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二

    剑身沾了血,殷红的鲜血滴答滴答砸向地面,柳珏泷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完好无损不见伤口,她回过神来随即意识到什么立刻转身。

    只见刚才一直缩在墙角的男孩支撑着在她面前企图站起来,他的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正大口大口吃力地粗喘着气。

    柳墨非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到如此严重的境地,但他从哪些怒气十足的对话中认清了自己的出现是个导火索,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感到很愧疚,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柳墨非觉得当初投奔柳将军是个错误的决定。

    剑锋不带收回地向那个女孩砍去的时候,他拼命地冲到她面前,他不希望因为他的缘故让柳将军的女儿受伤,砍在他的身上无所谓。

    柳珏泷跑到男孩的身前将他扶起来坐好,抽出腰间佩剑扯掉衣衫下摆一角简单地给他包扎:“是你替我挡住了是吗?”

    柳墨非点头,苍白的脸上尽是自责:“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跟来的,是我让柳将军和夫人发生了争执,还,还险些要伤了你。”

    柳珏泷:“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家自己的矛盾,跟你没有关系,其实我可以躲开的。”

    柳墨非:“可是我怕你来不及,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柳珏泷:“谢谢你。”

    沈吟秋似是被零零点点的血迹吓到了,登时松了手后退几步抱住脑袋颤抖着身子。

    柳衡风甩掉那柄剑拂袖而去:“疯子,一群疯子,都是疯子。”

    柳珏泷赶紧招呼丫鬟冬雪:“冬雪,快去请大夫过来!”

    冬雪捂住嘴点头应是:“是是是,大小姐,奴婢马上去!”

    柳墨非本就苍白的脸,此时因着流血显得更为苍白,他觉得自己的眼皮子好沉,想睡觉了。

    柳珏泷催促着问:“来得及吗?快吗?”

    冬雪被吓住了,前言不搭后语:“啊?我?大小姐?奴婢很快……”

    柳珏泷:“不用你去了,搭把手把他放我背上,我背过去,快。”

    “那个,你,我现在就带你去大夫那,你先忍耐一会。”

    柳墨非吃力地说:“谢……谢,别……别担心,我可以撑住,只是要麻烦你了。”

    ——————

    柳墨非死命掐住大腿,仿佛嘴唇都要被他咬破皮,他其实很怕痛也很怕流血,刚才的举动真的是他最勇敢的一次,他都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能有胆量用手臂去抵剑。

    柳珏泷看出了柳墨非的隐忍和不对劲,问:“你没事吧?是不是很疼?”

    柳墨非其实几乎是忍不住了,但撒了谎:“还可以,可以忍着,也,也没那么痛。”

    这表情和气息一看就是在说瞎话,额头上全是冷汗、身子也抖地厉害,柳珏泷东看西看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能够缓解他的疼痛,干脆把自己的手臂横到柳墨非跟前:“你要是实在忍不住,你就咬我手臂吧,随便怎么咬,只要你觉得自己不痛了就行,我说真的。”

    说不清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痛感减少了大半,一定是柳珏泷的功劳,她的安慰真的很有用啊,柳墨非露出笑:“不用啦,我可以的,忍忍就过去了,很快的,而且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许大夫把药罐子收回药箱:“好了。”

    这个时候沈吟秋也跟过来了,见着许大夫忙问道:“许大夫,那孩子如何了?”

    “并无大碍,伤口不深,按照我开出的方子每日服下,修养几日便可。”

    柳珏泷:“许大夫,可是为什么他看起来非常的累、虚弱的过分?”

    “这正是我要接着跟你们讲的,这位小公子是打小体质弱、营养没跟上、如今又失血过多造成的这副景象啊。”

    “等把伤势修养好了,你们带他来我的药铺取药调理吧,趁着孩子年纪小还来得及。”

    沈吟秋:“谢过许大夫,许大夫慢走。”

    冬雪:“夫人,这位小公子确实是柳将军友人的孩子,庄主也知晓的,整个庄子都通知过了。”

    沈吟秋懊恼:“我只是一时气昏了头。”

    沈吟秋牵住柳墨非的手:“孩子,你原谅我吧,都怨我一时冲动,对你说了那些难听的话,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柳墨非非常认真且真诚地解释,他不希望被误会,一定要再次说清楚,他不愿看到柳将军一家再度因为他而闹得不愉快:“夫人,我爹是柳将军麾下的士兵,他叫柳度。”

    沈吟秋:“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你且安心在清风山庄住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柳墨非感激不已:“谢谢夫人和大小姐。”

    柳珏泷不打算多逗留:“那我也走了,有事找冬雪,她会在这里守着。”

    见她的身影都已经接近门口了,仅一步之遥,柳墨非赶紧挣扎着下床要来喊住柳珏泷。

    介于身后的动静实在是有些大了,柳珏泷不得不放下推门的手重新回头:“你这是做什么?伤还没好,赶紧回床上躺着去。”

    因为下床动作太急,柳墨非到现在还有些喘,但他仍然紧绷着神经不敢放松,他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柳珏泷就不在这间屋子里了,他赶紧开口:“不,我有话要对你说,就耽误你一会的时间,可以吗?”

    为了显示愿意留下听他叙说的诚意,柳珏泷走到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有什么话,急得一定要这时候说,说吧,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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