了名字怎么还在问？
“雷昊雷昊啊！”校长热情晃着雷昊的手，再度询问，“您叫什么？”
“校长您是粤东人？”林初憋着笑，“在粤东人的方言中，雷昊就是你好的意思。”
她手指向雷昊，“他名字就叫雷昊。”
“误会误会！”校长差点把雷昊晃散架了，终于恋恋不舍放开对方的手，“两位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他神情变得严肃，“这次一共死了十二个学生，影响相当恶劣。”
事情发生后，所有学生全部请假在家，没有人愿意来学校冒这个险。
即便找了资深天师来看过，确认学校没有任何问题后，情况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在管理局对事件盖棺定论前，家长们什么都不信。
校长满面笑容，管理局一来人他心就安定下来了。
雷昊没什么经验，静静坐着等林初提问。
两人来找校长前在校园中逛了一圈，没发现异常。
学校中随处可见驱邪风机，祛邪符水混着风飘落在校园每一处，每间教室中都供奉了专治鬼怪的青玄大帝，祭台上用红纸包着镇宅驱邪符，防护措施做得极其到位，一圈下来连只鬼影都没有见到。
林初低头看向智脑，鬼气浓度0，无鬼境存在，无鬼魂存在。
干净的让人怀疑这只是一场意外。
但清安系统既然能推送任务，一定是检测到事发时这里有不寻常的存在。
林初缓缓开口，“这些学生是一起跳的还是一个一个跳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