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妤晗回国的阵仗很大,一向低调的祁家把请柬送到了各家各户。
宴会地点就在祁家的酒店,整个酒店共二十层,当天直接不对外营业,出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休息室。
艾喜没想到自己还能单独收到一份请柬。
秦斯冬拿给她的时候她还稀奇了一会儿。
翻来覆去地打量着。
烫金色的字体印在黑色的硬卡上还挺好看的。
“你让祁向廷专门给我弄的?”艾喜问秦斯冬。
不然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她还会单独有一份。
“不是,祁爷爷给我的,让我捎给你。”秦斯冬从家里打包饭菜的时候撞见了祁爷爷。
“哦,祁爷爷还惦记着我呢。”艾喜本来还不太想去的,但祁爷爷都特地给她弄了一张请柬,不去确实不太好。
她从出事后就没怎么去过外公家里了,甚至于,她都不怎么出门了。
现在每天就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
艾喜把请柬收好,穿着珊瑚绒家居袜的脚踹了踹坐在沙发另一角的秦斯冬。
下逐客令:“送完可以走了。”
她手上还拿着秦斯冬给她准备的水果碗,俨然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模样。
“我还有东西没拿呢,急什么?”秦斯冬小声嘀咕着,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艾喜接过去,打开,极其漂亮的一对耳夹。
艾喜没有耳洞,很少在耳朵上带饰品。
耳夹下方坠着粉嫩圆润的珍珠,可爱又不失端庄。
“这是我妈给你准备的,上次见面太匆忙,她忘记拿出来了,这次托我带过来。”秦斯冬像个搬运工。
“我很喜欢,替我给小舅妈道谢。”艾喜又想到倪施现在也不在家,改口道,“算了,我给小舅妈发个消息。”
秦斯冬的妈妈叫倪施,当时她准备的是一对耳钉,不过见面后发现艾喜没有耳洞才没有送出去。
后面专门定做了这样一对耳夹,这才让秦斯冬给她捎过来。
艾喜给倪施发完消息,又赶人。
“好了,门在那里。”
秦斯冬只好抬起屁股:“让阿姨跟着你住吧,你自己一个人住我有点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赶紧走,别妨碍我写论文。”艾喜抱着电脑,长腿霸占了刚刚秦斯冬坐过的地方。
她有一门课程的期末考试就是上交一篇论文,她正在奋笔疾书地查资料。
秦斯冬站了一会儿,发现艾喜真的没功夫搭理他,只好默默地离开艾喜的家。
他现在已经重新获得了拿着艾喜家钥匙的资格。
等艾喜把论文框架和资料整理得差不多,窗外的天都已经黑了。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还没来得及打开灯,此刻屋内只有电脑屏幕的莹莹绿光在发亮。
艾喜的肚子有些饿,今天阿姨刚好请假。所以秦斯冬中午过来看她,顺便给她送点吃的。
虽然中午的饭是解决了,但晚上的饭没有。
艾喜上次吃了点外卖的亏,这次决定自己下去溜达买点吃的。
她把家里的垃圾都收起来,吃饭前先把家里垃圾扔掉。
小区的垃圾收纳处一般处于中心位置,方便各楼的居民扔。
大部分时候,阿姨做好菜就会把垃圾顺带扔一下,所以艾喜已经很久没有自己过去了。
没想到难得过去一趟,就能看见林望月和上次她碰见过的那个女孩子在一起吵架。
艾喜本无意想偷听,不过是听到了林望月的声音,感觉有些耳熟才探了一下头。
“你……骚扰……警告……”
距离有些远,只能听见林望月说这几个字。
她走近。
“你妈妈会知道的。”艾喜听见林望月扔下这句话就要走。
只见那个女孩子愤怒地把包往林望月的头上一扔。
然后捡起地上的包就愤愤离开。
因着夜色,艾喜看不清楚具体的情况,直到女生离开,她才发现林望月的眼角处被划了细细长长的一道血瘤子。
是女生包上的胸针划的。
“林老师,需要帮助吗?”艾喜把垃圾精准地丢进垃圾箱。
“咕噜噜……”艾喜的肚子发出抗议,她都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就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你看起来更需要帮助。”林望月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然后艾喜就鬼使神差地跟着林望月去了他家。
没办法,林望月的手艺好,艾喜现在又馋又能吃,她可不想委屈自己的肚子。
更何况,他们俩现在是友好的师生关系,林望月又不会把她吃了,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等到一碗面端上了桌,艾喜才抬头。
“林老师,没我的份吗?”
“不要叫我老师。”
艾喜从善如流地改口:“小叔叔,没我的份吗?”
林望月这才把那碗面往前推了推:“这就是你的。”
艾喜这才反应过来,林望月已经吃过饭了,这碗面是专门给她煮的。
“害,小叔叔,你早说你吃过了我也不来蹭饭了,出去随便对付一口得咯。”艾喜有些不好意思。
林望月没吭声,眼角的血痕在灯光的映照下格外显眼。
艾喜挑了一筷子的面条,吃了一口,又喝了几口汤,胃里舒坦点了才抬眼看他身后的时钟。
现在是他的运动时间了,林望月家里有一个房间是放健身器材的。
艾喜舔舔嘴角:“小叔叔,你不去做运动吗?”
在这儿盯着她吃饭,她怪害怕的。
“不急,你吃好了?”林望月给她下的面条有点多,此刻她已经吃完了大半。
艾喜两只手紧紧扒着碗边,生怕林望月抢似的。
“没有。”
林望月点头,觉得她就算没吃好,应该也吃得差不多了。
“我们聊聊?”
一口面差点堵在艾喜的嗓子眼。
艾喜瞪大眼睛,眼里满是疑惑,她把嘴巴里的食物都咽下去才开口。
“聊什么?”
林望月双手交叉,腰背直挺,他右手边放了一个墨蓝色的水杯。
他眨了下眼睛,艾喜无法忽视掉他的眼角。
“算了,你先给自己的眼角上个药吧,我把这些吃完再说。”艾喜躲开眼。
“眼角?”林望月愣了愣,他当时是痛的,但是后面遇见了艾喜,就把这点微不足道的痛忘记了。
他手不自觉地摸了过去,还是有点疼,但心里莫名其妙地涌上一阵欢心雀跃。
艾喜见他要把刚刚凝固的那点血痕扣掉,不得不再次发声制止他。
“小叔叔,别摸了。”
林望月放下手,从房间里拿出医药箱,不自己对着镜子涂药消毒,反而把医药箱拿到餐桌上。
就那么对着艾喜涂。
“向上一点吗?”林望月拿着棉签的手微微颤抖。
“向右一点,对,再往下,可以了。”
林望月没有说话,像个只会听从主人命令的机器人,艾喜让他怎么动他就怎么动。
突然的安静。
林望月问:“怎么了?”
艾喜说:“你去镜子面前弄更快。”
“哦。”林望月把棉签丢进垃圾桶,“那就不弄了。”
他已经涂了七七八八,艾喜本来不想管,但又不忍心一张漂亮的脸被糟蹋。
“还是涂一涂药吧,毕竟是脸。”
艾喜语气里满是可惜。
林望月盯着她,想起来她起初就是被这幅皮囊迷住的。
他低声应道:“嗯。”
然后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对着摄像头涂药。
艾喜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在餐桌前涂:“你为什么非要在这里涂药?”
林望月低着头,眼角被涂黄的伤突兀又别扭,艾喜为那道伤痕而心痛。
他却突然抬眼看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我以为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